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陸尋的平和,陸尋老婆的態度明顯帶着敵意,她把蘋果往盤子上一放,再把水果刀往蘋果上猛地一插,動作乾脆潑辣,就彷彿那一刀是該插在對方身上才解氣一般。
";你們來幹什麼,我女兒不想見你們,你們趕緊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死死盯住陸媽身後的池小淺。
";誰來了?";李眉遠冷若冰霜的聲音從隔簾後面傳來,其實她已經聽到那聲嫂子了,她淡淡一句:";讓她進來。";
池小淺硬着頭皮跟在陸媽後面挪着步子進去,說實話她有點兒不敢看,害怕看李眉遠重傷憔悴的慘狀,因爲李眉遠傷得越慘,就意味着陸少勳的責任越大。可她還是看到了,李眉遠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躺在雪白的病牀上,以往捲曲如澡的長髮現在只隨意束在後腦勺上,面色慘白嚇人,連嘴皮也泛着淡淡青氣,再不見往日美若謫仙的驚豔之色。她看到池小淺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但隨即又恢復了那種冷淡的顏色。她不再看池小淺,卻轉向陸媽,口氣很是不耐:";你們來幹什麼?";
陸媽覺得自家理虧,由着她摔臉色只做未見,走近前說:";李小姐,我家少勳失手傷了你,按理我們就該多來探望你不是嗎?也看看這裡還缺不缺什麼。";
";缺一樣東西,你看能不能幫我弄來。";李眉遠擡起頭,看向陸媽的眼神裡滿是嘲弄。
陸媽以爲李眉遠是開門見山要談賠償條件呢,趕緊一臉好商量地說:";你說你說,要什麼,只要我們做得到的。8榍";
";缺個脾,你們能弄來?";
一句話,噎得陸媽張着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裡李眉遠多少錢都可以儘量想辦法,只要能擺平這件事就好,怕就怕她非要出一口氣鬧個魚死網破。
";李小姐,我們真的很抱歉,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願意想辦法儘量補償你,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我們是有誠意的。";說完,陸媽還一隻手繞到後面去,暗暗扯了扯池小淺的袖子,示意她快點開口道歉,哄李眉遠鬆口。池小淺微張了幾次嘴,卻始終說不出話。
";你們可以走了,以後也不用來,我會讓律師直接聯繫陸少勳的。叫他等傳票吧。";李眉遠說完這句話,不再看他們倆,拿起枕邊的手機繼續玩着。此時陸媽又捅了捅她,看向她的眼神也露出焦急。陸媽覺得,這李眉遠應該還是願意談賠償的,如果她一心要告,又何必讓陸尋三天兩頭聯繫她,透這個口風呢?
池小淺見她一味玩着手機不擡頭,想起了她微博後面那些激憤的留言,心裡也是一緊。擱不住對陸少勳的擔憂,道歉的就這麼說了出來:";李眉遠,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該罵你,請你原諒。";說完她等着李眉遠的反應。可是李眉遠就像完全沒聽見一樣,連眼神都不曾出現一絲變化。池小淺又走進了些,嘆了口氣說:";陸少勳確實不該出手那麼重,但當時確實情況緊急,而且是你先要動手的,他也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李眉遠終於轉過臉來看她了,嘴角帶着譏笑:";你這是來道歉和解的嗎?還是來討論誰先動手誰活該?督";
你可不就是活該嗎!池小淺心裡暗暗啐了一句,但沒膽再惹怒她,只別過臉去不說話。
";小淺……";陸媽看向她的眼神裡已經充滿了責備,她想,這丫頭會不會說軟話啊,這會兒還這副臉色,這是誰求誰呢。她嘆了口氣,對李眉遠說:";這孩子就是脾氣不好,你別跟她計較。";
";呵有娘生沒娘教的就是不一樣啊,哪怕是嫁進了陸家,還是那麼沒教養的樣子。";陸尋老婆在一旁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插話進來了,對着池小淺冷嘲熱諷的。
池小淺聳肩笑了笑:";是啊,我媽就養我到十幾歲就沒了,我可不是缺教養嗎?";這話聽着是自己認罵,其實呢,確實狠狠颳了陸尋老婆和李眉遠一巴掌,這陸尋老婆智商捉急不是一般程度,她諷刺池小淺的媽短命,卻沒想想,好歹小淺的媽媽也伴她到十幾歲,而自己女兒可是4歲就給搞丟了,要比起沒媽教養,李眉遠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陸尋老婆的手指頭都快指到池小淺臉上了。
";小淺!怎麼跟長輩說話呢!";陸媽佯怒板起了臉。池小淺知道她其實是做做樣子的,好給陸尋夫婦點兒面子,免得事情越鬧越厲害。但不知道爲什麼,此情此景聽着陸媽這句話,心裡還是難受得要命。
";媽媽,讓我跟她單獨談談吧?";池小淺突然對陸媽這麼說。
";談什麼談!你別以爲你們有權勢就可以抹平這件事,我家眉遠現在是重傷!我們要告到陸少勳坐牢爲止!要他身敗名裂!";
";你們都出去。";李眉遠冷冷打斷自己母親激憤的言辭,";讓我跟她談談,你們都出去。";
幾個人看看病牀上的李眉遠,又看看立在一邊的池小淺,都很不放心,只慢慢往外挪着腳步。陸媽在池小淺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一定要和軟點,別再惹那女人羞惱。池小淺點點頭,壓低音量說:";放心。";
病房門被輕輕帶上。兩個女人一個躺着,一個站着,空氣裡都泛着寒意,像被凍結了一般。李眉遠看着面前的池小淺,可恨她好像又變漂亮了點。女人是這樣的,有心愛的男人陪伴着滋潤着,哪怕是山間野花,都會像沾了雨露一樣,一天天成熟伸展,開起花來,或濃或淺都是一番風情。而失了情愛的滋養,哪怕貴如牡丹金蘭,也抵不過空虛歲月的蠶食,飛速地褪了鮮妍,落得滿地殘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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