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張飛的這句承若,公孫續纔算是放心將這邊的事情交給他,不過張飛這傢伙缺點不少,就比如酗酒和體罰普通士兵這兩條也夠公孫續頭疼了。
歷史上的張飛就是因爲這兩個缺點而喪命,公孫續可不想這種悲劇在自己身上重演。自張飛參軍以來,公孫續就向他灌輸軍隊中的紀律性的觀念,這對張飛好歹也起了點作用。
雖然沒有改掉張飛的這兩條惡習,可是至少讓張飛分得清什麼叫輕重。在緊要關頭,張飛多少還是能剋制自己的,要是在平時,他多半會想着法的違反軍紀。
不過了,爲了以防萬一,也爲了激起張飛的好勝之心,公孫續不得不對他說道:“這幾次大戰,你率重甲騎兵都是立下首功,等到論功行賞的時候,你肯定佔大頭。”
張飛聽了面露喜色,公孫續這是在肯定他的功勞和努力,能得主帥如此讚賞,當真是比其他賞賜還重要些。
“不過,你也看到了,不俊和子義隨元直萬里行軍,深入敵後襲擾敵軍後方,這纔給我們創造出擊破敵軍的機會,他們的功勞跟你相比,恐怕只大不小啊。
再者,你今天應該也看到隨同不俊和子義參戰的不是我北疆軍士卒,他們多半是受降了不少僕從軍,如此以戰養戰,卻又不損失我北疆軍兵力的辦法確實很好。”公孫續淡淡說道:“這就好比拿別人的錢去做生意,最後自己賺大頭,不論怎麼算自己都不虧,你說是不是。”
張飛聽出公孫續是在暗示文丑和太史慈他們有能力收服僕從軍,而且還將僕從軍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叫他們去拼命就沒有一個敢後退的。
今日一戰,張飛他們雖然來的晚,可是僕從軍的戰鬥力他們還是見識到了,論單兵素質和集體作戰能力,僕從軍將士也就跟普通匈奴騎兵差不多。
可是,僕從軍那敢打敢拼的勇氣確實絕大多數匈奴騎兵沒有的,上了戰場就以那種以命換命的打法將匈奴軍的勢頭壓制住,這樣的軍隊,相當難纏。
張飛也明白,哪怕自己是率北疆軍精銳和這樣的對手交戰,恐怕勝了也是慘勝,這樣的勝利得不償失,這樣的對手,少遇爲妙,同時,張飛也對文丑和太史慈他們能收服這樣的部下而讚賞。
可是,讚賞歸讚賞,這並不代表張飛就承認自己比他們差了。文丑能做到,張飛自認自己也能做到,公孫續當着他的面讚揚文丑和太史慈他們,這就激起了張飛的好勝之心。
等公孫續說完,張飛沉默不語,他只是默默點點頭,表示公孫續剛剛說的他都聽清楚了。
“匈奴降軍而已,我若是不能降服這些人,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混。”張飛心中嘀咕道:“文不俊以後多半會拿這次的戰績來標榜自己的勇武,哼,沒門。
典韋當年在西涼軍中臥底之功,而今文丑有行軍數千裡奇襲敵軍後方之舉,我張飛,也定可以幹出一番大事業。”
一想到跟自己關係最好的兩個都有拿得出手的戰績,張飛就更加不淡定了,他擡起頭堅定的看着公孫續說道:“主公放心前往河套,我必在此地爲主攻馴服好這些降軍,讓他們徹底歸順我北疆軍。”
公孫續心中明白張飛是真下了決心要把這件事情辦好,可是,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他想知道張飛會怎麼去辦這件事情,於是他接着問道:“匈奴軍桀驁不馴,若是有人生出叛逆之心,你當如何?”
“主公需要的,只是真心歸順之輩。”張飛冷笑道:“若是有誰不識相,我必斬殺之,一人叛逆,我殺一人,萬人叛逆,我屠萬軍便是,若是降軍真這麼不識相,主公留着他們又有何用。
若是真心歸順我軍,我自當厚待之,正如主公所說,歸順了的,將來就是我們並肩戰鬥的同伴,昔年西楚霸王一夜屠殺秦軍二十萬,徹底安定數十萬大軍軍心,若是降軍造反,我仿效一下又有何妨?”
