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之外,一層黑氣光幕將花園牢牢包裹。也就一牆之隔,但因爲這層黑氣光幕的緣故,卻是內外隔絕,不聞聲息。
同花園內熱鬧不同,花園外只有一人,卻是個風姿出塵的女子,乍看一眼,弱柳扶風,一身嬌媚。但仔細一瞧,卻有一種難言的貴氣,讓人自慚形穢,只敢遠觀,不敢生出褻玩之想。
女子身周飄蕩着一枚枚陣旗,來回穿梭,有如游魚一般。
這女子不是旁人,自然便是神機山莊的莊主華裳了。
只見她纖手輕點,幾桿土黃色陣旗捲動,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凝聚,似有無形之力擎握,衝着黑氣光幕砸去。
“砰砰砰”
驚天爆響聲中,黑氣光幕搖搖晃晃,隨時都要崩潰。
“給我破!”
一聲清喝,華裳玉手揮點,又有一杆青色小旗卷裹狂風,加持在巨石之上,極致的勁力轟砸而出,“轟——”,一聲爆響,黑氣光幕終於破碎,被隔絕小半個時辰的花園,終於重見天日。
“咻——”
一聲破空勁響傳出,一道血影擒拿着蠻闞,沖天而起。
血影中的韓楓,甚至根本沒有察看何人破禁的想法,直接就遠遠逃遁。
華裳這裡,眉頭微微一皺,只瞥了一眼,她未曾看清楚血影中韓楓。但卻感覺到了濃郁之極的血煞之氣,一看就是魔道妖人的手段。
這一點,作爲幽州兩大宗門之一的宗主,華裳自然熟悉。
“難道那孩子出事了?”
華裳嘴裡清吟,趕忙衝進花園,一地的白骨屍骸,狀如人間地獄。好好一處人間,陡然出現這般樣子,只能說明一點,乃是血影中的妖人殘忍魔功了。
“可惡!看來我來遲了一步!”
她暗罵一聲,心裡不由得有些後悔,原本着急城北“神機山莊”之事,讓她分身乏術。
“嗚嗚嗚!”
就在此時,一道隱隱約約的綴泣聲傳到她耳邊。華裳循聲一瞧,卻見一對男女乾屍懷中,摟抱着一個小姑娘。
不知是何緣故,男女乾屍並未完全乾癟,倒像是被血煞吞噬之力波及,沒有徹底化爲乾屍。
而他二人懷中的小姑娘,卻是嗚嗚綴泣,完好無損。
華裳看到這一幕,趕忙走上前去,輕輕將小姑娘從男女乾屍懷裡抱出,小聲安慰。
許是孩子累了,又或是華裳太有親和力,小姑娘在她和聲細語的安慰下,居然昏睡在她懷裡。
“可憐的孩子,若是再遲一步,恐怕就被那血影中魔人禍害,那可真是人間慘劇!”
華裳感嘆一聲,只覺得一陣慶幸。
隨後又看了看小女孩周身,還有神識掃視數遍,發覺小丫頭完好無損,除了受了驚嚇之外,奇蹟般的一點傷勢都沒有。
“就不知她是否就是我要找的人,還是先離開這裡,事後再看看吧!”
這裡一片人間地獄的慘狀,聲勢不小,恐怕馬上就有人過來。華裳可不想同別人生出紛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走爲妙。
她纖手一翻,身周漂浮的陣旗一
個卷裹,化爲一陣狂風,旋即整個人隨之消散。
一個時辰後,城南一處僻靜的客棧院落,華裳身形從角落浮現,小女孩正熟睡在她懷裡。
“你總算回來了,我們三人可等你許久了!”
小院之中,居然還有人,好巧不巧,居然是向前和韓楓動手的萬劍宗“劍道三聖”。此番說話的,卻是年紀最大的羽鱗,口氣似乎有些不善。
“怎麼,人沒帶回來?”
華裳緩步走了進去,聲音略微有些清冷,顯然三人之前行動,她也知曉。
“那風偉實力不簡單,關鍵時刻,讓他跑了。加上狐靈國都內,多方勢力混雜。未免生出事故,所以行動取消了!”
解釋的猴星,倒是和顏悅色。
“這我不管!你們沒有拿到進一步情報,之前的約定可不作數的。”
華裳搖了搖頭,隨手一點,一處廂房房門打開,她輕輕一推,懷裡的小丫頭便漂了進去,落在牀上。靈動的神識掀開被蓋,將小姑娘裹在其中。
隨後“砰”地一聲,廂房門直接密閉,隱隱還有一道隔音禁制虛空凝形,不讓屋外的吵鬧驚醒屋內熟睡的小姑娘。
羽鱗華裳現身,便一直緊緊盯着,極爲好奇,此刻纔開口笑道:
“那風偉雖然沒抓住,但有關韓楓的消息,肯定錯不了的。我們索性樹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等着‘神機山莊’上那些心懷叵測之輩尋到他,再去護持也不遲。而且……”
羽鱗話音一頓,眼裡露出一抹古怪,走到那廂房前,隔着房門,似乎看到了小姑娘,“有了這天妖血脈,無論韓楓在哪裡,我們都能感應到。這比循着一個消息,被人牽制,可要好多了!”
