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續微笑着看着場中的沙摩柯,他沒有想到沙摩柯竟然會對蒙復的行爲如此反感,不過,蒙復每次比武之前都要脫掉上衣,確實不怎麼合理,一般人或許不會在意,但是,若是遇上那種喜歡講究繁文縟節的人就不行了,看來,沙摩柯就是這種人。
不過,公孫續倒是想知道這蒙復究竟爲什麼有這種異常的行爲,畢竟,是個正常人都會有好奇心,況且蒙復即將會成爲公孫續的部下,公孫續當然得了解他的異常行爲。
擂臺上,蒙復和沙摩柯都沒有動手,他們都在等公孫續下令。
“比武暫停,你二人,上前答話。”公孫續對擂臺上的兩人說道。
公孫續都下令了,這兩人當然得服從。
蒙復和沙摩柯在衛士的監視下走上前臺,黃忠和趙雲都隱隱改變了坐姿,就連公孫續身後的典韋、黃敘和典滿,都將手放在兵器上,這幾個人的行爲並沒有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
不過,這個時候,要是蒙復或是沙摩柯亂來一點點的話,恐怕,下場會很慘。
蒙覆上前後很識趣的跪下行禮,他不敢擡頭,因爲他已經感覺到對面的幾個武將散發出的氣息有點不對,沙摩柯反應慢了一拍,不過,他很快也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於是他也立馬跪下不敢擡頭。
看了兩人的表現,公孫續滿臉欣賞的笑道:“好了,你二人,擡起頭來,我問什麼,你們就回答什麼。”
蒙復和沙摩柯沒有回答,不過,他們很聽話的擡起頭。
公孫續看着蒙復問道:“你身穿孝衣,莫非家中最近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蒙復冷靜的回答道:“一個月以前,家鄉遭西涼軍洗劫,幸得大將軍率軍路過解救了我和我的族人,不過,家母在這次災難中負傷嚴重,十四天前,我等好不容易遷徙到幷州附近的時候,家母不幸辭世,故此,小人才穿了這身孝衣。
家父死的早,自小,我都是我母親把我養大,母親的養育之恩,我已經沒有辦法再來回報,所以,我只能在家母墳前守孝三年,近日聽聞大將軍下令召集民間高手比武,爲了大些大將軍當初的救命之恩,我這纔來參加了這次比武。”
聽蒙復這麼一解釋,衆人心中都有了個底了,看來,這蒙復,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不僅這麼孝順,也知道知恩圖報,他參加比武,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公孫續致謝。
面對如此至孝之人,公孫續心中很是欣賞,不過,公孫續心中還是有點小疑問。
“既然要守孝三年,你當穿着孝衣纔是,爲何每次比武之前呢都要脫下孝衣,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對令堂的不尊重嗎?”公孫續疑問道。
“回大將軍的話,小人家徒四壁,這次遷徙到幷州,更是沒有帶多少東西,爲了給家母治病,我已經用盡了所有盤纏,現在,我身上除了這杆祖傳的長戈沒有典當以外,其餘能典當的東西我都典當掉了。
這身孝衣,我還是從別人那借來的,比武的時候難免有糾纏,衣服很容易弄壞,我不能弄壞別人的衣物,所以,每次比武以前,我都要脫下這身衣服。”
“原來如此,不過,你既然是遷徙來幷州的,那你應該知道我在四個城門處都設立了難民營,每天都會有官府人員在那派粥,就算是生病了,也會有相應醫者爲其治病,你又何必天天跑到郊外去住那棚子呢?”公孫續接着問道。
“當初,我揹着我母親來到幷州的時候就去看過大夫,也能天天從城門處得到救濟糧食,但是,家母身患隱疾,這次負傷引發了暗疾,成了不治之症。
家母逝世後,我在官軍兄弟的幫助下將她安葬在城郊,承蒙幾位官軍兄弟和熟識的鄉親們的幫助,我在家母墳前搭了個草棚,這樣,我就能爲家母守孝。所以,每次比武完我都要回到城郊的草棚去。”蒙復緩緩回答道:“家母臨終前要我安心參加比武,所以,每到比武的時候我又會準時來參加。
本來,我蒙家有祖訓,絕不讓蒙家子弟參軍,不過,大將軍對小人和我的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除了參軍以外,沒有別的方式能報答將軍的大恩,小人賤命一條,早已身無牽掛,只望能早日報答將軍的大恩。”
