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慌神,就越是心亂,姬還的每一次出招都宛若寫在臉上,本該是巧妙的招式,卻能被對方輕鬆破解。
可一招一式皆被化解,姬還就越是心急,越是心急就越是出招慌亂,從而陷入一個惡循環。
在臺上望着這一切的姬仇,只是苦笑,世子姬還嘴上說着大話,定要繼承君父之位、守住世子之位,可實際上,面對眼前的這名侍衛,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功,亦無還手之力,這讓姬仇如何放心地把所有事託付給他。
“世子殿下,您的拳法漸亂,力不從心,不如您就放棄吧,打道回府,也免得臣傷到您。”這名侍衛用挑釁的語氣向姬還說道。
姬還並不答話,顧自己一拳向侍衛砸去,他雖清楚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但該有的態度仍得展現出來,否則,自己在君父心中的形象更會一落千丈,這可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這場比試毫無意義,就算姬還贏了,也不過只能得到君父一般的回答罷了,對他守住世子之位而言,也並無益處,但姬還仍要與其比試,一方面,是爲了向君父證明自己心裡的不服氣,另一方面,也恰好在這細微的一舉一動中找尋些蛛絲馬跡。
這名侍衛雖對世子殿下不滿,但礙於君上看着他們兩人的比試,他定然有些收斂,手下也留情了些,說實話,按照世子殿下現在毫無章法的狀態,以他的本事,能夠瞬間秒殺他。
可若真是秒殺他,豈不是與之前招婿之試的一幕似曾相識,讓君上再回憶起丟盡顏面的場景,這實非臣子之本願,可世子殿下的銳氣太盛,若不挫挫他的銳氣,他恐怕還不知天高地厚,在君上面前繼續胡言亂語。
時間節點得把握得相當精準,若時間再往後推移,結合世子在招婿之試時的表現,只怕會給君上帶來一種誤解,衛侯衛揚既然能秒殺姬還,那自然也能打敗與姬還不分勝負的兩大侍衛。
晉國堂堂兩位名將,竟然皆不是衛揚對手,這傳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身爲大哥的這名侍衛在與姬還交手的過程裡,他不停地朝君上的方向望去,仔細觀察姬仇的表情變化。
一旦姬仇微微皺眉看向姬還,他便收斂一些,讓世子殿下佔得一絲上風,雖說他不滿世子殿下的所作所爲,可姬還畢竟是世子,他也不過是臣子,自然也希望姬還能守住世子之位,此前用一番言語故意挑釁也實在是出於無奈。
若不是世子殿下驕縱,又何至於他出面呢,等姬仇的表情微微偏移向他,對他的表現有些不滿時,他攥緊拳頭,瞬間發力,擊向姬還。
姬還見狀,知道這一拳已然躲避不及,忙架起雙手,作成防禦狀,可面對對手這凌厲的一拳,姬還的本事尚且欠缺些火候,他徑直擋住了這一拳。
腳步卻不停地向後挪,只覺得自己重心不穩,瞬間向外側飛了出去。
撲通!
姬還摔倒在地,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這名侍衛,何時他有這番本事了,身爲荀成的學生,他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也沒有絲毫抵擋的時間,就被擊倒在地,與之前衛揚對付他的場景如出一轍。
“世子殿下,您敗了。”這一聲聽起來雖毫不在意,可卻極爲有份量,兩人的實力差距就此顯現。
身爲世子,姬還一直自負於自己的實力,認爲自己能與天下幾位名將一較高下,可在與陳刀將軍,以及眼前的這人比試過後,他這才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與他們之間,有着本質的差距。
姬還掙扎着從地上爬起,擺出架勢,他纔沒那麼容易認輸,朗聲喝道:“再來!”
說完,他便要一個箭步襲向這名侍衛,與他再分個高下。
可還沒等他踏出一步,卻聽見朗然一聲,向他喚道:“還兒,莫要無理取鬧!”
原來是君父阻止了他,他頗有些不滿地回頭,問道:“君父,我與將軍還未分出勝負,您...”
話還沒說完,卻聽見重重一掌,姬仇一掌砸在桌面上。
那兩名侍衛見狀,紛紛跪拜。
而姬還卻是愣在原地,等回過神來,他忙跪拜在地,聲音也有些哆嗦:“君父爲何大發雷霆。”
“此次虢公翰發兵攻打衛國,你以爲他只是爲了在與孤分庭抗禮的局面中佔的一些優勢嗎,不,他的真正目的是結束二王並立的局面,覆滅孤,若衛國被攻陷,孤只怕再也不是他的對手,若按照你的計劃,雖能挽回些顏面,
可一旦失敗,這個責任誰又能擔的起,面對天下人的質疑,你覺得,孤的方伯之位,還能繼續當嗎,難道此事是你一個晉世子能負責的!”
姬仇的質疑讓姬還啞口無言,的確,他不過是晉世子,在天下諸侯心中的威望本就不高,又因爲招婿之試的落敗,天下諸侯對其也頗有微詞,只是礙於姬仇方伯的顏面,不敢多言罷了。
若此次對抗虢公翰一事由姬還來負責,若能取勝倒還好說,可若不能取勝,姬還這世子之位,就甭想守住了,還會連累晉國。
身爲晉侯,姬仇也是考慮周全,一步一算,不然他也不會讓自己的謀臣然明先生大老遠地從齊國趕回晉國,只爲把此事利害關係悉數告知荀成。
否則,若荀成還掛念着衛揚與姬還兩人之間的恩怨,他就不會發兵相助衛國,而衛國也會因此被虢公翰攻陷,到那時,一切若要挽回,可就再也來不及了。
“君父...”姬還本還想說些什麼。
卻見姬仇下了逐客令:“退下!”
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絲毫迴旋空間,只是冷冰冰的一句:“若你再無理取鬧,你便繼續待在世子府邸,等明白了再放你出來。”
此話一出,姬還瞬間無言,他好不容易能離開世子府,現在再讓他被關進去,那不是意味着自己離守住世子之位就更遠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卻見姬還拱手一揖,道:“既然君父您這麼說了,那兒臣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