但聽秋水菀此話,太妃立刻怒目看着沈側妃,沈側妃身形微顫,小心翼翼問道:“可是這衣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種時候,只能裝無知。
太妃瞧她一臉小心卻又懵懂的模樣,心下暗暗狐疑,面上卻和緩不少,“你可知皇后娘娘最討厭什麼花?”
“妾身不知。”
沈側妃一臉茫然。
拉了拉秋水菀的衣袖,太妃指着上面的花紋道:“便是最討厭這杜鵑花,你若讓她穿了這件衣服前去宮宴,竟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你安的到底是何心?”
“太妃恕罪,妾身不知啊!”
見太妃隱有怒火,沈側妃趕緊跪地,心裡卻驚服秋水菀的聰穎。如若她連皇后娘娘討厭杜鵑花一事都知道,那麼,又怎會不知道鳳凰及紅色代表什麼。
“是啊祖母,皇后娘娘的喜好本不是常人能夠打聽的,想來側妃娘娘也是覺着這杜鵑繡在衣物上好看,是以才爲之,如此,菀兒明日不穿這件衣服便是。”
趕緊說些好話讓太妃消氣,秋水菀按着被燙傷的手,輕輕扶了太妃坐回去。
太妃聞言想想也是,卻不免拿賞識的目光看秋水菀。
“罷了罷了,念在你也不知的份兒上,便起來罷,只是這衣服,不可再穿!”
沈側妃聞言立刻道謝起身,卻不由暗暗懷疑秋水菀爲她說好話的居心。
自飛羽院出來,沈側妃自然找了各種藉口將那三件衣服都收了回去,而環柳有些不解。
“小姐,爲何不說出另外兩件衣物都是什麼,好讓太妃狠狠罰了沈側妃?”
秋水菀輕輕撫着已經塗了藥膏的手背,目光深邃。
“說了又有何用?我的目的只在不穿那幾套衣服進宮赴宴,而不在懲罰沈側妃。你要知道,若是太妃因這事罰了沈側妃,那麼太妃會怎樣看我?定是會以爲我心機重,便會處處提防我,再者說,就算太妃罰了,又能罰多重?不如賣個人情給沈側妃,讓她以爲我對周沈兩家與朝中的局勢尚不知曉,這樣以後辦起事來,倒是方便許多。”
“小姐真聰明!”
不由露出佩服的眼神,環柳簡直當秋水菀是神。
秋水菀無奈搖頭,道:“好了,快些替我換身衣服,咱們去飄絮院看看大少奶奶。”
“是。”
環柳應着,從衣櫥裡取出一件常日裡穿的,細細替秋水菀換了起來。
杭筱暖的情況有些糟糕,自打掉了孩子,除了每日去飛羽院請安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將自己困在飄絮院,就算楚君燦每日裡尋了不同的話題與她聊天,她也未有隻言片語,而每日飲食,也用得十分少,以至於三兩個月下來,消瘦了許多。
秋水菀與她說了幾句話,見她毫無精神,便寬慰了幾句,回了落櫻院。
而晚上楚君燁回來,先是心疼地爲她重新擦了一次藥膏,然後才細細與她分析了杭筱暖及楚君燦的情況。
秋水菀覺得他說得對,在她的認知裡,她也認爲杭筱暖與楚君燦的婚姻,再也維持不久了。
原本楚君燦想盡辦法要讓杭筱暖離開,她
不肯,可如今,多了一個莫琳晚不說,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了,即便杭筱暖是個堅韌的人,也會承受不住的。
哎……
嘆一口氣,秋水菀閉上雙眼,睡了。
第二日尚早,王府的馬車就已經候在大門口。
秋水菀與楚君燁收拾妥當,前去飛羽院給太妃請了安,然後扶着太妃,偕同杭筱暖、白氏,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內,秋水菀瞧見杭筱暖一臉蒼白,不由得又安慰起來,便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嫂,你也別怪我多嘴,即便莫姨娘是我表妹,我也不得不說,大哥從不去她處,就表明心裡是有你的,再者,這段日子他怕是也想明白了,他是需要你的。如今大哥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你便是傷心難過,也不要再與他賭氣傷神,若是萬一,他就這樣去了,你怕是會後悔終身的。”
孩子沒了可以再有,就算楚君燦再怎麼不值得杭筱暖去愛都好,既然愛了,秋水菀自然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結局。
動了動嘴脣,杭筱暖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太妃點點頭,十分贊同秋水菀的說法,“暖兒,無論燦兒以前做過什麼、說過什麼,如今他已看清,便是好的,既然你當初有決心留下,如今就不該放棄。”
“是啊是啊,母妃說得沒錯,你一個正牌大少奶奶,難不成還敵不過一個妾室。”
白氏見太妃說了話,也挑酸捻醋地說了起來,卻換得太妃一個嚴厲的表情,當即立刻住了嘴。
“暖兒知道了,謝祖母關心。”
杭筱暖乖巧地回着,雖嘴上說知道,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心裡尚未想明白。
嘆氣搖頭,太妃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到得宮門口的時候,正巧碰見武夷王府的馬車,秋水菀尚未下馬車,便聽得外面楚汐的聲音響起。
“二哥,真巧啊!”
