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的否定自然是讓衆人吃驚一番,不少將士都擡頭看着趙風,他們都想從趙風臉上找到不打開城門的理由,底下那麼多百姓,那可是無辜的百姓啊,現在就在城門處吶喊,只要把城門打開,那些百姓就能活下來。
公孫源看了看趙風,而後又回頭看了遠處的那些百姓一眼後再次請命道:“敵軍不過六千餘騎兵而已,末將有把握率領三千騎兵纏住他們,不讓他們阻擾百姓進關。
末將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讓一名敵軍靠近城牆五十步範圍之內。主公曾多次教導我說百姓爲國家之根本,若是主公在,他必定也會同意末將前去救援百姓,將軍,請下令吧。”
趙風沒有說話,他只是擡頭看着遠方,鮮卑騎兵現在已經漸漸消失在遠方,看樣子,鮮卑騎兵確實是離開了,趙風卻死死盯着遠方的天空,他在腦海中搜索方圓兩裡之內的地形。
由於寒冬的緣故,此時四處都是一片雪白,肉眼在這種情況下其實能看到的距離有限,如果有鮮卑軍埋伏在某個山丘後面的話,城樓上的北疆軍軍士一般是很難發現的。
距離城牆三裡開外的幾處山谷內,一羣羣騎兵牽着自己的戰馬原地待命,從數量上看,這些騎兵加起來絕對不少於三萬人,從他們的神色和氣勢看來,這些騎兵絕對算得上是鮮卑軍中少有的精銳。
“盟主,敵軍將領會不會中計。”一名副將看着軻比能問道:“三千多百姓,現在還在城樓外哭喊,可是敵軍依舊沒有打開城門的打算,難道敵軍是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嗎?”
“急什麼,先等等看。”軻比能現在也是一肚子怒火,他親自相處的計謀竟然沒有起到一點作用,這讓他心裡很不高興,究竟是敵軍將領太過精明看破了自己的計謀,還是敵軍將領太過冷血,壓根就不管這些百姓的死活呢?
別說軻比能現在搞不懂爲什麼北疆軍不打開城門救援百姓,城樓上的所有將士更加不懂了,難道趙風沒有聽到那些百姓的哭喊聲嗎?難道趙風沒有注意到那些新兵們焦急的神情嗎?
趙風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些,但是他爲什麼還不下令打開城門去救援百姓,那些新兵現在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他們的親人就在外面受苦,他們卻無能爲力。
“將軍,將軍,我求您了將軍。”一個個新兵跪在地上爬到趙風面前哭喊道:“將軍,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吧,只要將軍肯打開城門,小人就是做牛做馬也願意啊將軍、、、、、、”
新兵們的哭求聲也傳遍了城樓,就算是那些百戰餘生的老兵聽了也不免感動,他們子參軍的那一刻起就被告知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但同時,他們也學到一句話,那就是軍人當以守護百姓爲己任。
公孫源已經跪下請命了三次,但趙風都沒有同意,作爲雁門關守將,作爲北疆軍軍中資歷比較老的將領,趙風怎麼就在這種危機時刻放下了自己作爲軍人的天職了呢?
“城門,不能打開。”最終,趙風還是喊出了這句話,他指着遠方的那些百姓說道:“你們自己看,敵軍已經離開快一炷香的時間了,爲何那些百姓不主動靠近過來。
你們沒發現一開始的時候這些百姓都是被驅趕過來的嗎?你們沒有注意到那些百姓的行動很艱難嗎?鮮卑騎兵故意再這個距離讓他們停下,你見過他們在挪動一步嗎?”
