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夕揚頭看向閣樓,平日裡她很少過來,便是來過也如常人一樣對這閣樓恭敬地很,很少這般細細打量。
此刻看過去,閣樓高十米,分三層,它巍然而立,龐大無比,斗拱交錯,黃瓦蓋頂,比金鑾殿毫不遜色,卻少了金鑾殿的明黃亮麗,給人一種肅穆沉悶之感。
閣樓門口處鎏金的仙閣兩個大字牌匾,更是肅穆大氣。
二師兄的聲音,乃是從二樓傳來,葉瑾夕能夠看到二樓琉璃窗處,燭光明亮,一道身形靠窗而坐,飛雲髻高高頂在頭頂上,手中一枚繡花針,在低頭認真的繡花。
繡花?
葉瑾夕瞪大了眼睛。
那投在窗口上的身影被燭光拉的很長,給人一種二師兄很高很大的感覺,只是這樣一個只靠三個字便逼退了常春的男人……在繡花??
葉瑾夕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窗口處已經空無一人。
夜一嘆了口氣,“我二師兄不喜歡人打擾,所以他這是不想你們進去。”
葉瑾夕點了點頭,好奇問道:“夜一,你修行很厲害嗎?”
這話因爲自己好奇,所以比常日語氣溫柔了一些,然而這話一出,夜一便立馬後退了一步,看着她的樣子,帶上了幾分緊張。
葉瑾夕想到夜一往日看見溫柔女子便宛如見了老虎般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便再次開口語氣冷冽問道:“你怕什麼?你到底修行厲不厲害!”
夜一聽到這話,這才鬆了口氣,仰頭驕傲道:“那當然!”
“那你是什麼境界?”
“玄修初境!”夜一咧嘴一笑,低頭看向元寶,“是不是很厲害?”
“玄修!”葉瑾夕倒吸了口氣,夜一此人乃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玄修之人!
常人修行能夠從知修到行修已經很了不起,如慕容凌墨那般,年僅二十便達到行修七境,便是人間修行天才了。
面前的夜一看上去不過二十歲樣子,卻竟然跨越了知修,行修,甚至是清修,到達了玄修境界!
他實在是葉瑾夕所見的修行者中,最厲害之人了!
葉瑾夕看着夜一的目光裡透出一抹羨慕,再次好奇問道:“那剛剛的常春,到底是誰?”
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探元寶的事情,她必須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他是天啓大神觀觀主大人唯一入室弟子。”夜一輕鬆開口。
“這麼厲害?”葉瑾夕忍不住擰眉,天啓大神觀,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除卻觀主大人最厲害的人,他的弟子顯然就應該與夜一是一個級別的人,“常春是什麼境界?”
“應該也是玄修初境吧。”夜一看着葉瑾夕那崇拜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傲嬌起來,小胸脯挺得筆直,在仙閣裡,他是最小的,歷來也是最受氣的,如今有個人贊他厲害,他自然驕傲。
玄修初境?葉瑾夕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她突然想到剛剛步非宸與長春打了一架,貌似還贏了,那如果常春是玄修初境,步非宸又是什麼境界?
而能夠靠三個字逼退常春的二師兄,又是什麼境界?
許是看出了葉瑾夕的驚訝
,夜一咧嘴一笑解釋道:“剛剛逼退常春的,不是二師兄,而是仙閣。”
“仙閣?”
“不錯,你看那裡。”順着夜一所指,葉瑾夕看向閣樓四周。
閣樓四檐上依次雕刻的野獸栩栩如生,四方分別爲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乃是出名的四大神獸。每個凸出來的檐角上又懸掛着鈴鐺,隨着風吹過發出叮鈴的聲響,聽上去悅耳好聽。
“閣樓周圍,是一個五行陣。東之青龍,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黃爲中央正色,與金木水火土對應。”
夜一款款而談,向葉瑾夕賣起了關子,“你可在大秦京都看過御劍飛行之人?”
“沒有。”別說在大秦京都了,便是過去五年,她亦從未見過!
葉瑾夕不知道的是,修行者一般都會遠離塵世,且御劍修行高縱入雲,下方看去,或許那只是白雲上的一個小到可以忽略的黑點,像她這種普通人,哪裡有那種機緣見到御劍之人。
夜一咧嘴一笑:“就是因爲這個陣法,所有修行者來到平城上空,都不能御劍飛行。”
好霸道的陣法!
