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音一落,妖骸以及在場一衆五階強者,都是神色大變,似惶惶難以安寧。
“果然是法則之力,看來附體韓楓這小子的存在,修爲遠勝我等!哪怕一介魂靈,也超越了我們的認知!”
南宮霜附體韓楓,雖然可以隻身虛渡,凝浮虛空,但這也不過就是武皇強者最簡單的手段。
原本在場衆人,心裡還有些妄想,借希望於南宮霜只能部分施展武皇境手段神通,來獲得一些心理安慰。
但林荒言語落下,衆人皆是恍然。
只見那道黑光洞射虛空,眨眼間到了林荒身前。
他似乎連躲避的動作都做不出,胸口瞬間被轟出一個大洞。
洞內一片空虛,連一點血液也沒有濺射。而洞壁四周卻是血肉鮮潤,似乎凝爲一體,各部分都在完好如常的運轉。
林荒低頭看了一眼,臉上驚然無比,但眼裡似乎對此又在意料之中。
“咳……”
他終於咳嗽了一聲,嘴裡噴吐出血水。
而他胸前的空無大洞,此刻也隨之崩潰,整個身形有如血肉爛泥一般,直接癱軟下來。
韓楓神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一幕,只覺得全身發寒,儘管他早就對身體失去了感知和控制。
他不知道什麼叫“無常界力”,更不懂何爲“元相分離”。但那黑光洞射林荒的身體他卻是看得清楚。聯繫起他對乾坤鼎的瞭解,也隱隱明白了過來。
之前他驅使乾坤鼎的複製品——煉陽鼎,對於其威能運轉,非常瞭解。
此鼎可以凝鍊傀儡,提升品階。還可以煉化靈谷,凝鍊谷晶。看起來似乎兩者完全不同,但是帶着前一世的認知,韓楓卻是明白,兩者變化的奧妙,本質是相同的。
就拿靈谷和谷晶來說。
煉陽鼎煉化前後,韓楓並未投入任何其他原料,不過就是耗費了靈力神識,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奧妙所在,應該在微觀層次。
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來解釋,便是組成靈谷的因子性狀發生了變化。因此宏觀上,得以形成谷晶。
從這一點上窺探,乾坤鼎的黑光奧妙就可以理解了。
“看來那所謂的無常界力,便是通過法則之力,將組成事物因子間的束縛解開,這才得以瞬間化爲虛無塵埃。”
韓楓心中喃喃低語。
此時此刻,他對於那黑光的理解超越了在場衆人。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般念想落下,整個人的意識也發生了變化。
朦朦朧朧中,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神識意志變得活躍起來。
這種活躍非比尋常。
往日他窺探四周,神識探射而出,但還需要與識海勾連。
就像人伸出手,觸摸感知事物一般,神識感知是需要放出神識“觸手”的。
但此時此刻,他激盪出去的神識卻是和識海隔絕開來。可偏偏還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周遭一切。
分離開來的神識之上,分明有一股頻率不停的震動,將感知窺探到的信息,隔空傳來。
如此奇妙,簡直難以言說。
韓楓一下子來了興趣,將自己神識調動而出,衝着身體四周衝擊而去。
剛剛南宮霜霸道無比,佔據他的軀殼,將他神識完全封入識海之中,韓楓對於身體在沒有半分感知和控制。
但此時此刻,他神識隨意而往,身體各處卻是沒有任何阻攔。就似熊熊洪流,佔據乾涸的河道,肆意汪洋。
“難道我能奪回自己的身體?”
韓楓心中生出一股猜想,但卻並不莽撞。
此刻,他將放逐身體內神識完全割裂而開,但偏偏還可以掌控。
這樣,就算南宮霜突然察覺,想要順藤摸瓜,鉗制於他,也不可能!
下定決心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軀殼內攻城略地,步步爲營。
同時,他又留意四周,發覺林荒癱軟下來的血肉,一陣扭曲,再次化爲血肉骷髏,然後扭曲變幻成少年模樣。
這乍看起來看起來似乎恢復如初,但比之剛纔,氣息分明衰弱了很多。
“南宮霜,我倒是低估了你!那小子如此弱小的軀殼,居然也能讓你施展出無常界力,逆轉天地規則,你就不怕崩潰那具軀體嘛?”
林荒吐了一口血痰,不自禁後撤數步,臉上一臉陰狠,黑着臉森然問道。
南宮霜這裡附體韓楓之後,使得韓楓的面容莫名陰柔了幾分。她舔了舔嘴脣,冷冷道:
“你們不過都是工具,只要能達到目的,崩潰又如何?你不是百年前就知道這一點了?現在當衆問出來,你不覺得愚蠢嗎?”
