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點燃,用煙霧狂薰營地三十丈以內所有的地方這還是可以理解的,可在艾草葉子上淋上美味的陳醋就讓人感覺是在燒錢了,不光是苗人和商隊的商人看了心疼,文工團的團員也個個心疼,瞧他們眼淚婆娑的樣子,不就是心疼的表現麼。
其實他們是被煙霧和刺鼻的酸臭味給薰的,薰過之後還不算完事,得用燒過的草灰,甚至是苗人家裡的竈灰將營地周邊範圍幾十丈的地方撒上一大圈。所有要出帳溜達,必須得人戴上口罩,面紗,不讓任何肌膚暴露在外面,並且腰間還要掛上一個氣味難聞的樟腦丸。
營地範圍內已經禁止任何苗人出入,全副武裝的護衛隊員分兩班嚴密把守周邊範圍,手上的火把就沒熄過,任何闖過草灰地帶進入營區的蟲子都會被他們用火把燒的乾淨,不僅如此,陽林還命令人在營地遠處架起了明亮的油燈,雖然現在不是夏天,蚊蟲已經很少了,但夜晚還是能吸引一些爬蟲的視線,把它們引開營地。
“老陸,將我的這套方案編寫成冊,今後的防蟲防疫工作照此展開就能穩妥很多了。”陽林的小腦袋上除了口罩,還有面紗,施蠱的人現在別說放毒蟲咬他,就算是從營地裡找到他都難。
“你這那是殺蟲啊!這是連人也要殺死啊!想要千日防賊,做的再周密恐怕也是不行,得將那蠱師引出來殺了,我可是聽說,要修煉成爲一名大蠱師十分的不易,就算是最容易修煉的毒蠱師,一個大部落也不會超過兩三個,他們身上一定會有什麼特徵的。”陸炳昌摸着眼淚道,這可是一瓶就能從苗人那裡換來一張豹子皮的陳醋啊!就這麼灑了,得損失多少貫銀錢啊!
他的話提醒了陽林。蠱毒並不像下藥那麼簡單,施蠱者必須與被害人有一定的接觸,至少是要在一定的距離範圍以內,而且餵養成熟的蠱蟲價值極高,據蓮花大師估計,一個大蠱師幾乎沒有可能同時照顧五隻黑蜘蛛,如果他沒有一個巨大的團隊給他服務,那麼他手上的黑蜘蛛成蠱就最多不會超過三隻。
“黑蜘蛛的味道,蓮花大師懂得分辨。”陽林突然想起進到蓮花大師屋中的情景,他抽了抽鼻子就聞到了陽林身上黑蜘蛛殘留的味道。
“叫藍英過來。讓他發動藍氏部落的蠱師沿氣味追蹤。”
陽林有些想當然了,能有蓮花大師那樣奇特聽覺和嗅覺的人又有幾個,正當他在大張旗鼓的做防蠱防疫工作,搜尋下蠱人的時候,婁藍城外的一座大山上,正有一位穿綠袍的中年望着手中的兩個蠱毒盒子發呆,這是他出山以來第二次對自己的天下第一毒蟲產生懷疑,中年人從外型上看有四十歲上下,和許多苗人一樣。他的鬍子是一輩子也不修剪的,一旦對某個事物產生兩次懷疑,那麼基本就是確定了。
他先後兩次在藍氏部落使用了這黑蜘蛛毒蠱,第一次下手的對象是藍氏部落的族長藍俅。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惜毒蜘蛛纔剛剛一出,就被他身邊正值壯年的大蠱師藍蓮花發覺了,最後雖然沒有成功咬到藍俅。卻將藍氏部落唯一的大蠱師藍蓮花給咬了個正着,奇怪的是藍蓮花並沒有如想象中那麼快的死去,雖然他的身體起了諸多反應。卻撐到了現在都還沒有斷氣。
那一次毒殺藍俅的目的是爲了削弱藍氏部落的實力,畢竟有一個英明的領導人對於一個部族的發展很關鍵,如果是他的憨兒子藍英這樣的人當家,本家族長也不會派他前來浪費一隻黑蜘蛛了。而他這一次是爲了破壞藍氏部落與漢人聯盟,一旦漢人的觸手伸進了苗疆,那是極麻煩的一件事情,隋朝時期苗漢兩族的幾場大戰,就給苗人帶來了不小的損失,如今的李唐,更勝前隋,苗人對漢人的提防將更加嚴密。
讓他意外的是,行動再次失敗了,通過特殊的秘法,他知道黑蜘蛛已經成功的襲擊了目標,可對方並沒有死,如果藍氏已經掌握了破解黑蜘蛛蠱的秘法,那他們就太可怕了,苗人之間的戰爭,用蠱是肯定的,當一方連你的最強毒蠱都不怕的時候,你這方基本就處在絕對的弱勢了。
綠袍人將僅剩的兩隻黑蜘蛛揣進了懷裡,十年時間,他只練成了三隻,這三隻毒蜘蛛通常代表着敵方勢力首腦的三條命,如今浪費了一隻,實在太可惜了,好在藍氏部落除了藍蓮花,沒有新的大蠱師誕生,而那個老頭現在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他的行蹤在四面漏風的婁藍城很好隱藏,還有兩次出手機會,他這一次要親眼看個究竟,黑蜘蛛的毒是不是真的有解。
