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2种師道
兩萬多人的大軍到了平涼,再怎麼偃旗息鼓,也會被駐守在平涼的軍隊哨騎發現。何況,夏伯龍這一路上都是大張旗鼓,坐鎮平涼的軍隊頭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夏伯龍的前部人馬還沒有進入平涼,便見到從平涼城中駛出了一支隊伍,領頭的一個是身穿厚厚的棉袍,身後披着一個大紅披風,滿頭銀髮,面容蒼老的人。那老者的年紀看上去也有六十多歲,但是精神卻很飽滿,身體消瘦,兩邊的顴骨凸的很高,正是這渭州的知州,涇原路經略安撫使,叫做种師道。
种師道領着幾名騎兵,後面跟着兩隊步兵,剛一出城,便擺開了陣勢,讓步兵分開站在平涼城的兩邊,自己帶着幾個騎兵則走到了最前面。
趙構看到從城裡走出來了一個老頭,便對身邊的馬磊說道:“你可知道他是誰嗎?”
馬磊答道:“殿下,請恕小的眼拙,不能認出那位將軍是誰來。”
趙構嘴裡嘖嘖地發出了聲響,斜眼看了看馬磊,說道:“虧你還在軍隊裡當到了軍都指揮使,竟然連他都認不出來?縱然你沒有見過,也該聽過老種略相公的名字吧?”
馬磊大吃一驚,又看了看不斷靠近的那個老頭,驚愕地說道:“殿下,原來他……他就是鼎鼎大名的老種略相公?”
趙構點了點頭,說道:“正是,种師道可是大宋良將,是父皇欽點的守衛邊關的戰將,我曾經有幸見過一面,所以認得。聽我師父說,你是從西軍裡走出來的,可是爲什麼,你連他都不認得?”
馬磊苦笑道:“殿下,你有所不知。小的雖然在西軍中混過,可是咱大宋經常更戍,小的在西軍將近十年,輾轉去過很多地方,真正認得的將軍卻少之又少。士兵不認識將軍,將軍也不認識士兵,是很正常的事情。”
趙構“哦”了一聲,說道:“我差點忘記了,這麼說來,你也沒有錯。”
說話間,种師道便策馬來到了兩人的面前,他看見一個漢子和一個少年,便在馬背上拱手問道:“哪位是平涼軍節度使夏伯龍夏大人?”
趙構急忙答道:“我是!”
种師道聽後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上任的平涼軍節度使,會是一個小孩。他吃驚地問道:“你……你……你就是夏伯龍大人?”
趙構嘿嘿笑道:“我是……他徒弟!”
种師道鬆了一口氣,捋了捋他花白的鬍子,緩緩地說道:“嚇我一跳,我還真以爲聖上會派一個娃娃來當此大任。”
“夏大人!下官是渭州知州,种師道!聽聞大人今日前來,特地率部迎接大人!”种師道扭過臉,對馬磊說道。
馬磊一臉無奈,急忙擺擺手,連忙說道:“大人,下官是步軍都指揮使,並非節度使夏大人!”
种師道又向馬磊的身側看了看,並沒有看見其他不凡的人物,便問道:“怎麼?節度使夏大人沒有道平涼來嗎?”
趙構道:“來了,你在此稍候,我這就去後面叫我師父前來!”
“殿下,還是我去吧!”馬磊叫了一聲,撥馬便朝後跑去。
种師道聽馬磊叫趙構殿下,他的心中一驚,指着趙構說道:“你……你是九殿下?”
趙構嘿嘿笑道:“我老遠就把你給認出來了,你怎麼才認出我來?人都說老種略相公慧眼如炬,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
种師道聽後,仔細瞅了瞅趙構,見他的面容似曾相識,看了一會兒後,忽然大悟,便急忙翻身下馬,他身後的騎兵也跟着下馬。他向前跨出了一步,單膝下跪,拱手說道:“下官种師道,參見殿下九千歲!”
趙構擺擺手,說道:“免禮免禮,我就是一個殿下而已,並非當今王爺和皇上,老種略相公,你不必行此大禮。”
种師道站起身子,依然畢恭畢敬地說道:“殿下始終是殿下,六年前皇宮一別,那時殿下還是個這麼高的娃娃,六年後,不想殿下已經出落成了一個男子漢了。老種眼拙,沒有及時認出殿下來,還望殿下恕罪,恕罪!”