林荒和韓楓一樣,也具備荒族聖體。
如他所言,百年前荒族想要犧牲他,他提前逃走。
而如今,他擺脫的命運,似乎落在了韓楓身上。
不知是同病相憐的義憤,或者僅僅就是吃癟重傷後的憤怒,他纔有此一問。
而南宮霜的話讓他啞口無言,咬牙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形勢似乎陷入了僵持,妖骸禁不住開口,“林兄,這和你與我說的可不一樣。乾坤鼎就在眼前,難道你不想要了?”
二人狼狽爲奸,顯然早有約定。
林荒想要的是乾坤鼎,而這妖骸所求之物,應該便是“獸神”了。
“萬獸龍氣就在眼前,你有本事自己吞噬就是了。眼下我遇到了大麻煩,不解決此女,乾坤鼎是不可能到我手裡的!”
林荒低喝一聲,前一半話有些不客氣,好似在譏諷妖骸一般。但隨後話頭便一轉,道出自己眼下的麻煩。
“無常界力的確危險無比,但我看着此人也難以順暢動用……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僅僅衰弱些氣息這麼簡單了!”
妖骸反應過來,趕忙又道:“我和你一起合作吧!先助你拿下乾坤鼎,事後,你再幫我搜集萬獸龍氣,如何?”
這建議對於林荒而言,自然是千好萬好,根本沒有半分問題。
他只略微點了點頭,旋即身形縱躍而起,激射虛空,再次奔着廢墟上南宮霜而來。
“找死!”
南宮霜憤怒了,她沒想到無常界力之下,林荒還敢和她作對。當下手影翻飛,
印訣灑落,乾坤鼎緩慢旋轉,其上萬象虛影,流轉之下,齊齊鑽了出來。
之前不過就是一道黑光,但此時此刻,卻是一圈黑色漣漪,跳動不休,暈散而開。
南宮霜的憤怒看似只對林荒一人,但顯然想要一勞永逸,居然將乾坤鼎威能,指向在場衆人!
啊!
黑色漣漪暈散開來,在場衆人見了之後,面色大變。
林荒胸口被洞射爲虛無的景象,還在他們眼前。
而他們,可沒有氣血融合,自肉泥中重聚體魄的能耐!
虎妖等一衆妖人,烏蒙谷父女三人,還有虎鯊小隊和凌雲,皆是唯恐不及,四散而去。
祭臺廢墟上,只剩韓楓四人。
當然,韓楓只是個“事外人”,真正主事的卻是南宮霜林荒和妖骸。
面對黑色漣漪波卷而來,林荒和妖骸無比慎重。
他們兩“人”曾經也擁有過武皇境的勢力,對於法則之力的威能,自然清楚無比。
不可強攻,只能拖延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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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身形一左一右,一個陡降而下,衝着祭臺廢墟中鑽去,而另一個卻是高升而起,飛躍高空。
黑光漣漪雖然是大範圍波動的法則之力,但威能的核心,卻只在一個平面上。
妖骸林荒顯然看出了局限,以最大可能想要避開法則威能強勢宣泄之處,可以說避重就輕,乃是最穩妥的應對之舉。
果不其然,黑色漣漪暈散開來,接近三百丈後便戛然而止,隨後倒卷而回,裹挾着沿途所過的一切塵埃灰燼,將這個平面上的一切,盡皆化爲虛無。
至於林荒妖骸,雖然受到一點波及,但幾乎完好無損,不過就是氣息紊亂了些。
法則黑光重入乾坤鼎上,化爲花草蟲獸光影,鑽入乾坤鼎玄光之中。
其上諸般銘印,似乎比之剛纔亮堂了一分。
“這乾坤鼎能夠驅使法則之力,將事物湮滅歸墟、化爲因子。莫不成還能夠吞噬事物變化放射出來的力量,補給乾坤鼎威能不成?”
韓楓見得這一幕,心中生出一絲疑惑。
乾坤鼎到底何等威能,他並不真正知曉。不夠用他前世的某些見識來揣測的話,這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壞了……南宮霜必然可以從這般變化中汲取力量,壯大強橫自身。我要是想奪回自己的軀體,可就沒希望了!”
他原本還想繼續潛伏,待得關鍵時刻再行出手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乃至掌控住這裡的局勢。
當然,對於後一種,他也不敢怎麼妄想。只存了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會強求。
但此時此刻,局勢隱隱在朝南宮霜有利的角度發展,他卻是不能坐視不理了!
只是現在就動手,若是失敗的話,恐怕和南宮霜僅有的情面都會撕破。
那樣的話,恐怕……
他心中還有擔心,但正在疑惑之間,祭臺廢墟四周,有一道道憤怒狂放的吼叫聲傳來!
這叫聲此起彼伏,似乎無窮無盡,那些躲避開來的五階妖宗,最先反應過來:“獸潮,這是獸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