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人小聲說話的時候,一錦衣男子突然從門口處匆忙走了進來,那慌張的樣子好似身後有什麼怪獸在追他一樣。
“越澤兄,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大皇子赫連明碩看着來人,親切開口。
錦衣男子名爲楚越澤,乃是楚氏家族的人。
大秦帝國四大家族並存,武有君葉,文有柳楚。
柳是柳丞相,亦是葉府柳氏的孃家。
而楚家,人才輩出,三代皆爲元老級別的人物,門生遍佈朝野,便是文官之首柳丞相,對楚家亦是敬重有加。
楚越澤乃是楚家新秀,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參加大秦科舉,奪得首魁,狀元出身。
楚越澤聽聞大皇子的問話,俊臉上稍稍一紅,看上去十分羞澀:“抱歉抱歉,實在是……門口處耽擱了一下。”
“哦?”大皇子來了興趣,“誰敢耽擱楚家馬車?”
“不過一個無知小兒攔了路。”楚越澤明顯不願意多提此事,只是說道那無知小兒的時候,臉色微微一僵,似乎十分懼怕。
“哈哈,越澤兄,雖說楚家重文輕武,可是越澤兄也不該連一個小孩子都害怕成這樣吧!”大皇子識趣的閉嘴,可是赫連明洛卻偏偏追問到底。
楚家與大皇子走的很近,這一向讓赫連明洛不滿。
“讓太子取笑了,實在是……那不是個普通的小兒。”楚越澤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眼中驚恐尷尬之色猶在。
“啊!嚴彬兄,你怎麼也來得這麼晚?”眼看着又一俊美男子走了進來,楚越澤好似找到了救星,大呼一聲。
那嚴彬亦是額頭汗珠滾落,尷尬至極,卻只嘴中道歉,對別的事情卻絕口不提。
葉瑾夕不覺擡起了頭,女賓這方來人已全,可男賓那邊卻仍舊有幾個空位,君莫也不在,這讓她感到萬分奇怪,君莫不是一大早就進宮了嗎?
接着又進來幾個滿頭大汗的男子,那些男子個個長相俊朗,各有千秋,進來的步伐慌亂無措,似乎身後有什麼東西在驅趕着。
宴會時辰將至,君莫終於姍姍來遲。而座位漸漸坐滿,所以那皇子位上獨獨空着的一個,便成了焦點。
葉瑾夕正在好奇那裡是誰的時候,外面太監尖銳的唱聲響起:“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在座所有人立馬全部站起,恭敬地看向了門口處。
在衆人矚目之中,大秦帝國最高統治者,皇帝赫連劍穩步踏進房中。
只見那明黃色的長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彰顯着來者的器宇不凡。
赫連劍年幼時,乃是大陸第一美男子。現在雖年近五十,然那臉龐卻好似並未經過時間的洗禮。那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卻犀利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帶着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若不是眼角細碎的魚尾紋,葉瑾夕絕對懷疑面前之人只有二十歲。
赫連家族血統高貴,個個俊美不凡,而場中俊美男子不勝其數,各有千秋,然而看見赫連劍,葉瑾夕突然覺得其餘之人黯淡了一圈。
在赫連劍的後左側,跟
着同樣是一身明黃衣衫的皇后。皇后面容與赫連劍相比略顯衰老,雖保養姣好卻是個標準的中年婦女,身體微微發福,臉龐上遺留着年少時美麗的風情,只是眼角微微塌陷,帶着溫和的目光,頗有些母儀天下的慈善與高貴。
赫連劍的後右側,則是寵冠東宮的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年僅四十,保養得體,看上去好似只有三十歲,容貌豔麗,眼角微挑,脣畔帶着肆意的微笑,竟與大皇子那穩重的模樣完全不同。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拜見貴妃娘娘!”
整齊的跪拜朝賀聲響徹大殿,好似要衝破房頂,直衝雲霄。
“衆愛卿平身,賜座。”聲若洪鐘般具有威嚴的聲音,讓葉瑾夕對這個帝王的第一印象很好。
“咦,誰人敢這麼大膽,皇上壽宴也敢遲到?”貴妃娘娘挨着赫連劍坐下,眼角一瞥掃到皇子位上一個空位,不由得蹙眉開口。
“回貴妃娘娘,這裡是……長安王。”太子若有所指開口。
長安王,仗着老長安王對皇帝的救駕之功,行事囂張跋扈,卻得到皇帝的讚揚,引來衆皇子的嫉妒。赫連明洛說完這句話就看向皇上,希望能夠看到父皇的震怒。
“真是放肆!”貴妃娘娘嬌喝一聲,“長安王真是越來越目無法紀了!這等重要宴會,怎麼能遲到?”
