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她嘴裡噴涌.出來,孫大飛心驚地看着這一幕,整個人僵硬了——
片刻之後,只聽到一道歇斯底里的吼聲響徹那棟小洋樓,接着是一陣犬吠。男人抱着渾身是血的女人衝了出去……
溫婉拖着虛脫的身子上樓,踏上最後一層臺階,突然暈倒,沒來得及扶扶手,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
潔白的病房裡,充斥着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各種冰冷的儀器連接着她的身體,氧氣罐發出“噗嚕噗嚕”如開水沸騰的聲音。穿着一身無菌服的孫大飛坐在牀邊,守着病牀.上戴着氧氣罩的溫婉。
她的臉色慘白地沒有一點點血色,像個死去的人,只有那微微起伏的心電儀還證明她有生命體徵。再次面對病危的溫婉,孫大飛的心不似上次那樣茫然,抽.搐,此刻,內心正飽受着刀割般的痛苦。
爲什麼躺在牀.上的不是他?又是她!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她受一點罪——
“婉婉,你不可以死,你死了還怎麼原諒我?!”,他啞聲道,兩天三夜過去,她還沒醒來。每每想起她從樓梯上滾落下的一幕,他就像做了場噩夢,比當年中了敵人埋伏,誤傷了人質還令他痛苦!
現在,那些已經不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溫婉的安危。只要她活着,無論原不原諒他,他都甘願。
血從男女這。小桐桐被孫大飛的父母帶去了孫家,被照顧得很妥當,只是這孩子比較認生,沒見着媽媽,常會哭鬧。
病房外,凌北杉和郭漫站在窗口,她們沒想到,溫婉會再次出事。不一會兒,鬱子悅、陸啓琳和顏汐也一同趕來。看着孫大飛痛苦的樣兒,鬱子悅也沒再責備他,只是嘆息着搖頭着看着裡面。
“他在裡面守很久了吧?這樣下去身子會垮的——”,陸啓琳這時說道。
“嗯,兩天三夜了,我剛剛跟顧亦宸通過電話,他說別管他,這點苦他受得了。”,凌北杉說道,其他人嘆息了下。
“郭漫,你有身孕,別在醫院呆太久,回去吧——”,陸啓琳好心地提醒道,郭漫懷有兩月身孕了,這是凌家今年的一件大喜事。
“我還好啊,北杉,要不我們一起回去——”
就在郭漫說話時,病房裡傳來響動,只見一行醫護人員過來,凌北杉連忙將郭漫拉在一邊,讓開道路。幾個女人心驚肉跳地看着病房裡,孫大飛那焦急痛苦的樣子,他被醫生攔在一邊,病牀被包.圍,看不清溫婉的情況。
“希望沒事纔好——”,有人喃喃地小聲道,同爲女人,她們更同情女人的遭遇。如果孫大飛不是她們的朋友,她們堅決支持溫婉別跟他在一起。有哪個女人挺着大肚子時,看着男人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還忍受得了的?
病牀.上的溫婉被遮掩着,他看不到,孫大飛的一顆心上下跳動着,漸漸地,也不再害怕,做好了,她死,他也死的打算。
溫婉,你最好給我醒來!不然我跟你一起死!讓桐桐成爲無父無母的孤兒吧!
孫大飛在心裡重重地說道。
“醒了——病人醒了!”,有經驗不足的小護士驚喜地喊道,孫大飛怔忪着站在那,聽着這句話,淚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晶瑩的淚滴從臉頰滑落,有的在腮幫上的鬍渣上殘留,有的又滾落。
病牀.上的女人,一臉慘白,目光呆滯地看着衆人,臉上呈現着遊離一般的神情,好像是別的地方飄來的一縷魂魄。
孫大飛衝了過去,只見醫生拿着手電筒,在照着她的眼睛,“你,你們別碰我!”,溫婉突然瘋了地喊道,聲音不大,很虛弱,卻明顯地十分用力。
“你們別碰她!”,孫大飛也瘋了一樣,幫着她說話,將那醫生拽過來,“溫婉,別怕,別怕——”,他上前,心疼地說道,只見溫婉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眸子裡盛滿了疑惑,本就纖瘦的她,看起來很令人心疼。
“我……你……你是誰?”,溫婉恍惚地說道,看着眼前鬍渣叢生,一臉落拓,眼底盡是黑眼圈的男人,藏在被子裡的手在不自覺地收緊。
孫大飛因爲她的問題,整個人懵了,詫異地看着溫婉,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溫婉……你……你怎麼了?”,孫大飛不敢相信心裡所想的是真的,“別跟我開玩笑——你打我罵我吧!”,孫大飛語無倫次地說道,手要撫摸上她的臉頰,只見她猛地伸手,用力地將孫大飛的手甩開。
“你別碰我——”,溫婉顫聲道,惶恐地看着他,醫生們面面相覷着,勸着孫大飛,讓他們做進一步檢查。孫大飛讓開,怔忪地立在那。感覺溫婉好像是變了個人……
“你們別碰我,走開——!爸爸——爸爸——”,溫婉像個瘋子,不停地叫着。
“你們別碰她!婉婉,別怕——”,孫大飛激動地吼道,猛地捉着溫婉的手。
病房外,幾個女人詫異地看着裡面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什麼了,“溫婉怎麼像瘋了一樣——”,顏汐喃喃地說道,其他人驚愕地又看着裡面。
護士將溫婉按住,幫她接上腦部CT儀,做進一步腦部檢查。孫大飛被勸服,站在病牀邊,死死地握着她的手。
溫婉像只受驚的小老虎,掙扎着,臉上也帶着懼意。
“通過CT顯示,她的腦神經沒有受損——”,醫生說道。
沒受損,怎麼會像瘋了一樣?幾名腦神經專家醫師更困惑了。
“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駱筱雅!你們放開我!我要爸爸——”,溫婉激動地吼道,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瘋子。
駱筱雅——
孫大飛記得這個名字,溫婉的本名,但她的爸爸早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啊——
孫大飛想着想着,心更緊!難不成溫婉失憶了?!
