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老太太告狀,他才趕回來了。她就說呢,他一個那樣嚴以律己的人怎麼會開公車回家休假……如果她不是在家裡睡一夜,他還會不會在家人面前袒護她?
其實,她也不怨老太太,他們懷疑她,是有原因的。因爲自己之前跟厲慕凡確實有過糾纏。
凌北寒暗暗思忖了下,良久纔開口,伸手撫摸了下她的頭髮:“自己注意安全,別忘了吃飯!”,他關心地說完已經下了車。
鬱子悅笑着點點頭,他下車後她就踩下了油門,雙眸卻一直透過後視鏡看着那道綠色的身影,直到模糊,不見。
鬱子悅,他很忙的,很忙。
他說過,不可能像普通丈夫那樣對她,如果,她再不懂事,就會和她離婚。
凌北寒,我鬱子悅也不是真的就是個需要人照顧,寵愛的人!我只身徒步走過川藏線、去過非洲、穿過沙漠……
因爲當你是最親的人,所以纔會依賴你。
視線漸漸地模糊,她打開車窗,由着刺骨的冷風灌入,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可以再享受他的寵愛……
手機響起,是顏汐的來電。
“悅悅,你沒事吧?”,顏汐不放心鬱子悅,特意打了個電話過來。聽到顏汐的聲音,鬱子悅連忙清了清喉嚨,扯起一個笑容。
“顏姐,我沒事。”,她邊開車邊對說道,冷風由着話筒灌入。
“凌中校呢?”,聽着風聲,她不像是在家裡,顏汐又問道。
“他回部隊了,我今天去郊區採訪幾位孤寡老人!”,鬱子悅像是沒事人一樣說道。
“回部隊?”,這臭大叔搞什麼?!顏汐感覺他們兩人好像又出狀況了,心裡氣急,“那你注意安全啊,不要太拼了啊!”,顏汐心疼鬱子悅,囑咐道。之如不爲。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鬱子悅笑着說道,是啊,她不是小孩子了,從來也沒當自己是小孩子,就是在凌北寒面前任性了些。
掛了電話後,她呼了口氣,踩下油門,打開導航,朝着郊區駛去。
沒有他陪,她還有工作呢。
鬱子悅今天採訪的對象是幾位留守農村的老人,他們並不算孤寡老人,只是,他們的子女都在外工作,照顧不到他們。
他們也並不愁吃穿,也不缺錢花,子女每月都會寄錢回來,唯一缺的就是子女的關愛。
有位老人這麼對她說:我不要他們給我多少錢,那些我帶不走,只要他們逢年過節回來看看我,讓我抱抱孫子,就知足了。
採訪完老人們,鬱子悅心裡很是惆悵,走在鄉間小道上,寒風裡,她掏出手機給老媽打去了電話。
自從厲慕凡出車禍後,她的家人都沒打過電話來,而她也沒打過回去,她知道自己令他們失望了。
“老媽!”,開口,一聲老媽,差點哭了出來,心裡還是覺得委屈的,嘴上卻努力揚着笑。
“悅悅——”,蘇沫兮壓抑着心疼,哽咽地叫着她,她知道這個無憂無慮的女兒受委屈了,也能明白她心裡的苦。
“老媽——你又瞎操心我了對不對?我真的很好的啊——”她就知道,老媽還是疼她的,從她聲音裡就能聽出來。
她也相信,她的父母和凌北寒的父母不一樣,是真心疼愛她的。
“悅悅,老媽不想你不開心,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北寒——”
“媽!我沒說不喜歡他!我其實是喜歡他的,您放心吧,我會很好的!真的,您和老爸要注意身體——”,鬱子悅連忙打斷老媽的話,對她說道。
這話出口,她也才明白,原來自己是真的喜歡凌北寒的。
蘇沫兮聽着女兒這樣懂事的話,心裡既欣慰又心疼,她似乎也相信悅悅喜歡上凌北寒了,不然以她的個性又怎麼會委屈自己。
“悅悅,喜歡他,就告訴他,不要憋在心裡,知道嗎?兩個人在一起要互相坦白,包容!”,蘇沫兮又說道。
告訴他嗎?