葉瑾夕眯起了眼睛,側頭望去,剛剛看在眼中不過是幾個雕像的神獸,此刻好似活了過來一般,竟生生給人一種威懾感。
“你可知道,爲何所有馬車進入學院門口,便要停下步行至院落?”夜一再問。
“難道也跟這個陣法有關?”葉瑾夕好奇問道。
“不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乃是四大神獸,世間所有生靈看見他們無不畏懼,所以馬兒進入學院會四蹄發軟,再也不能前進。而剛剛,常青一直站在閣樓十米開外,是因爲閣樓附近十里,非本院子弟,不得進入。
他上前一步,若二師兄發動陣法,則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他一開始纔會問我是不是留守當家人。”
聽到夜一的解釋,葉瑾夕明白了。
怪道連步非宸都要客氣對待的人,夜一卻如此無禮,原來是在大秦的地盤上,尤其是在仙閣方圓十里之內,幾乎沒人是這五行陣的對手。
而仙閣閣主不在閣樓,則會留守仙閣當家人,其實也便是保護人。
那被指定當家的人,能夠發動陣法,所以常青開始對夜一還算客氣,後來知曉他不是當家人,且在外面鬧了大動靜也不見二師兄出現後,以爲二師兄不會對他們小打小鬧出手,這才變得囂張。
“這陣法,可真是厲害!”葉瑾夕暗歎一聲,“是誰佈下的?”
“據聞這陣法乃是師父按照曾經一位師叔的主意,親手佈下,四大神獸不滅,陣法便永不消失。”
“師叔?仙閣不是閣主建立的嗎?難道閣主大人亦有師父,且還有同門師弟?”葉瑾夕再次好奇起來。
“當然!”夜一說道這位師叔立馬興奮起來,“師父也是人,是人就會有師父啊!師叔乃是不世出的天才,據聞她貌若天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停,你的師叔,是個女的?”葉瑾夕更加詫異了,內心卻有一點小小的八卦,閣主大人有個貌若天仙的師妹?有沒有日久生情?
“師叔雖然是個女子,但是巾幗不讓鬚眉!她
的名字叫傲君,是二師兄最崇拜的人。”夜一提到這裡,神色變得有些落寞,“我年紀小,沒見過師叔,二師兄一睹師叔風采,據聞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只可惜英年早逝。”
在夜一說道他沒見過那位師叔的時候,葉瑾夕便有了或許她已經不在的預感,果然聽到後面那句話,心中略有些嘆息。
傲君,單聽這名字就可以看出來那是多麼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沒有姓氏,只有名字,這名字卻彰顯着此人比男子還要驕傲。
“據聞幾十年前,仙閣剛剛成立,各方勢力均不服氣,師父乃是閣主,自然要坐鎮仙閣,小師叔便開始雲遊天下,單挑各門精英,將仙閣之名發揚光大。她倨傲,張揚,天下幾乎無人是她的對手。”
“那最後小師叔怎麼死了?”葉瑾夕對這個傳奇人物很是好奇。
“據聞小師叔殺人太多,遭天譴而亡。”夜一嘆了口氣,“一代英才惹天妒,說的便是這個意思吧。”
“夜一,睡覺!”夜一正在搖頭晃腦,這道溫和的屬於二師兄的聲音便立馬傳來,夜一身軀一凜,立馬扭頭道:“好嘞,來了!”
說着這句話,夜一回頭看向葉瑾夕,對她擺了擺手:“放心回去吧,二師兄剛纔已經發話,那常青不敢來了。”
……
平城皇宮南門,一座華麗殿宇矗立,月光散落殿宇門匾,可見上書四個大字:貫日洪門。
此刻,貫日洪門內,寬闊的大殿裡只有兩個蒲團,此刻坐着兩人正在對弈。
神法師年老,臉上皺紋橫生,只是那雙眸子裡難得的呈現着一種恭敬地神色。
神法師對面,常青盤腿而坐,手執白子,卻舉在半空中已經有一段距離。
棋盤上,黑白子相互廝殺,戰況激烈。
風過,神法師白髮衣袍飄動,常青渾身上下卻並未有半分的撼動,便連發絲都未曾揚起一下。
半響後,伴隨着一道輕聲嘆息,常青說出三個字,“我輸了。”
常青將手中白子扔在棋盤上,擡起頭來看向神法師,神色間帶着不可言喻的困惑:“大師,師父讓我將魔影劍帶回去,難道這一次我要無功而返?”
常青是天啓大神觀觀主大人唯一入室弟子,在天啓大神觀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除卻觀主大人,能夠讓神法師如此恭敬對待的,只有常青。
神法師面色和善,恭敬地眸子裡有的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凝視,他伸出乾枯的老手捋了捋花白鬍須,緩緩道:“學院不可敵,你去學院搶人,搶劍,自然不可。”
“大師,那名爲元寶的孩童與長安王長相十分相似,必是他兒子無疑。當年我們從長安王身上找不到魔影劍,如今只好從他身上下手。閣主不在,以大師在大秦的尊崇位置,爲何不與我一起進入學院搜查?莫非大師是怕了仙閣不成?”很少在人間行走的常青,此刻面色稍有鬱氣,他的想法簡單,又愚蠢。
神法師再笑,掩飾眸中一抹輕視,淡淡開口:“老朽自是不怕。但仙閣學院不是我們說進便可以進的。想要從那孩子身上找尋秘密,並不是只有進入學院一個辦法。”
常青立馬眼睛一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