公孫續點點頭笑了笑,雖然張飛這法子是急躁了點,可是這也很適合對付草原上的匈奴人,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張飛不介意屠殺那些跟北疆軍不是一條心的降軍。
“好了,有你這些話,我也算是放心了,我在河套等你的好消息。”公孫續點頭笑道:“去把外面那幾個都叫進來吧,我也就現在吃飯的時候還有點時間,待會吃完飯又得忙了。”
帳外的十幾個降軍千夫長已經等了很久了,他們甚至連飯都還沒吃上,普通降兵好歹還分了個餅和一萬稀飯,可是他們就不同了,爲了能及時被公孫續召見,他們在這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在這座營地中,恐怕最不受待見的就是他們這些降軍將領吧,他們身上還有着匈奴單于的烙印,公孫續會不會信任他們還是個問題,就連他們以前的部下,這時候都故意離他們遠點了。
等到公孫續的親兵出來傳令他們進去的時候,這些人才算是送了一口氣,等待未知的死亡永遠是最煎熬的,現在公孫續召見他們,是死是活都會給出個準確信息,他們終於可以不用遭受這種煎熬了。
十幾個千夫長依次走進來排成兩排跪下,這座大帳昨天還屬於他們的單于,今天卻換了主人,人生際遇,不也跟着差不多嗎,誰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尤其是他們這些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草原勇士。
北疆軍一衆將領都坐在兩邊自顧自的吃喝着,這算得上是公孫續比較人情化的地方了,有什麼事情邊吃邊說。典韋此刻正坐在公孫續身邊,公孫續烤的羔羊有他的一半。
這十幾個千夫長進來了將近一刻鐘,公孫續都沒有理他們,這也算是勝利者的一種姿態,在跟失敗者交流前得先將他們的心裡防線徹底擊潰。
十幾個千夫長餓了一天沒有進食,剛剛又在營外吹了這麼長時間的冷風,要不是他們身子骨還算強健,恐怕現在早就撐不住了,此刻,他們都跪在地上,可是帳內其他人都在大吃大喝。
香噴噴的烤肉就在他們眼前,甘醇的美酒比草原上的馬奶酒要好喝千百倍,還有其他比如大餅,牛奶之類的東西,都擺在兩邊的桌子上,可是,他們就只有觀望的份。
他們自幼生活在草原上,餓肚子這種事情也沒少經歷,要是在平時,或許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自己飢腸轆轆,對面就有吃不完的美食,這種誘惑對他們來說比金銀都更加巨大。
十幾個千夫長都在吞嚥口水,不少人的肚子已經都咕咕叫了起來,他們都快餓的兩腿打顫,頭暈眼花了,要是現在公孫續給他們一隻羊腿,他們都願意爲公孫續去賣命。
終於,公孫續烤好了羔羊,他切下一隻前腿在那慢慢享受,典韋這傢伙毫不客氣的撤下一隻後腿就啃了起來,就好似惡鬼投胎一樣。
公孫續邊吃邊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把你們叫來嗎?”
見公孫續終於發話了,這十幾個人也都鬆了口氣,要是公孫續一直不說話,他們那顆懸起的心還真就放不下了。
一個比較伶俐的千夫長立馬回道:“我等皆是大將軍手下敗將,大將軍想怎麼處置都行,還請大將軍能夠給我們保留勇士該有的尊嚴。”
“哦?這麼說,你們都是想死了?”公孫續將吃剩下的骨頭扔到那名千夫長面前說道。
“不敢,若是能活下去,我等又豈會願意去死,只是,若是沒了尊嚴,我等活着也不過是一具屍體。”這人看了面前的骨頭吞了一下口水回道。
“尊嚴這東西,不是你們想要就能有的,匈奴稱霸草原多年,欺凌了多少其他部落,又曾多少次南下侵擾我漢人疆土,今日你們被我擊敗,也是宿命使然。”公孫續邊說邊切下另一條前腿。
這人聽了立馬低下頭回道:“大將軍乃蓋世英雄,我們被您俘虜一點都不冤。”
公孫續聽了笑了笑回道:“你很識相,我很喜歡,我需要忠貞勇猛的部下,不管他們是不是漢人,也不管他們是不是曾經跟我作對過,這些,我都不計較。
我也很欣賞識時務的人才,這樣的人比那些莽夫看的更遠,也能做出更大的事情來,你說呢?”
這人聽出公孫續話中的意思,他立馬回道:“我等都是草原熱血男兒,只是跟錯了人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若是我們跟隨的是大將軍您,那情況肯定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公孫續看了這人一眼,而後從烤全羊身上切下一塊肉扔過去笑道:“你這人,看着順眼,我喜歡,這是賞給你的。”
這千夫長面露喜色,公孫續當衆賞他一塊羊肉,這已經是一種暗示,他也餓急了,這麼大一塊羊肉沒兩下就吞下去了,吃完後還不忘舔舔嘴角。
其他人看見了也都立馬爭先恐後的對公孫續說道:“我等皆對大將軍皆是推崇之至,今日敗在大將軍手上乃是天意,是長生天勒令我們向大將軍投誠,若是將軍願意收留,我等願意爲將軍衝鋒陷陣。”
看着十幾個千夫長爭先恐後的表示效忠,公孫續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好似這些人的表現都在他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