鬱子悅的眼皮不停地眨着,像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老媽!我懂!”,鬱子悅紅着臉說道,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告訴他?暫時不會吧……她有自己的驕傲,何況,她還不清楚他跟夏靜初……
一想到感情的事情,心裡就更煩了,回到京城已經是晚上六點,她還要趕着去上課,在學校門口買了份肉夾饃,狼吞虎嚥地吃完,就去上課了。
***
夜晚的金水尚休閒娛樂會所,在燈光的打造下,呈現出象徵着富貴的通明金黃色,門前噴泉兩旁停着一輛輛整齊的價值不菲的豪車,每輛車的車牌也都是些很吉利的數字。當然,也不乏公家的車。
凌北寒從一輛出租上下來,四下裡看了看,嘴角扯了扯,將風衣衣領拉高,近乎遮住了他大半的臉頰,犀利的眸子在那一排排豪車中看到了一輛路虎發現4,那是陸啓正的車。
他的眸子黯了黯,步子頓了頓,但隨即,大步走進了金水尚。
一樓的酒吧迪廳區,環境幽暗,嘈雜,他坐在吧檯,點了一杯龍舌蘭,邊喝着,雙眸邊在舞池中央逡巡。
七彩斑斕的燈光偶爾投射過來,令他的俊臉在忽明忽暗,偶爾,有穿着黑色漆皮短裙的女人朝着他揚着手中的酒杯,他笑着搖搖頭。
這時,一穿着夾克,嘴裡叼着煙的男子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男人點了杯啤酒,搖晃着上半身,隨即不經意地說了句:“京城的火車站門朝南。”
“地鐵站在北門。”,凌北寒不經意地開口,手指在酒杯邊緣點了點,不再說話,男人喝了杯啤酒後,就下了高腳椅,離開。
凌北寒右手悄悄劃了下,將一張紙條攥緊了掌心,隨即,掏出錢包結賬。
剛出酒吧,在過道上遇到了一身黑色的陸啓正,見到他,好像很驚訝的樣子,“老凌,你小子——”,他伸着食指指着他,點點,好像是責備的樣子。
“放着嬌妻不管,來這逍遙?”,陸啓正當然明白凌北寒的爲人,上前,一把拍上他的肩膀,“還是,有任務?”,陸啓正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有任務也輪不到我……吵架了,來這輕鬆輕鬆,不行?”,凌北寒低聲道,後面那句聲音高揚起。
“行!必須行啊!帶你去六樓,聽說新來了一批,水嫩着呢……和你家那小野貓味道肯定不同!”,陸啓正邪肆地說道,凌北寒胳膊肘用力一搗,被陸啓正靈活地躲開。
“我回去了——”,凌北寒睇了眼陸啓正,說完,朝着金水尚一樓大廳走去。
“別啊——不是來逍遙的麼——”,陸啓正不正經地喊道,嘴角的笑在凌北寒離開後,漸漸地僵硬。
***
“鬱同學!”
“沈老師!”
鬱子悅放學後,出了校門,有人喊她,她轉首看到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看起來溫文儒雅的男人喊着她,她思索了一會兒,微笑着喊道。
“怎樣,今晚的內容都聽明白了麼?”,沈老師是附近大學的新聞系的一名年輕教授,是鬱子悅班上的輔導老師,對她挺照顧的。
“嗯,還好,我回去再翻一遍今天的內容!”,鬱子悅感激地說道,隨着那名沈老師一起走向停車場,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
早就站在她白色小車邊等着她的凌北寒遠遠地就看到她和一個眼鏡男有說有笑的樣子,心裡微微一酸,又覺得自己心胸很狹隘。
“你留給電話給我吧,有哪裡不會的隨時打電話給我!”
“嗯,好啊!”
凌北寒酸酸地看着鬱子悅傻乎乎地和那個眼鏡男交換號碼,隨即,他邁開大步上前,“悅悅——”
“啊?”,鬱子悅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擡首,誰知,正對上凌北寒的臉!他不是回部隊了嗎?怎麼在這?!
這時,那個沈老師也看到了凌北寒,只見他上前,親密地挽住了鬱子悅的腰。
“你怎麼沒走啊?”,鬱子悅笑着問道,腰被他緊扣住,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這位是?”,凌北寒並未回答她的問題,禮貌地伸手對他眼鏡男問道。
“對了,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傳播學老師,沈老師!”
“沈老師,他是我——我老公!凌北寒!”,鬱子悅傻乎乎地笑着說道,她的這句對他的介紹令凌中校心裡十分滿意,騰出右手,禮貌地伸向沈老師。
“沈老師,幸會!在課業上還請多多關照我老婆!”,凌北寒禮貌客氣地說道,課業上多多關照,課餘就免了吧!
他可看出來這個沈老師對鬱子悅是有意思的!
那沈老師的臉色微僵,不過轉瞬又恢復自然,伸手,和凌北寒握手,“一定,一定!”,他尷尬地笑着說道。
兩男人握完手,那沈老師立即寒暄了兩句走向了自己的車,“沈老師再見!”,單純如她,還不知道那沈老師對她有意思呢,傻乎乎地衝着人家揮手。
“回家!”,凌北寒臉色不悅地拉着她,打開車門將她塞了進去,自己上了駕駛位。
“你怎麼沒回部隊啊?!”,心裡在竊喜,一整天的失落被填滿,但她表面上卻很冷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