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裡埠的高臺倉庫並不是電視畫面中出現的廢舊倉庫,而是一間無人問津的大廠房。
裡面的貨物已經在不知緣由的情況下被一夜間拉光,就是門窗都被卸下來運走,四面空空的沒有門窗的大廠房有風呼呼的灌進去。
因爲天氣已經轉的炎熱起來,所以青草跟綠地都是被炙烤的炎熱,空氣變得模糊扭曲起來。
韓澄跟韓澈被背對背綁在一起,因爲韓澄總是在說些廢話,所以高陵在不耐煩的情況喜愛把這個孩子的嘴巴用膠帶封住了。
韓澈撇撇嘴,小聲的問自己的哥哥:“哥,你沒事吧?”
“嗚嗚嗚嗚……”
一連串嗚嗚嗚的聲音,韓澈無奈的用手摸摸跟自己綁在一起的哥哥的手,輕聲安慰:“哥你不要擔心,老媽會來救我的。”
“……”
韓澄這下不再說話,旁邊站着的高陵卻好像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開口:“你老媽不會過來送死,不瞭解自己的母親嗎?”
“我老媽不會像你說的那樣。”韓澈撇她一眼,“我老媽一定會救我。”
雖然不一定會救哥哥……
“天真的小孩子。”高陵笑一聲,然後去廠房的門口等待上高臺的人。
一片青茫裡,空氣裡的熱度都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扭曲着向上騰昇,那個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從臺階上慢慢露出頭,肩膀,還有腰部跟整個身體。
來的男人有黑色的頭髮跟優雅的氣質,即使只看一眼也讓人印象深刻,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並不焦慮,安靜的如同夏日裡一抹異域涼風。
“是那個男人……”韓澈的眼光微微變了變。
爲什麼不是自己的老媽?
這個時候自己被綁架了,應該過來救命的不是自己的老媽嗎?
難道老媽你真的這麼貪生怕死,這不符合你平常的豪言壯語啊。
“竟然真的綁在這裡。”韓雅澤看看地上背對背坐着的孩子,往前走了幾步,停住,“現在已經有人過來了,孩子應該放掉。”
“沒有帶警察過來吧?”
“如果有的話,你現在已經嚥氣了。”韓雅澤說話毫不留情,帶警察來這的確有考慮過,但是周佳亦起先去報警的時候情況並不好。
既然可以斷定是高陵綁架了這兩個孩子,那麼不去激怒這個並不在乎生死的男人會是最好的辦法。
“你果然沒能讓周佳亦過來。”
“這不關周佳亦的事。”韓雅澤解釋,“你有什麼理由牽扯上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高陵大笑起來,有些絕望的將手放在身側顫抖着,“步樂樂死了,我的樂樂她死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她是怎麼死去的嗎?”
韓雅澤沉默的將眼光放在他臉上,餘光觀察到那兩個還在開始悄悄的試圖將捆綁住雙手的繩子解開。
“步樂樂是重病身亡,如果你找到了她的墓應該可以知道她的死因。”
這是姚思欣說的,就算是自己也並不知道步樂樂已經死去,三年的時間可以從記憶裡抹殺一個印象並不深刻的人。
如果不想刻意記得,那麼這些人會像流沙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步樂樂他還有些印象,
只不過這些印象並不值得被刻意牢記。
“信口開河的話誰不會?”高陵顯然並不相信韓雅澤的話,在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是非常的懷疑,“步樂樂被你拋棄已經過了三年,這三年裡你沒有管她不是嗎?”
的確是這個樣子的,不止沒有管她,甚至想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厭惡。
因爲步樂樂之前做出來的事情覺得討厭,所以纔會對她懷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現在這個 女人竟然就這麼死掉了,不止是死掉了還在死後遺留下這麼多的仇恨跟麻煩的事情。
“是因爲什麼拋棄步樂樂?”高陵將上衣內側的口袋裡的手槍取出來,在韓雅澤眯起來的危險目光下坦然的將槍口放在了韓澈的腦袋上,“要說實話,不然的話先殺掉這個比較聰明的小鬼。”
韓雅澤隨着那支槍口移到孩子的腦袋上而變得緊張且小心起來:“不要擔心,我會把原因一字不改的告訴你。”
“說。”
“你喜歡步樂樂吧?”韓雅澤不打算正面回答高陵的問題,不然說不定會就這樣激怒對方,“除了步樂樂之外不會喜歡別的女人,對不對?”
