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冬,大雪紛飛,天地間只有一種顏色,雪白的大地,雪白的天空,讓人看了都會生出一種厭煩之感。冬天給人帶來的總是一種冷寂感,比之秋季的肅殺之風,冬天的狂風則更讓人生畏。
雁門關外,那雪白的大地此時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色,那是一種刺眼的紅色,是一種直擊人的靈魂深處的猩紅色。三千多毫無抵抗之力的平民百姓,他們就這樣成了戰爭的犧牲品。
一具具無頭屍體就這樣躺在大地上,原本熱騰騰的鮮血早已凍成冰塊,與地上的雪水已經融爲一體,不少百姓被殺後還遭到虐屍,衣服被扒光,現如今,大部分屍體已經凍在地上,跟大地連爲一體。
爲了逼迫北疆軍將士出戰,這些鮮卑軍將士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能用的辦法他們都用過了,不能用的,他們也都用出來了。在這些平民百姓面前,這些鮮卑軍是徹頭徹尾的畜生。
城樓上的那些新兵早就已經哭幹了眼淚,吼啞了嗓子,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被虐待,被殘殺,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他們眼前逝去。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無能爲力,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連自己年邁的雙親都保護不了,在親人的一聲聲求救聲中看着他們死去,這是怎樣的一種痛苦,恐怕別人是無法體會到了。
天色終於快要暗下來,鮮卑軍在雁門關外逗留了一天,他們除了殺害這麼多百姓之外,沒有半點收穫。一羣只知道朝平民百姓逞威風的軍士,自稱是草原騎兵中精銳中的精銳,現在,也不得不撤退了。
確定敵軍全部離開之後,趙風看了看天空說道:“來人,開城門,爲枉死的百姓收屍。”
無論如何,死者爲大,這些百姓都已經遭到屠殺。趙風在他們生前無法救助他們,現在,也只能在他們死後爲他們收屍了,不管怎麼樣也得保證這些枉死的百姓入土爲安。
城門漸漸打開,公孫源首先率領三千精銳騎兵策馬朝前奔去,他得保證方圓十里之內沒有敵軍騎兵,否則,城門就不可以打開,過了一炷香時間後,公孫源那邊傳來安全的信號,趙風才繼續下令新兵出城去收屍。
“爹啊,娘啊,兒不孝,兒不孝啊、、、、、、”一名士兵撲在兩具無頭屍體上痛苦,他懷中抱着兩顆人頭,這是他的父母雙親,就在之前,他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殺,自己的父母在臨死前還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大部分被殺的百姓都有親人爲他們收屍,其餘沒有親人的,趙風則命人擡進關內等到認領。不少屍體已經凍住,用手根本就無法擡起來。
有些新兵一次次抓撓着冰塊,以求將自己親人的屍體給刨出來,可是,他們的雙手怎麼抵得過這種堅硬的冰塊呢?他們就算是磕破了手指也無法將屍體移動半分。
“用刀。”趙風下令道:“把地鑿開,動作要快點,敵軍隨時都有可能反撲回來。”
幾千人同時動手,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內將屍體全部清理完畢,等到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公孫源也率領騎兵返回關內。今日,雙方並未發生實質性戰鬥,可那些鮮卑軍今天好似打了什麼打勝仗一般,現在就在營內狂歡。
“我查看過附近地形。”公孫源向趙風彙報道:“方圓十里的幾個山谷內都有大規模騎兵活動的痕跡,從這些痕跡上推測,敵軍應該不下於三萬人,也就是說,今天在關內有三萬以上的騎兵想要伏擊我們。”
趙風點點頭,他現在情緒比較低落,雖然他還是保持着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孔,但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種自責,在趙風看來,因爲自己的無能,所以這些百姓纔會枉死。
“今日一戰,將軍的決定是最明智,最正確的。”公孫源跪在地上繼續說道:“今日末將多有魯莽之處,請將軍責罰。”
其餘人也都跪在趙風面前,就在今天,敵軍在城外耀武揚威的時候,他們中不少人都在抱怨趙風的膽小怕事,他們都認爲趙風丟了北疆軍的臉面,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有不少人還將百姓的死歸咎於趙風的無能。
可現在公孫續這麼一說,衆人才算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和行爲是多麼愚蠢,如果不是趙風堅持不開城門,恐怕現在雁門關都已經被攻破,那樣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百姓會枉死。
“都起來吧,此事,不怪你們。”趙風對衆人揮揮手說道:“晚些你們回營地的時候安撫好那些新兵,現在務必要保證全軍將士們的情緒,切不可讓敵軍的這次恐嚇給嚇到。
敵軍已經被我們阻擋在關外有大半個月,他們現在已經是喪心病狂了,殘殺百姓的事情他們做得出來,其他事情,他們肯定也能,回去後各自堅守崗位,絕不能讓敵軍的陰謀得逞。”
