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羽的低語聲自是一字不漏的傳入鳳翔天的耳中。
“羽兒,你剛纔說什麼?你有兒子了?”鳳翔天神色幾度變換。
“嗯,孩子已經六歲了,他叫雲淵。原本大雕抓的人是雲淵,是我替了兒子被抓了過來。”鳳天羽說着心中卻是暗自慶幸抓的人幸虧是自己。
若是雲淵被抓來,定是會動用禁的能力,如此一來太過驚世駭俗,恐怕只會引來無窮的麻煩,甚至於還跟鳳翔天對着幹也不一定了。
“六歲了。那豈非是說你十六歲的時候就懷上了。”鳳翔天臉色微微一沉,“孩子的父親是什麼誰?”
唯一的女兒在找回來之前居然就成了男人的女人,還生了一個外孫,鳳翔天胸中的怒火可想而知,那是針對軒轅夜這個所謂的女兒的男人的怒火,對於雲淵倒是沒什麼太大意見。
明顯感覺到鳳翔天的怒火,鳳天羽倒也不會傻乎乎的將軒轅夜供出來,萬一這位父親跑去找軒轅夜的麻煩,甚至於……
雖然那個結果只是猜測,卻還是不要悠着點,免得真的出了大事可就麻煩了。
屆時,就算是兒子都不會原諒她的。
“那個,在這裡談話是不是不太方便,會影響姑姑的安眠。”鳳天羽扯開話題,如此說道。
鳳翔天倒是變得很快,被鳳天羽這一句提醒後,也意識到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正好這會墨鴻風初步調息已經完畢,雖然不能說完全無恙,可至少已經將之前的傷勢壓制下去,不似之前那般嚴重。
隨着鳳翔天離開了這處地方,順着另一條通道離開這裡之後,方纔發現。這皚皚雪峰之中,竟然藏着一個四季如春的山谷。
望着眼前這片山谷的景色,隱隱中卻是與曾經記憶中的那片山谷重合在一起,讓鳳天羽多少明白了爲何鳳翔天會選擇在這個地方住下來。
山谷之中有三間小木屋,雖然不大,不過卻很精緻。每個小木屋都是那種高腳樓的構造,只不過,只有正中央的那棟纔有一個寬大的臺子,又處在竹林旁,旁邊還有一個不知名卻枝葉茂盛的大樹正好遮擋了幾分陽光,將樹陰投影在臺子上。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很美很涼爽。
臺子上放着兩張凳子,一個圓桌,圓桌上擺着兩個茶杯,一個茶壺。一杯有茶,一杯則是空的茶杯。
鳳翔天來到此處時,竟是有些慌了手腳,也不知該怎麼做,反正就先將茶杯收起來,拿到一旁清洗了之後重新泡了茶水,卻並非那種苦澀的茶水,而是由花瓣烘培出的花茶泡了一杯放在桌上,同時拿了一條毛巾在一條嶄新的凳子上擦拭起來,好似上頭有多髒一般。又重新認真的擦了一遍,才拉着鳳天羽的手讓她在那坐下。
“餓了沒有?先喝點茶,我給你做飯去。”鳳翔天一改山洞時的冷漠,變得積極,想要討好着鳳天羽,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擦凳子詢問溫飽的。
無論他做什麼都好,唯一給人的感覺就是緊張。
之前在姑姑的安眠之地時,還以爲這位父親是如何如何冷漠無情的人,可如今一看。原來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我……”
“你看我真是夠笨,小灰帶着你飛到島上,肯定是沒吃,定是餓了,我立刻給你做飯去。”不等鳳天羽回答,鳳翔天火急火燎的跑去另一間木屋,不過在臨走之前卻是不忘禁錮了墨鴻風的內力,還不忘朝他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後,方纔匆匆離開,明擺着對他這人不放心。
鳳翔天的舉動無疑讓鳳天羽暗自撫額,只覺得挺丟臉的。
原本以鳳翔天此時此刻的模樣來說,那就是個比謫仙還謫仙的人呀,若只是冷點酷點倒也罷了,可轉眼間立刻就從謫仙掉落凡間,落差太大,有點接受無能。
“抱歉,害你受傷,還被這樣對待。”鳳天羽滿是歉意的說道。
墨鴻風倒是灑脫,內裡被封雖讓他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並未因此讓他受到打擊。
“你爹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墨鴻風走到桌前,直接坐在本該是鳳翔天坐的椅子上,一點負擔都沒有的直接端起茶杯抿了口。
好苦的茶,第一口喝的時候苦得讓人想吐出來,不過墨鴻風卻忍住那苦澀的味道將那一口茶水嚥下。
待得茶水嚥下之後,很意外的是,這茶水剛剛喝的時候很難下嚥,苦得要命,但是嚥下之後,嘴裡竟然有種苦盡甘來的甘甜味道,最重要的是,剛纔那一口茶入腹,竟有股輕微的暖流在體內醞釀着,隨後溫暖了整個身子,連帶着之前的傷勢似乎也因此而好轉起來,令他驚訝無比。