“我是在問你。”高陵將槍口使勁往韓澈的腦袋上一頂。
韓澈即便是儘量的保持鎮定,但是小小的孩子也還是被嚇的眼淚都流出來。
相較於韓澈,韓澄這個時候已經放鬆了很多,斜着眼睛仰頭看高陵的臉,真是看不出來啊,原來這個姓高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高陵側臉看韓雅澤:“再廢話的話,這個孩子就腦袋開花。”
“我對周佳亦就像你對步樂樂一樣。”韓雅澤聲音鎮定,“跟你那種感情是相同的。”
高陵的不再說話,沉默的看着韓澄的臉,韓澄嚇的嘴角一抽想要將視線挪開,可是還是在對方彷彿透過自己在看別的地方的感覺下,沒能順利將僵硬的脖子轉開。
韓雅澤看着兩個孩子,韓澄已經可以確定,他已經快被嚇得尿褲子了。
就算是勉力撐下來的韓澈也被槍口頂的腦袋要晃起來,真是兩個勇敢的孩子,跟着周佳亦一定受教非常吧。
也還好這兩個孩子在關鍵時刻沒有大喊大叫,不然的話事情會變得非常糟糕。
“你說樂樂是重病不治身亡,那麼……你有什麼證據?”
不止是單純的想要殺人給自己宣泄情緒,也有想要知道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說辭,不管是不是在撒謊,這樣的答案聽聽都無妨。
“步樂樂當年病重的時候我並不在她身邊。”
韓雅澤說這話就招來高陵的恥笑:“你都不在她的身邊,怎麼可以算定步樂樂就是重病身亡而死去的?”
“雖然我不在步樂樂的身邊,但是有人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到最後。”
“是誰?”
“姚思欣。”
姚家的大小姐姚思欣,只有她是被最後拜託留在步樂樂身邊的人。
姚思欣連贏三把,在桌子的正南方坐着,風生水起贏得正是開心。
“喂喂,點炮的那一個主動把錢拿出來。”
顧明哲已經被妻子的無敵牌手贏到驚歎連連,鄭秋格雙眼發紅,雙手撓着自己的麻將牌,嘴裡嘟嘟囔
囔:“難道今天的風水不好,還是說方位不好?”
將手裡的麻將牌一扔,鄭秋格霍的站起身來:“不行,老公你跟我換座位。”
鄭秋格打麻將的時候非常迷信座位的風水問題,在正北方做了幾個小時之後連輸不贏,耐心已經差不多全都耗光光。
袁盎然無奈的起身,姚思欣卻吼住他:“表哥,這不公平,搖色子的時候才能換位置。”
“算了,你就讓讓她。”袁盎然沒有聽從表妹的阻止,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跟自己老婆大人的位置換過來。
一邊觀戰的顧良辰在姚思欣嘟着嘴說表哥見色忘義的時候,被戳戳肩膀示意接電話。
“不管是誰都給我掛斷,我不想接。”
心情不好的將顧良辰一頓亂吼,顧良辰臉色微微變了變:“好像有很緊急的事情,是韓雅澤。”
一聽韓雅澤的電話姚思欣才認真起來,將自己麻將局交給顧良辰,不忘擔心的囑咐:“千萬不要輸。”
千萬不要輸啊,我連戰十三局的戰績不能讓你這個傢伙摧毀啊。
“喂,喂喂……”
那邊的聲音穿過來非常低落,姚思欣皺緊眉頭,“不說話我掛斷了。”
“過來。”果然是不說掛斷,對面的人就不會說話。
“過來?”姚思欣躬身將眼光從麻將局移開,然後繞到比較安靜的地方繼續接聽電話,“請問少爺……我,要過去那裡?”
“七裡埠的高臺倉庫……”
“這裡是哪裡?”姚思欣對這個地方的方位名稱完全陌生。
“高陵綁架了周佳亦的兩個兒子,你現在帶着步樂樂的住院資料以及病情進展的檢查單到我告訴你的這個地方,要快。”
跟韓雅澤的交情雖然有,但是從來不如跟顧家的交情更深。雖然覺得疑惑,但是在聽到對方說高陵綁架了周佳亦的兩個兒子的時候,一種必須要幫助對方的衝動就從胸腔裡衝出來。
沒錯,當年被拜託留在步樂樂身邊的確實只有自己。
所以在很多年後,高陵企圖爲了步樂樂不明的死因而向無辜的人報復的時候,也只有她才知道真相。
韓雅澤現在打電話一定是因爲高陵不相信他的話,所以才讓自己帶着證據出面去證明步樂樂真正的死因。
握緊了手裡的電話,姚思欣火速的打電話給家裡人,吩咐對方傳真到酒店的時候,乘車飛速趕往韓雅澤說的那個地方。
這個時候被挾持的周佳亦的兩個兒子在等着自己去救命,不停的給自己打氣,氣喘吁吁的爬上高臺所在的那個山坡時,看得出來韓雅澤已經等了很久。
“我拿過來了。”將手裡的資料夾舉起來給高陵看,高陵的槍口仍然頂在韓澈的腦袋上,目無表情的看着對方。
韓雅澤衝她點點頭:“拿給她。”
姚思欣點點頭,韓雅澤又囑咐:“不要輕舉妄動。”
看得出來姚思欣也想要救走這兩個孩子,可是如果連姚思欣也被控制住的話,那麼自己這邊就更加不利了。
所以絕對不可以讓姚思欣去冒險。
“這裡面是步樂樂入院治療的病例還有單據。”姚思欣說着往高陵的方向緩緩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