但,醫生說了,她腦神經沒受損!孫大飛怔忪着,只聽醫生說,病人沒大礙,一名醫生走近他,想跟他討論溫婉的病情,孫大飛沒拒絕。
溫婉被轉進普通病房,一路上不停地叫着,嚷着,就跟個神經病似的。幾個女人呆愣着看着這一幕,“溫婉瘋了?!”,有人這麼說道。
***
“孫先生,她的腦神經沒受任何損傷,按理說不該發生這樣的情況——”
“那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是誰?!那她怎麼還叫着爸爸?!她爸爸早就過世了!”,孫大飛激動地吼道,“庸醫!你們都是庸醫!老子放火燒了這家醫院!”,孫大飛激動地吼道,剛剛他已經將溫婉的情況都跟他們說了,他們卻說她的腦子沒受傷!
“你們別碰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走開——走!”
“溫婉!”,孫大飛來到病房時,只見溫婉又在“發瘋”,他連忙衝上前,心疼地大吼,“你們滾開!給我滾!”,他也瘋了般,失控地吼着,將護士們趕出去。
“婉婉,沒事了,她們都被我趕走了,沒人敢碰你——”,溫婉一臉驚恐地看着他,隨着他的走近,她的身子不停地向後縮。
“婉婉,你別怕啊——我是大飛,你的,你的老公!我們還有個兒子叫桐桐,你都不記得了?”,孫大飛小心翼翼地走近,嘴角帶着笑,小聲地對她說道。
溫婉皺着眉,“老,老公?”,她喃喃地問道。
孫大飛的心狠狠地扯痛了下,那份離婚協議他根本沒拿去公證,上面籤的名字也不是他本名,兩人根本沒離婚。他說的是真話,也在欺騙精神失常的溫婉。
“是啊,我是老公啊!”,他嘴角擎着溫柔的笑,欣喜地說道,眼眶泛紅,有眼淚要落下,被他逼了回去,他小心地在病牀邊坐下,輕輕地伸手,要將她拉過。
溫婉還是防備地向後縮,臉上帶着懼意,“你,你騙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她又激動地說道。
“婉婉!我沒騙你,我真的是你老公!疼你愛你的老公!我們還有兒子的,我這就叫人把他送來!”,孫大飛激動地說道,將她拉進懷裡,溫婉沒掙扎,全身緊繃着,切切實實地抱着她的身子,孫大飛滿心的激動,緊緊地摟着她——
“婉婉,我是老公,別怕——老公不會再傷害你的——”,孫大飛嘶啞着說道,抱得她很緊,緊得喘不過氣來,溫婉的手,緊緊地揪着他的衣襟,痛苦地閉了下眼睛,又睜開——
“你真的不會傷害我嗎?你敢傷害我——我叫爸爸打你——”,溫婉變得很安靜,有些撒嬌地怯怯地說道。
孫大飛聽着她的話,心裡竊喜,感覺她是相信他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只要她相信他就好!忘掉他犯的錯也好,“真的啊!婉婉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老公疼你還來不及呢——”,他看着她的臉,誠心地哄道,低下頭,在她額上疼愛地吻了吻。
“我,我們——孩子呢?”,溫婉小聲問道,眸子還狐疑地看着他,孫大飛覺得有點不對勁,但這個時候太激動,根本不想想什麼,“桐桐,我馬上叫人把他給你送來!”,他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