“諾。”衆人拱手領命,這算是作爲主將的趙風對他們的囑託吧,他們身爲軍中將校,自然是有責任堅守城牆。
彙報完其他事情後,這些將校們一個個都離開了,公孫源留了下來,直到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才上前拍了拍趙風的肩膀安慰道:“看開點吧,將軍,你的責任,跟那些普通士兵的不一樣。”
趙風苦笑了兩聲搖搖頭說道:“這個道理,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想起今天在城外發生的事情,我心裡就很不舒服,三千多百姓啊,就這樣做了無頭之鬼,這個仇,一定要報。”
“末將一定會兌現諾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公孫源惡狠狠的說道:“現在不是時候,但是報仇的時候肯定會來,我相信主公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由主公率領我們報仇。”
“北疆之事,竟然成了現在這個局面,希望主公早點回來吧。”趙風點點頭說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要說,我看你留下來是有話沒有說完一樣。”
“是。”公孫源點點頭回道:“城內有傳言說軍師已經遇刺身亡,現在很多百姓和將士們都在議論這件事情,雖然不知道軍師遭遇行刺的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但是,我覺得這必定又是敵軍的攻心之計。
末將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儘快處理,否則,三人成虎,到時候軍中士氣會變得低迷。所以,末將有件事情想詢問一下將軍,還望將軍能夠如實回答,此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天下不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想知道軍師現在的情況?”趙風擡頭問道:“還是說,你想見見軍師不成?”
“末將不敢。”公孫源回道:“只是,這個謠言必須要軍師出現才能破解,所以,末將現在也擔憂得很,不知道軍師現在情況怎麼樣,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軍師能夠出面澄清謠言。”
“也對,三人成虎,若是軍師一直不肯出現的話,確實容易讓人誤會。”趙風站起來來回走動,過了一揮,他嘆口氣說道:“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也主要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並非我不相信你,有些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今日你都這麼問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那天晚上,軍師確實遭遇到了行刺,刺客以弓弩發射毒箭擊中了軍師,雖然最後所有刺客都被當場格殺,但是這個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
混亂之中,軍師中了一箭,不過,由於距離太近,這箭矢直接就洞穿了軍師的肩膀。這或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箭矢上雖然有毒,但卻沒有傷害多軍師多少。
而且,那些負責軍師安全的士兵都是主公的親衛,他們很快就對軍師做了緊急治療,而後又立即招來軍醫爲軍師醫治。我在第二天早上見到了軍師。
軍師的情況還算穩定,只是臉色有點蒼白,看來這毒還真的不簡單。呵呵,或許你不知道,早先華佗先生和張仲景先生就爲主公煉製了不少解毒神藥,主公就給了軍師不少,那天,這些藥可算是派上了用場。
敵軍採用這等奸計毒害軍師,但最終還是沒能得逞,軍師在牀上躺了一天之後就傳我進去訓話,當時蒙復正巧從長城回來,他與我一同面見了軍師。
爲了迷惑敵軍,軍師決定不再出面,所有事情都交給我和蒙復去辦,當天蒙復就接到軍師指令,立即回長城佈防,雁門關這邊就讓我來負責。
你也看到了,這些天我每天都得去軍師那裡,一來是看望軍師的情況,二來而是向軍師彙報所有情況。每天軍師都會根據不同情況做出決斷,要不然,你覺得以我的才能,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解決這麼多事情嗎?
對了,今天這件事情,其實也在軍師的預料之中,他早就警戒過我,故而我才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堅決不開城門。現在既然城內已經有了謠言,這說明軍師的計策已經奏效,呵呵,敵軍現在不確定軍師是否活着,所以想用這種辦法來打探一下。”
“虛虛實實,方能讓敵軍畏首畏腳。”公孫源點點頭說道:“軍師好計策,他不出現,其實比出現還更有威懾力,如此說來,我們現在只用靜觀其變即可。”
“沒錯,正是如此。”趙風讚賞的看着公孫源說道:“這,就是軍師的計策,呵呵,你我只要奉命行事即可,一切都在軍師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