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聽到大哥衛揚是前來接自己回去的消息,惠孫音量都提高了幾個分貝。
在楚地的日子,真的是太難過了,熊儀整天派人看着他,去哪裡都要提前說一聲,他嫌麻煩,索性就不怎麼出門。
這五年待下來,連楚國的城門在哪邊都不知道。
但開心只是暫時的,只見熊伯比咳嗽幾聲,他是真不忍心破壞這兩兄弟的幻想,但現實總要面對,總不能不告訴他們真相,反而會顯得他不厚道。
可要是告訴他們這個事實,也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想法,熊伯比真是抉擇兩難。
罷了罷了,熊伯比剛想說,但一看到兩兄弟久未見面的喜悅,也於心不忍,忙說道:“衛揚公子,你們兩兄弟好好敘敘,我回去向父親稟告。”
只是在父親熊儀面前,熊伯比又該如何交代呢。
熊伯比帶衛揚見到惠孫後,便回到楚君府覆命。
...
見到熊伯比一人前來,熊儀略顯不快:“孤命你前去質子府,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熊伯比不語,他只是覺得這件事,父親做的過分了些。
“回去!”熊儀厲聲喝到:“若他們偷偷離開,孤唯你是問!”
與父親不同,熊伯比自認爲還是能夠看清局勢的,平時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頂撞父親,但這件事上,他覺得父親做錯了。
“父親!兒臣認爲,您這事做的有失偏頗。”熊伯比雖這樣說,但中氣顯得有些不足。
熊儀眼神中帶着兇狠,熊伯比只覺得涼颼颼的,心中完全沒底。
“你說說,哪裡偏頗,孤同意衛揚看望惠孫,這就是孤最大的讓步!”
“兒臣認爲,惠孫公子待滿時日回去,是天經地義之事,父親您這樣做,在諸侯中豈不是毫無誠信可言。”
熊儀有些錯愕,一向不給他添亂,不頂嘴的熊伯比,此時此刻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二弟,二弟。”熊坎還在一旁呢,忙勸道:“二弟你不能這麼講,父親也是爲了咱們好。”
他也急得團團轉,自己這父親本就是一個暴脾氣,最聽不得難聽的話,而說來也奇怪,自己這二弟素來溫文爾雅,怎麼見了衛揚公子一面,竟變得如此模樣。
“大哥!你太懦弱了!你這楚世子,不當也罷,真是憋屈。”熊伯比忍無可忍:“父親,兒臣忍您好久了!”
只見熊儀僅僅攥緊拳頭,臉色變得極度難看,火山爆發只在一瞬之間。
清脆的一聲,熊坎竟然一巴掌摔向熊伯比。
“伯比,大哥真是太慣着你了。”
熊儀與熊伯比同時處於懵的狀態。
“那衛揚給你了什麼好處,才一天時間,你就如此幫襯着外人,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哥,還有咱爹嗎,還有咱楚國嗎!”
熊伯比沒有想到,平時比誰都膽小的大哥,此時竟然比誰都兇。
他們這暴脾氣,果然是一家子的。
他捂着自己的臉,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大哥,您,您怎麼欺負我。”
“平時父親責罵,大哥都能替你擋,你犯下錯誤,大哥也能替扛,但你不能對咱爹不尊重,他可是咱爹啊!”
熊伯比沉默不語,但看得出來,他心中甚是委屈,回想往日,父親發怒的時候,都是大哥替他攬着,有好吃的,大哥都會分自己一些,可今天...
“大哥,你有什麼臉說我,沒能在招婿之試中勝出,這就是你的無能!”熊伯比也不管那麼多,自顧自地說道。
“伯比,衛揚是贏得招婿之試不假,正是因爲如此,我們纔要更防着衛國一些,楚衛之戰,衛和戰敗,心中定有不甘,若就這樣將惠孫放回去,現在衛和受天子封賞,定會對楚地有覬覦之心,
而現在晉齊會盟、二王並立,若再來一次楚衛之戰,勝了便罷,也會損兵折將,若敗了,楚地危難,犬戎西進,我等危矣,伯比,你還號稱是楚地第一令尹,你怎麼連這點都想不到呢!”
熊儀認可地點點頭,平時楚世子熊坎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見到他都是戰戰兢兢,可真遇上事,他絕對毫不猶豫,而對於楚君的良苦用心,他也心知肚明。
聽到大哥這番話,熊伯比拭去淚水。
“好了,回去吧。”熊坎安慰道。
父親從來沒對熊伯比發火過,多虧熊坎在其中做和事佬,他這個楚世子,坐的也不容易。
熊伯比離開後,熊儀在大殿來回踱步,話剛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半天后終於憋出一句話:“坎兒,還是你懂孤...”
“君父,兒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相較於平時,熊儀的語氣顯然和藹了些。
“兒臣認爲,惠孫公子必然是要放回去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二王並立,不知君父想站在誰那一邊。”
毫無疑問,熊儀最不想相處的就是虢國君主虢公翰,一副小人嘴臉,就是因爲原來的虢石父,才導致周幽王的覆滅,虢公翰的種種行爲,足以說明他將重蹈覆轍。
“君父定不想與虢公翰一道吧,此人爲人不仁,雖打着周王的名號,卻行着不義之事,只是因爲姬餘臣在周地受尊敬罷了,而天子姬宜臼,可是幽王之子,原本就是太子,他是天子,天經地義。”
不錯,姬宜臼原本就是周朝太子,更是周幽王的嫡長子,更有鄭公鄭掘突輔佐。
“姬仇那小子,就是不知道他站在哪一邊,之前還聽說他見過來自攜地的使者。”
“君父,兒臣認爲,衛揚定會成爲衛國君主,只要他答應,楚國與衛國重修舊好...”
剛說出重修舊好這幾個字,熊儀便立刻否決:“不行,孤不能拉下臉來,去跟那衛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