楚君燁翻身下馬,冷眼看了看楚汐,轉身到得馬車前,待太妃及白氏下了馬車,便伸出手將秋水菀扶了下來。那動作,極度溫柔,竟是讓周圍不少達官顯貴爲之驚奇,而尤以從另一旁過來的周真真與周寒諾爲甚。
“喲,齊王世子、慕容世子!”
不知今日吃錯什麼藥,周寒諾竟是上前,與楚君燁與慕容離行起禮來。
楚君燁瞳孔微收,面部表情瞬間僵硬,而慕容離卻笑若桃花。
“喲,周將軍,多日不見,到哪裡學來了這些禮數?”
周寒諾這人,從來見了他們都是鼻孔朝天地路過,哪裡會見禮,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慕容世子哪裡話,周家向來注重禮儀,自然懂得。”
周寒諾心裡恨得牙癢癢,奈何姑姑交代了,今日若要將真真送入太子府,便不得得罪齊王府、慕容家、莫家、及柳家,是以,他只能堆着笑臉討好。只希望待日後真真入得太子府那天,再來算賬。
“以往還真沒看出來。”
太瞭解周寒諾,除非必要,他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是以慕容離是能損則損,就怕以後沒有了機會。
“呵呵,慕容世子乃是貴人,何曾注意過我們
。慕容世子,請……”
說話間,周寒諾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慕容離先行入宮,奈何慕容離不給他面子,“周少將軍先請進吧,我這兒再等等。”
其實不知等誰,但就是不願給周寒諾面子。
周寒諾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多少達官顯貴在旁邊看着,但是礙於周貴妃的交代他不便發火,便笑着先行帶着周真真進去了。
“哼!”
見他們走遠了,楚汐忙衝着兩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討厭討厭,活該活該!”
慕容離有些受不了她,立刻向旁邊跳出三丈開外,與她保持距離。
楚汐並不理會,徑直上前一手挽着秋水菀一手挽着杭筱暖。
“大嫂二嫂,咱們進去罷,見過了母后,便去蘅蕪苑坐坐,我有好多話要說呢。”
這樣說着,她又回頭看着自打下了武夷王府馬車便一直站在那裡未動的慕容舒,“慕容姐姐,咱們走吧!”
慕容舒聞言點點頭,由貼身丫頭伺候着,向前走去。
而秋水菀則奇怪楚汐對慕容舒的叫法,“你已然成了武夷王府的世子妃,怎可還叫舒兒姐姐。”
“那我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嘛!”
其實楚汐是覺得彆扭,以前都是喚慕容舒姐姐的,嫁給慕容離以後要讓她喚慕容舒舒兒,她可做不到,索性便還是依了自己的性子,如原來那般喚着。
“好一個一時半會兒,成親三個多月了吧?”
秋水菀打趣地道。
“嘿嘿。”
楚汐傻笑,裝萌。
椒嵐殿
周貴妃坐在軟榻上把玩着前兒不久外使進貢的東海明珠,面上笑意盈盈。
“竹蘭,本宮讓你辦的事兒辦妥了沒有?”
旁邊正候着等候傳喚的宮女但聞此言,立刻上前稟報,“回娘娘,都備妥當了。”
“如此甚好,這東珠可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誰能有那個膽子敢將它偷拿了去,便是沒打算活着出這皇宮。”
說罷,陰測測地笑了起來。
竹蘭見狀,點頭附和道:“是啊娘娘,這東珠娘娘可是寶貝得緊,若是不見了,娘娘肯定傷心難過。”
“只可惜我這肚子不爭氣,沒能再爲皇上添個一男半女,否則近日也不會讓那小小的如妃給騎到頭上去。”
這樣說着,周貴妃的眼裡露出十分兇狠的目光。
原來,半個月前,住在靜水閣的如妃娘娘被診出懷了身孕,皇上十分高興,竟是連着半月沒到過椒嵐殿了,是以周貴妃纔會那般閒得慌。
“娘娘別急,這如妃也不是個會做人的,今日懷起了便猖狂,她可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她的肚子瞧,保不準這孩子能不能被生出來呢。”
竹蘭摸透了周貴妃的心思,故意這般說着,好讓她寬心。
起身,周貴妃一手搭着竹蘭,一手轉動着東珠,“也是本宮近日忙着幫皇后娘娘準備賞梅宴的各項事宜,否則,她還能逍遙到哪裡去!”
要不是她最近都在忙着讓真真入太子府一事,那如妃肚子裡的孩子,豈能活到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