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嫣,並非本宮不信任你,只是本宮突然覺得,你這當了一年的冷妃實在有些窩囊。”他輕輕推開她的攙扶,有一些無力地搖了搖頭,“若然本宮當初沒有那麼衝動,讓南宮魅夜那小子盜走了半塊赤靈玉……還讓他聽見了那天大的秘密……也斷不會讓最信任的你去接近他。”
“恕奴婢無能,未能替主上排憂。主上仁慈,用還魂丹救奴婢這條賤命,奴婢今生今世唯主上是從。”
“罷了——你先退下吧。本宮累了。”
“奴婢告退。”
少女的背影從容而淡雅,看不出絲毫異樣,她向來都是那樣啊,連他都猜不透她的心思呢。
冷如嫣,冷如嫣——
就連這樣的她,都無法真正走進南宮魅夜的心嗎?
“如嫣——”
那個優雅的背影忽而止住了腳步。
“如果你記掛他,本宮就想辦法送你回南王府吧。”
她沒有表情的臉頰忽而閃過一絲驚異的光,然而也只有那麼一下而已。她的聲音與原來無異,發聲也依然平緩有力,“多謝主上美意,如嫣從小侍奉主上左右,主上讓如嫣往東,如嫣絕對不會向西。在如嫣的心裡,絕沒有第二個主人,請主上不要趕走如嫣。”
他沒有發聲,只有揚了揚手,示意她退下。
她點了點頭,退出了宮殿。
她的手心攥着一片紅葉,楓葉飄零的季節,穿着白色長衫的少女目光有幾分遊離。
情思?念想?懷抱?
冷的,熱的。
真的亦或是假的。
她從未刻意去分辨過什麼。
倏爾想起三個月前,她在寢宮自縊的場景,三尺白綾,冷了一世等待。
這一生,她從未妄想得到誰的真心。
只是,當那個妖嬈的少年將氣若游絲的她擁在懷裡聲嘶力竭地吶喊她的名時,爲何她會那樣那樣地想要重新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看看那個最無情,最殘酷,其實也最溫柔,最多情的少年。
哪怕最後一眼也好。
不——
不是的——
那並不是動情——
只不過是震驚罷了——
他若是真心待她,又怎麼同意將她送給慕容傲天。
雖然……
她的命,一文不值。
雖然……
他要將她送於人,她本沒有掙扎反抗的權。
但是……
不甘。
不願。
不能。
最溫存的語言,過了期限都變成了虛無的謊言。
太過美麗的東西。
都是毒。
他定然又愛上了另一個女子,整日把酒言歡吧。
她爲什麼要回去?
既然,已經被放棄,就絕對不會再回去。
她不愛他。
她只是執行任務而已。
當主上再次將她從棺材裡抱出來,救醒她。
她有多憎惡生命的延續。
又有多慶幸還有氣息。
她突然記得了。
她會愛上南宮魅夜。
不過是因爲——
那妖嬈的眉眼,跟主上太過相似,如此而已。
寄託於虛無的愛情,倒不如飛灰湮滅。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冷妃,只有冷如嫣。
紅葉脫手,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盡頭。
這朵看起來與其他的楓葉沒有什麼不同的紅葉上面,用鮮紅的血液,寫着一句話:情難自已,生死相許。
冷妃,已經死了。
活着的人,叫冷如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