這話一落,任務剛剛失敗的靈嬌和猴星,精神一振。華裳這裡,神色卻是一冷,喝道:
“這丫頭年紀太小,如今更是遭逢大變,要讓她施展天妖血脈,感應韓楓身上的萬獸龍氣,無異於要她死!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這是斷然拒絕,羽鱗聽了之後,格外的生氣。但這時,靈嬌也開口了。
“大師姐,這一次我們劍道三聖能夠集結,可全是師傅她老人家促成的。你可別忘了,允許你在狐靈國都活動,可是有條件的!”
猴星也隨之應和,“正是如此!大師姐還得注意分寸。”
師弟師妹心向外人,羽鱗更是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氣悶一聲,“那你說怎麼辦?風偉跑了,現成的天妖血脈,又不能動用,我們總不能無所事事,跟在旁人屁股後面跑吧?”
華裳淡然地看了羽鱗一眼,旋即從袖袍中掏出一卷獸皮書,其上激盪着道道玄光,還有印訣飄蕩,極爲的不凡。
“天妖籍錄在手,無論誰找到韓楓,最後都會引我們過去。所以我們根本不必操心這件事,自有人爲我們分憂。”
……
夜幕降臨,天色昏沉,整個狐靈國都除了達官貴人的院落,繁華酒樓之地,皆是一片漆黑。
白日的喧鬧已然落入尾聲,不過忙碌並未停止。各方勢力無比派人彼此聯絡,甚至己方勢力小
聚商談,交流各自情報。
沉寂了十來日的獸靈居,再次恢復了熱鬧。
“少掌櫃,恭喜啊!這次禍患否極泰來,日後機緣發達,可別忘了兄弟!”
“哈哈哈,各位說笑了。猗蔚能有今日,全都靠着我父親叔伯關懷。而我獸靈居能有這等聲勢,又是狐靈國各大部族團結一心的結果。不說其他話,最後還得歸功於在場各位兄臺,沒有你們家族的支持,就沒有我猗蔚今天。”
“來!一起幹了這杯!”
獸靈居偏院內,數桌酒席中,猗蔚端起酒盞,賓客暢飲,相談甚歡。
酒桌之上,自然什麼事都有。近些日子狐靈國都的局勢,以及今日白天“神機山莊”殿上之事,都在言談之中。
因爲一些其他緣故,猗蔚並未隨行,所以“神機山莊”大殿上發生的事情,他也只是聽說。
那位戴着青銅面具之人,他極爲關心。只是未能親見,他根本難以確信。
衆人言談之間,他甚爲煩躁。找了個機會,便離開酒席,一個人悄悄地穿過花房,正要去尋他父親打探。
“少掌櫃,這麼多朋友歡聚於此,你不好好作陪,這是要去哪裡啊?”
一棵大樹後,一道人影鑽出,身影有些壓抑。
猗蔚神色一緊,低喝道:“你是誰?偷偷摸摸來我獸靈居後院,意欲何爲?”
雖然猗青奪回了獸靈居,蠻童也死在了地下礦洞空間。但蠻童一黨,並未誅滅,而且換了頭領。寅禍的實力和能耐,可不比蠻童差。
猗蔚自然擔心,害怕對方挾持自己,要挾父親叔伯。
“怎麼,少掌櫃一朝恢復身份,這就忘了老朋友?”
人影緩緩走出,笑道:“還是說,猗青老掌櫃當了神機商盟的左盟主,少掌櫃地位更加煊赫,以少盟主的身份,這就不認人了?”
花房內雖然光線昏暗,但猗蔚也是巔峰武靈,黑暗中視物,可不是什麼問題。此番他終於看清,來人帶着青銅面具,赫然便是自己大半日心急之人。
“是你!我是該叫你韋風,還是該叫你風偉?”
猗蔚大喜,趕忙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韓楓的肩膀,仔細端視。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無論是風偉還是韋風,都不重要!”
韓楓笑了笑,這兩個都不是他真名,未免日後暴露之後遭到對方埋怨,此番還是打點預防針比較合適。
猗蔚也是豁達之人,笑道:“這我不計較。但黑燈瞎火的,你怎麼還帶着這面具?我知道,你最近情路不順。但滿城都知道你的委屈,女人的掌印不算什麼。”
他還以爲韓楓面具遮掩真容,乃是因爲臉上的巴掌印。
韓楓摸了摸下巴,一臉玩味,並不解釋,而是一側身,指了指身後,道:“我給你帶了個禮物過來,希望你能喜歡!”
猗蔚定睛看去,卻見樹影之下,昏躺着一個人,仔細一瞧,不是蠻闞還有何人。
“蠻闞!風兄居然抓到他了,太好了。我剛纔還有些苦惱,此番總算是消解了!”
“隨我走,我們喝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