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
漆黑天幕,暗淡燈火。
皇后宮中殿門虛掩,凜凜寒風外立着數名垂首宮娥,裡外一片短暫的安靜。
暗淡的燈火下,蕭雲宬一身太子蟒袍立於皇后身前,臉上是肅然之色。
“母后,夜深寒凍,您早些歇下吧。”在沉寂中,蕭雲宬打破了沉默。
“你的皇弟已下葬,”皇后聲淡如水,目光卻未離開太子的身,眼眶漸紅,“晟兒的死可與你有關?”
蕭雲宬心一沉,慢慢地擡起視線深深地看着皇后,緩緩開口:“母后寵愛皇弟,兒臣知曉。當年他那樣小,卻能說得動展無絕對兒臣痛下殺手,若非兒臣命大,今日,可還有兒臣一席之地?母后,兒臣不求什麼,只求您能公平一些。”
皇后愣了愣,張了張脣,看着兒子眼中的失望,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因爲蕭雲宬一出生就被冠上驚才豔豔之名,他出生就貴爲太子,做爲第二個兒子,皇后只希望將寵愛更多的分給他。大哥什麼都有了,做弟弟的就該得到母親更多的愛。
“他是你的皇弟,你就不能……”皇后知道自己偏心了,可那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啊。
“帝王家無親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得此下場,不怨天,不怨人,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蕭雲宬一句冷情的話拋出,將皇后的話給堵了回去。
皇后徒然瞪大眼,沒想到那個愛護弟弟的兒子會說出這種話,到底是什麼使得他變成今日這個樣子?
因今日所做所爲,皇后擔憂他做得太過,皇帝那裡他竟也敢挾持壓制,實在太過大膽了。
本是想勸一勸他的,沒想會聽到這種話。
見皇后吃驚的睜大眼的模樣,蕭雲宬退了兩步,道:“母后在宮中這麼些年,難道還吃驚於兒臣這些話嗎?”他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做爲一國之母,沒必要如此大驚小怪。
“你到底是因何變成今日這般?”皇后眼眶立即通紅,哽咽了起來。
“因何?母后當比兒臣更明白些,何須問兒臣爲何。”
“你……”皇后身軀一顫,朝後一退,塗了豆蔻的手撐住小桌一角,“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弒君。”
蕭雲宬眯了眯眼,“母后這話言重了,兒臣只是在護父皇周全。”
皇后猛地醒神,意識到自己說了害兒子的話,抿緊了蒼白的脣,無力地擺擺手,“下去吧,母后乏了。”
蕭雲宬揖禮,“兒臣告退。”
走出中宮,蕭雲宬擡起孤寂的黑眸,朝一個方向看了許久,許久。
“太子殿下。”久到身邊的太監忍不住出聲提醒。
蕭雲宬深吸一口氣,邁開沉重的步伐,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就必須一直走下去,不能回頭,更不能停止不前。
……
戎城官道入口,一輛馬車緩慢的衝破黑夜入城來,戎城夜裡的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無不是人來人住。煙花衝飛,花燈,喜慶的燈籠掛滿了門楣,大街小巷。
慕容楚掀開簾角,看着這熱鬧的城市,有點愣,問駕車的陸冬,“今天是什麼日子?”
“大小姐,今日是團圓日。”陸冬的聲音有點委屈。
“團圓日?”慕容楚先一愣,道:“過年?”
聽到過年這字眼,陸冬也一愣,覺得就是這麼個叫法,“正是。”
慕容楚不禁恍惚,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還是一個在外邊過,早知如此,也好歹過了年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