“怎麼了?”鳳天羽見墨鴻風忽而望向鳳翔天的方向,不禁問道。
“沒什麼。這茶非同一般。”墨鴻風回過頭來,朝鳳天羽清淺一笑,拖着茶杯如此應道,再度喝了一口。
從認識墨鴻風以來,他都是一個讓鳳天羽覺得狡猾卻又意外固執的男人,能夠得他一句稱讚已經不容易,還用非同一般四個字形容這茶,足可見鳳翔天刻意留下的這杯茶恐怕不同凡響。
你若是喜歡,那就多喝點。
類似這樣的話,鳳天羽可不會說,雖然東西是鳳翔天的,而自己是他的女兒,可隨便用他的東西應承別人的事情,她做不來。
歸根究底就是一個不熟。
“不知道月無垠此刻在哪?眼看着黃昏降至,卻不見他的蹤影,不知會不會遇上麻煩。”墨鴻風喝完那一杯茶之後,卻是想起了月無垠,想起他那時的異常舉動,毋庸多說定是知道金翎雕的主人是鳳天羽的父親方纔如此吧。
還真是可怕的執念,將生死拋諸腦後,只爲了抓住一線希望。
三人在峰頂石洞分開後,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是否安全。
墨鴻風這般一提,鳳天羽也想起了月無垠,想知道他如今在哪,或許最快的辦法是爲鳳翔天。
鳳天羽剛剛站起身子,準備去找鳳天羽,卻沒想到一股黑煙居然從木屋的方向蔓延出來,不由讓她瞪大了一雙眼。
只見木屋處鳳翔天一身狼狽,身上染着一塊塊黑色的污漬,就連臉上、手上也不例外,整個黑人跑了出來,手裡頭還拿着一個疑似鍋鏟的黑糊糊的東西。
鳳天羽輕輕一躍,人已經落在平地上,很快就來到了鳳翔天身旁,望着眼前這個形象破敗的鳳翔天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你的臉,還有你的頭髮,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如同黑白無常一般半百半黑的臉,銀白色的髮絲因爲披散的緣故被火燒焦,垂落在胸前,胸口處一大塊不知名的黑色印記,加上一塊應該是動物脂肪的凝固體黏在上頭,認真看過後,才知道第一眼看到的狼狽完全不足以形容此刻鳳翔天的窘態。
鳳翔天望着笑得開懷的鳳天羽,竟是並未惱怒,甚至於柔了目光,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此刻的狼狽,只要看着鳳天羽開心的樣子,臉上就忍不住多了幾分笑容。
遠遠站在那的墨鴻風並未走過來,只是望着鳳天羽那毫不掩飾的笑容,以及鳳翔天絲毫不介意被女兒取笑的寵溺神色,竟是不忍心橫加一腳,破壞了這份難得的溫馨。
“你看你,不是去煮飯給我吃嗎?有你這樣煮飯,飯沒煮好,將自己當飯煮了的爹嗎?沒那個本事就不要攬那樣的活,到頭來還不是累了別人。”笑過之後,鳳天羽取了水盆與帕子爲鳳翔天擦拭,或許兩人之間還不熟悉,可多少自己體內流着眼前這個男人的血,正所謂血濃於水,他的極力討好她又怎會不知道。
奢望他走向自己,還不如自己主動點。
至少,他是很疼自己的,不然,也不會任她那般長幼不分,看他笑話,還笑得那般肆無忌憚。
一個‘爹’字讓鳳翔天的身子微微一震,微微斂下的眸子中水霧瀰漫,任憑鳳天羽擺佈,爲他擦臉疏離頭髮,隨後盤起,以冠束起,插了一支做工略顯粗糙的楠木簪子。
將髮絲束起的鳳翔天意外的有種儒士的風範,僅僅只是那麼一站,說他是文雅學士也不會有人懷疑。
當然,若是換下那一身衣服,那纔算是有模有樣。
“爹,你去換一套乾淨的衣衫,晚飯的事情我來吧,你就乖乖的坐着等吃飯。”喚出口後,才發現這個爹字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的字。
“好,好,我去換衣服。”鳳翔天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嘴裡卻是忙不迭的應道,說着已然起身朝他自己的屋子走去,知道他這是去換衣裳了。
“看得出,你爹對你真的好的沒話說,哪怕被你取笑也毫不在意。”
墨鴻風此刻走了過來,卻是有些感觸的說道。
“我爹自然是對我好,只是分別幾十年,多少有些隔閡,可畢竟血濃於水,他終究是我爹,哪怕這會關係有些陌生,只要有時間,多少還是能夠熟悉起來。更何況,老夫人對你不也是好得沒話說,明知你是墨家獨子,還能夠忍着你的性子,讓你亂來。”鳳天羽話音一轉,卻是調侃起墨鴻風來,讓他摸摸鼻子卻是默認了她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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