公孫續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看來,這蒙復,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物,僅僅是這句蒙家子弟不準參軍的祖訓,就隱隱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蒙復身邊的沙摩柯聽了蒙復的解釋後慚愧的低下頭沒有說話,他本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公孫續表現一下,讓公孫續知道自己也是受了良好教育的人才。
不過,跟蒙復一比較,沙摩柯就覺得自己的行爲太齷齪了。
沙摩柯的異常行爲自然沒有逃過公孫續的法眼,公孫續轉過頭問道:“沙摩柯,現在,你可還覺得蒙復是輕視於你。”
“蒙復兄弟忠孝兩全,乃是真漢子,是我沙摩柯太拘泥於形式,若是真正計較起來的話,我沙摩柯這等粗人,不陪跟蒙復兄弟交手。”沙摩柯低頭回道:“不過,今日能遇到蒙復這樣的性情中人,我沙摩柯願與其一戰,不然,我會遺憾終身。”
公孫續笑了笑,沙摩柯這句話很明顯,他是要繼續跟蒙複比武的,不過,公孫續還聽出一層意思,沙摩柯比武之後,多半是要離開幷州的,看來,這沙摩柯,也不是泛泛之輩。
公孫續對身後的黃敘說道:“黃敘,取來衣服戰甲賜予蒙復,還有,讓人牽匹比較有靈性的戰馬給蒙復當坐騎,比武繼續,你們兩人下去準備吧。”
蒙復和沙摩柯都站起來向公孫續行禮,然後都轉身走向擂臺,不過,讓衆人意外的是,蒙覆在離開前先面朝公孫續後退了十步,然後再雙手攤開慢慢轉身,似乎是有意讓身邊的衛士看清他所有的動作。
不過,沙摩柯就沒有顧及這麼多,他直接轉身就往回走,當他注意到蒙復的反常行爲的時候,他先是疑惑了一下,接着,沙摩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也立馬攤開雙手,放慢速度,讓身邊人都能看清他的動作。
兩人離開前臺下去準備以後,公孫續這纔對調整過姿勢的黃忠和趙雲道:“你們怎麼看着兩人。”
似乎是怕黃忠跟趙雲的角度的關係,可能會觀察的不夠仔細,公孫續又回頭對典韋說道:“惡來,你也評價評價,這兩個人,有沒有給你帶來什麼驚喜。”
黃忠、趙雲和典韋三人相互看了看對方,然後,黃忠率先說道:“主公都這麼問了,那我先來說說吧。
沙摩柯此人,看似外表粗獷,其實內心很是細膩,而且,此人善於觀察事物,能及時糾正自己的細節錯誤。不過,有點讓我奇怪的是,此人的很多行爲跟那些世家大族教育出來的子弟很是相似,但是,有些地方,此人表現的卻有點異常。
從總體上看,此人表現的很懂禮節,也有賢士之風,不過,在很多細節上面,他卻表現的很是差勁,給我的整體感覺就是,沙摩柯似乎是在刻意模仿那些儒家子弟的行爲,他似乎是在隱藏自己的本性,想表現的更加溫文儒雅。
從上臺到離開,他兩次發現蒙復表現的行爲有點異常,但是,他又立馬弄懂蒙復爲什麼要這麼做,而且,他又馬上學着蒙復的樣子和行爲,看來,此人應該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我看,他的隨從的相貌和神情,多半,他們不是中原人。”
趙雲點點頭結果話題說道:“沙摩柯的異常很是明顯,不過這蒙復,也不簡單。
首先,蒙復至孝,這是沒得說的,他隨着流民遷徙到幷州來,一是想在幷州找個合適的地方安家落戶,二是想報恩。但是,他母親的逝世,應該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應該在報恩和守孝這個難題上糾結了很久。
不過,最終他還是在忠孝之間選擇了平衡點,看來,此人做事,也很是有輕有重。
除此之外,此人提及自己身邊現在還剩下一件家傳的兵器長戈,長戈並不是先今軍中流行的兵器,至少,武將基本不再使用這種老兵器,可見蒙復的先人應該是是在秦朝或者秦朝之前的時候入伍參軍過。
蒙復說他家有祖訓,蒙家子弟不能參軍入伍,我看,這句話更應該說成是蒙家子弟,不能參加劉氏的軍隊,不然,他爲何總是提及大將軍而可以忽略陛下。
還有,我觀此人的身形步法以及出手動作,明顯是得到名師指點,他的武藝很適合沙場混戰,看來,蒙復的先人,必定是前朝某位軍中將領。
還有,蒙復手上有老繭,這並不僅僅是幹農活造成的,看來,此人一直都堅持練武。空有一身好武藝,卻礙於祖訓不能參軍去搏個前程,這蒙家,似乎跟大漢朝有什麼過節啊。
蒙復的言談舉止中都表現出良好的修養,上前拜見主公和退場時都可以讓其他人看見他所有的動作,呵呵,此人,也很是不簡單啊。”
公孫續笑着點點頭,黃忠和趙雲的分析都很合乎他的心意,現在,公孫續對這兩人,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