葉瑾夕注意到對面的大皇子,在貴妃娘娘嬌喝的時候微微擰起了眉頭,眸中閃過不悅的神色。
大皇子生性沉穩,比赫連明洛更適合儲君之位,從前頗得皇帝的喜愛,可偏偏卻攤上了這麼一個母妃。
皇上或許就是喜歡貴妃的直言不諱,然而卻絕對不會將這樣的人捧上太后之位。
“葉姐姐,你說皇上這是生氣了還是沒有生氣?”君心低聲問道。
葉瑾夕看向赫連劍,卻見他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蹙起一下,只是眼神幽深。這個人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深,便是葉瑾夕都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楚楚這是怎麼了?怎麼眼眶這麼紅?”皇后突然開口,聲音和善轉移了話題。
赫連劍眸色一輕,隨即瞥向赫連楚楚,笑着問道:“誰欺負朕的楚楚了?”
赫連劍一開口,大殿裡緊張的氣壓徒然消失,這瞬間,葉瑾夕突然明白了赫連劍的想法。
他竟然……不想懲治長安王!
葉瑾夕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長安王囂張到這種地步,明顯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對於赫連劍這種揮斥方遒,隻手天下的人來說,定是接受不了的!
葉瑾夕萬萬沒有想到,赫連劍對長安王的偏袒喜愛,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反觀皇后,她一句話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卻是非常瞭解皇帝的心思。怪不得後宮之中,哪怕貴妃娘娘比皇后先生下皇子,哪怕貴妃娘娘到現在仍舊十分得寵,可皇后……卻仍舊穩居後宮之首!
赫連明洛能夠登上太子之位,怕是託了這位皇后的福!
“父皇!我……”赫連楚楚眼睛通紅,聽到這話立馬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狠狠瞪向百里蕊蕊,卻見對方挑釁的望着自己,只是那眼神裡的諷刺讓赫連楚楚突然想起了葉瑾夕的話
。
她不覺一愣,這才驚覺百里蕊蕊竟然是故意激怒自己,好讓自己在此時毫無證據的情況指責她!
而這樣一來,會受到皇帝斥責的人,只有自己!
想到這裡,赫連楚楚咬緊了牙低下了頭,“我,我……”
“請皇上贖罪!”葉初若驀地開口,緩緩從座位上移出,對着皇帝盈盈一拜,眼睛裡閃過狡黠光芒,“大姐剛從鄉下回來,剛剛言語冒犯了公主。請皇上饒恕姐姐過錯。”
她剛剛分明看到葉瑾夕冷眼對赫連楚楚說了什麼,赫連楚楚纔會落下淚水。
赫連楚楚一向心善,她害怕赫連楚楚不願意說出實情,所以率先來一個認罪,好坐實葉瑾夕的冒犯公主之罪!
葉瑾夕微訝,看着那跪着的綠衣少女,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個妹妹,果然在自己的刺激下,亂了分寸。
“額?葉姐姐?你在說什麼呀!”赫連楚楚被葉初若這突然的舉動給驚到了,不由得驚呼一聲。
葉初若擡頭看向赫連楚楚:“公主,我知道姐姐冒犯你,你肯定不會原諒她,可是姐姐她天性如此,並不是有意的,請公主看在我的面……”
“額,葉姐姐,不是這樣,我……”
“公主,我知道姐姐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是姐姐她來自鄉下,難免會……”
“葉二小姐!”葉瑾夕實在看不過對方那自導自演的戲碼,不由得一聲清冷的話語打斷了她,“請你聽完公主的話,再開口!”
葉初若微微一愣,詫異看着赫連楚楚,她不解爲什麼葉瑾夕這麼淡定。難道這個女人真的不害怕皇室?
“葉姐姐你誤會了,葉大小姐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不小心風沙迷了眼睛。”赫連楚楚嘟起了嘴巴。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進來的時候還沒有哭呢,怎麼會不是她?”葉初若再次失態尖叫,卻接着反應過來,“公主,您不必替她遮掩,她早被葉府驅逐出家門了!”
“真的不是她……”
“公主,您……”
“葉二小姐!公主說的話,你沒明白?”葉瑾夕冷冷一笑,聲音清冷無波:“還是說,你一直希望我來冒犯公主?!亦或是,你覺得公主在說謊?”
這一聲讓葉初若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時,周圍的議論聲突然響了起來,對着葉初若指指點點。便連赫連楚楚都擰起了眉頭,葉姐姐平日素來善良,今日怎麼這麼無禮尖銳?
葉初若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下意識看向對面太子,卻見赫連明洛一雙眼睛只在葉瑾夕臉上打轉,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的窘迫。
葉初若面色一白,目光陰狠,咬碎了一地銀牙,對着皇帝深深磕頭:“臣女誤會了。”
赫連劍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平日裡還覺得葉家二小姐聰明得體,可……也不過如此!赫連劍心裡煩悶,隨意揮手:“滾回去!”
滾回去三個字,對於葉初若來說,已經是極大地責罰。
就在這時,外面太監再次唱到:“長安王到!”
聽到這四個字,赫連劍以及房間裡衆人再次將目光齊刷刷盯向了門口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