趙構呵呵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我六歲那年的事情啊?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老種相公六年不見,這不知道隔了多少個秋了,你看你,頭髮、鬍子都比以前白多了。”
六年前,宋徽宗趙佶新得公主,在皇宮中擺下酒宴,宴請百官,趙構當時曾經與种師道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他還小,記不得种師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卻只記得了他的父皇誇讚种師道是大宋良將一事。
六年後,趙構和种師道再度相逢,卻已經今非昔比了。种師道較之六年前要老了許多,而趙構也比六年前懂事許多,長大了不少,饒是如此,趙構能夠認出來种師道,但是种師道卻未必能夠認出來趙構。
說話間,夏伯龍起着一匹快馬,馬磊緊隨其後,從隊伍的後面趕了過來。
夏伯龍第一眼便看見了一個老將站在雪地裡,和趙構有說有笑,他雖然沒有見過种師道,也能夠猜出來,何況馬磊也已經向他稟明瞭一切。
“籲!”
夏伯龍勒住了馬繮,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徑直走上前去,拱手說道:“想必這位就是老種略相公了?”
种師道見一個年紀輕輕的漢子,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夏伯龍,然後拱手說道:“是平涼節度使夏大人嘛?”
夏伯龍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种師道拱手說道:“下官渭州知州种師道,得知大人於今天到達平涼,特地率部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大人不要怪罪!”
趙構見种師道雖然有禮,卻不似其他軍中都指揮使一樣行跪拜大禮,當即恍然大悟。他翻身下馬,走到夏伯龍的身邊,將嘴邊湊到了夏伯龍的耳邊,輕聲說道:“師父,老種是從五品的官,你是正五品,雖然都在一個品級,可你的官職卻比他的高出那麼一點點,按照大宋官制,同一品級的官員不必相互叩拜,並非老種無禮!”
夏伯龍聽後,覺得趙構是擔心他對老種有什麼不滿,便笑着說道:“傻孩子,你放心,師父並非你所想象的那種人。他是渭州知州,更是涇原路經略安撫使,如果按照舊制,他的官職與我的一般大,可按照新制的話,我高過他,不過我不會用官職來壓人的。”
趙構嘿嘿笑了笑,沒有說話。
夏伯龍自然清楚种師道是什麼樣的人,對他也有一點了解,因爲梁山好漢裡的魯智深、史進等人都曾經在這個老種略相公手下做過兵將。他笑呵呵地對种師道說道:“種大人,這大冷的天氣,還勞你跑那麼遠,我的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這些都是我從京師帶來的兩萬多的援軍,以後就會住在平涼,還望種大人能夠協助我完成邊疆守衛工作。另外,在下也是初來乍到,對於邊疆之事不甚瞭解,以後在下有什麼不懂得地方,還要多多向大人請教呢。”
种師道聽說過夏伯龍,知道他是蔡京的女婿,本以爲他會和蔡京一樣,見他如此的謙遜,种師道自己的心裡也舒服一些,當即拱手說道:“好說好說,皇上既然派大人前來,大人就必定有過人的才華,如今大軍到來,士兵疲憊,不如就儘快進城,安排大軍休息休息,等過了幾日,下官再正式將防務交接給大人。大人認爲如何?”
夏伯龍道:“大人說的極是,現在大軍正是需要休整,不知道營地是否安排妥當?”
种師道拱手說道:“早在十天前便已經安排妥當,平涼城內沒有太多百姓,都是邊疆駐軍,聖旨到的時候,下官便已經着手安排了。大人,請!”
夏伯龍、趙構等人一起隨着种師道進了平涼城,妥善安排好所有士兵的住處後,已經是深夜了。
种師道專門給夏伯龍找了一座宅子,將他的家眷全部安排進去,並且自己出錢給夏伯龍僱傭了兩個傭人,對夏伯龍算是夠厚道的了。
入夜後,种師道更是破天荒的在自己的將軍府中擺設了一桌酒宴,專門宴請了夏伯龍、趙構、馬磊、宋江、盧俊義以及曾經在他手下做過事的梁山好漢。衆人歡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過的好不快活。
第二天一早,又下起了大雪。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只下了不到一個小時,便覆蓋住了原有的積雪,形成了一個新的雪原。
天氣也正如童貫之前所講的一樣,異常的寒冷。
夏伯龍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房間裡,裹着一層棉被,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老公,你這是着涼了吧?”蔡心蕊道。
“阿嚏!”
夏伯龍又打了一個噴嚏,緊接着揉了揉鼻子說道:“這裡的天氣怎麼那麼冷啊?要是現在又暖氣就好了,那就可以在房間裡暖和暖和了。”
“暖氣?啥叫暖氣?”蔡心蕊湊到了夏伯龍的懷裡,依偎在他的懷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