藍英進了一趟文工團的營地,差點被護衛們扒光了檢查,帶來的消息也不十分理想,經過一輪排查,婁藍城內並沒有發現除文工團一行以外的生人,這些生活在大山裡的人們除了部落之間容易分辨,具體到名姓以及樣貌就很難分辨了,想想他們的交流大多靠隔着山對喊,陽林就不難理解了,緊密接觸的漢人裡,能夠認得幾百個人的長相都不多,何況是這數十萬人口的藍氏部落。
綠袍人下山的時候身上的穿着已經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藍氏族袍,袖口和褲腳上藍色的環形花紋是藍氏部落分辨族人和族中地位的標識,無事不在婁藍城走動的藍氏族人相見之後就特別的親切,不管認識不認識,都會熱情的在一起侃大山,只要服飾一樣,說話的口音一樣,那就是自己人,所以綠袍人又與幾個進城準備見識見識漢人新玩意的藍氏部落族人說說笑笑的進了城。
城外嚴加戒備的漢人營帳幾乎讓他找不出一絲機會施蠱,在他的計劃裡,至少得毒殺一位漢人的重要人物纔算是成功,不過他也沒有太着急下手,漢人既然這麼大陣仗的來了,一時半會應該也不會走,他就以分支族人的身份寄住到了城中一戶人家,只說是等着見識一下漢人的新鮮玩意了再回山裡向更多族人傳遞消息,就很輕鬆的被人收留了,對於這樣的分支族人,居住在婁藍城一帶的藍氏嫡系族人一般會按照慣例招待,即是一間竹屋,兩斤燻肉。這幾天從山裡趕來看漢人的苗人多了,借住的人多的人家,甚至要好多人擠一間了。
陽林雖然很重視這個施蠱的人的存在,但也不能讓文工團的人不幹正事,宣揚文化,傳播耕種知識,讓所有的苗人羨慕漢人,學習漢人,是文工團此行的政治任務,陽林不指望這些在山裡野慣了的人一下變得跟漢人一樣知書守禮,至少埋下他們崇揚學習漢文化的種子。
與藍英一番計較,陽林決定還是按照原定計劃,除夕之夜開始舉行文藝演出,其中再穿插一些生產生活知識的宣講,至少告訴苗人,什麼東西值錢,弄到什麼東西之後該怎麼處理更值錢,把文藝演出和宣講持續到正月十五元宵節以後,再用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建立漢人駐苗人部落的收貨站,以及招募苗人成立炒茶廠,這方面還需要很多物資和工具,要等在這裡休息了一天時間就領着更多苗人挑夫返程的那些漢人挑夫們率隊再次運送東西過來。
文工團最理想的返程時間是二月中旬以前,到了三月,天氣變暖,那些蛇蟲鼠蟻又會霸佔整個山林,那時候就只有苗人能夠很好的通行,藍氏部落新的側重點就是這條通往嶽州的運輸路線,還有陽林說的那個能賺大錢的炒茶廠,只要保障好了這兩點,藍氏嫡系這一支就將有享用不盡的財富。
藍英喜滋滋的走了,陽林給他安排了一個搭建舞臺的差事,反正沒找出那個會施黑蜘蛛蠱的人之前,除了上臺表演,陽林是不打算讓團員們外出活動了,那麼多人悶着營地裡,就只能練習技藝來打發時間了。
“喲,大山的子孫喲~!愛太陽喲,太陽那個愛着喲!山裡的人喲!
喲,喲喲,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水路九連環,這裡的山歌排對排,這裡的山歌串對串,十八彎,彎出了苗家人的金銀寨,九連環,連出來苗家人的珠寶攤。
哎,沒有這十八彎就沒有沒有美如水的山妹子,沒有這九連環,就沒有沒有壯如山的放排漢”
這首‘山路十八彎’的歌曲小樣汐涼的聲音最得陽林的認同,陽林當場就宣佈了會爲汐涼排演這首對文工團來說的新歌。許多老團員甚至是四大營長裡的其它三位都爲沒有拿到原唱權而懊喪的很,這也讓文同團的新團員們見識到了駙馬爺出手必神作,原唱必是最有實力和最適合他的神作的歌手才能唱。
接下來的歌曲角逐就更加激烈起來,甚至有些新團員也參與了角逐,當然,他們練聲的時間還太短,陽林雖然都給了他們機會,但是夠實力的壓根沒有,最後白玫瑰和凌雨寒合作拿下了‘山歌好比春江水’,聶風雲拿下了改良版的‘敖包相會’。兩天時間很快就在歌手們的競爭中度過,藍英的超大舞臺也搭建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