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一句話算是點醒了夢中人,之前一直請命的公孫源這時候猛然站起來趴在城垛上仔細盯着遠方的那些百姓,透過人羣,他終於發現了點什麼。
“狗賊,狗賊啊,你們這些狗賊。”公孫源一拳砸在城垛上怒罵道:“沒人性的狗賊,我公孫源發誓,有我在世上一日,就不會有鮮卑賊人安定的一天,我發誓、、、、、、”
其餘人也都從公孫源的話語中聽出了點什麼,他們一個個都自仔細查看,終於有人喊道:“那些百姓腳上有東西,他們好似都被綁在一起了、、、、、、”
衆人這才明白爲何這些百姓從一開始就行動艱難,爲何在敵軍離開之後也還不能上前,如果鮮卑軍真的只是要給他們一條活路的話,那有何必將他們全部鎖住。
“敵軍想趁我們開門救援百姓的時候前來突襲。”公孫源流淚說道:“他們是要以這些百姓爲誘餌,若是我軍出城的話,敵軍必定會趁勢攻擊,到時候不僅城門保不住,這些百姓,依然是沒法活下去,好狠毒的計謀啊。”
那些哭喊的新兵一個個都趴在城垛上喊着自己親人的名字,可是,他們的親人卻不能走過來,他們也不能過去。
“看來,不用再等了。”軻比能終於失去耐性了,他已經在這埋伏了將近兩個多時辰,要知道,他可是率領麾下最爲精銳的三萬部下連夜出發來此設伏。
等到這邊藏匿好之後才從大營之中把那些漢人百姓給弄來,然後纔有之前城門前的那以出,可是,軻比能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久的周密安排沒有起到一丁點的作用,敵軍主將竟然完全不在意這些百姓的死活。
雪地中,三千多百姓都哭啞了嗓子,他們想活下去,想跟自己的親人團聚。現在生路距離他們這麼近,他們只要前進幾十步就能觸摸到雁門關的大門,可是,距離這麼近,希望卻那麼遙遠,他們始終不能前進一步。
馬蹄敲打雪地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羣約七千多人的騎兵呼嘯而來,他們揮舞着兵器一路狂嘯,不少人更是指着城樓上的北疆軍大喊大叫,好似在諷刺北疆軍的無能,竟然不敢打開城門救下這些百姓。
“我說過,如果你們再落入到我軍手中,所有人都不會有活路。”之前那名千夫長策馬跑到百姓後方吼道:“現在,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是你們的北疆軍不肯來就你們,你們的親人就在上面,可是他們就是不肯來解救你們。
哈哈哈,城上守將聽着,這些百姓,你們既然不收下,那我們也就不客氣了,這一切全是你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我們,哈哈哈哈,來人,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趙風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但是他的內心卻是相當痛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若是自己不能在半個時辰內打開城門的話,這些百姓可能一個也活不了。
現在,鮮卑軍終於暴露出他們那醜陋的面孔,他們竟然要在北疆軍將士面前屠殺這些無辜的百姓。
“狗賊,你敢。”公孫源指着敵軍千夫長怒吼道:“我乃幽州公孫源,今日爾等若是敢在此屠殺一名百姓,來日我公孫源必定百倍償還,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公孫源現在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內心的憤怒和痛苦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百姓被殺,但是,作爲軍中將領,他卻不能有任何實際行動。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爹,不要殺我爹啊、、、、、、”這些新兵們現在也沒有辦法了,他們只能跪在地上哭求那鮮卑軍千夫長,畢竟城樓下都是自己的親人,他們不能看着親人被殺。
“我乃鮮卑大將突魯丸,漢狗們,都記着我的名字,我等你們來報仇,哈哈哈哈,給我殺、、、、、、”鮮卑軍千夫長最終還是下了屠殺令,三千毫無反抗之力的百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屠刀落在自己身上,然後帶走自己的性命。
“啊、、、、、、”公孫續雙眼猩紅,他惡狠狠的盯着敵軍千夫長吼道:“突魯丸,我公孫源記下你了,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滅族,滅族、、、、、、”
那些新兵也都哭喊着,他們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親人死在自己眼前,親人的哭喊,敵人的狂笑,都在同一時刻發生,就這麼一小會功夫,他們就失去了親人。
“突魯丸,我胡磊記住你了。”一名壯碩的新兵強撐着站起來指着敵軍千夫長罵道:“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全族殺光,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還有我,我嶽傑發誓,血債血償,不死不休、、、、、、”這些新兵都掙扎這站起來,他們都指着敵軍千夫長發誓,邊疆男兒本來都是快意恩仇之人,今日敵軍千夫長與他們結下這血海深仇,按照他們的性格,當真是應了那句話,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突然被這麼多雙惡狠狠的眼睛同時盯着,這鮮卑軍千夫長感覺很不舒服,他不是沒殺過人,也不是沒跟人結過仇,可是,現在就這麼一會,敵軍這麼多將士竟然都同時發誓說要將自己滅族,被這麼多人同時盯上,這感覺能好到哪去。
身爲主將的趙風這時候緩緩拔出佩劍,而後在自己手掌上劃過,鮮血馬上就流淌下來。一向溫和的趙風這時候也猙獰異常,他指着鮮卑軍吼道:“常山趙風,立血誓,此仇,必報,我要鮮卑賊子百倍償還、、、、、、”
趙風的這句話算是表明了城樓上所有北疆軍將士的態度,他們都指着敵軍怒罵着,一個個都在心底裡許下諾言,一定要爲這些枉死的百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