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川，我聽說你晚上還要去直播？”
門被陳念安一腳踹開，高大的身軀嚴嚴實實的堵住門框，壓低的聲音遮不住漫天的怒意，“您懂得直播流程麼，知道直播技巧麼，瞭解過化妝品拍麼，什麼都不懂的人居然還要去幫人家直播，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
“進來先敲門，沒人教過你麼？”
陸拾川皺眉將手裡研究的女性化妝品裝進箱子蓋住，心情因爲接連的遭遇同樣異常煩躁。
“我對你的直播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你當初答應和我配合，也不至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我逼你去直播的？”陳念安咬牙，兩隻手“啪”地拍在桌子上，“快去拒絕沈燃，讓他找新的助理。”
陸拾川以看白癡的視線看了眼陳念安，“沈燃已經把我要給他做助理的消息散佈了出去，現在甚至連觀衆都知道陳念安‘重出江湖’，早就預約直播了。”
陳念安早年在“種草電商”跟着劉路創業的時候，公司缺人幾乎所有的事都是她一手包辦，包括擔任助理帶貨。陳念安親和力強、能說會道，當時也吸引了相當一部分粉絲。只是她本人志不在上鏡擔任主播，後公司逐漸壯大，她便從直播一線退下轉而經營團隊，不再露臉。
這次陳念安因緣巧合之下再次直播，沈燃提前在微博“透露消息”之後，當年伴隨着“種草電商”成長的“鐵粉”立刻就興奮了，紛紛評論“多少年了，爺青回”，還掀起了一波小熱度。
明明是應該壓力山大的事，結果聽陸拾川說完陳念安還有些盪漾。原本滿腔怒火熄滅了，低頭掩了掩垂下的髮絲，“爺雖然不在江湖，但江湖始流傳着爺的傳說。”
說完嘆了口氣，拍了拍陸拾川的肩膀，“這麼說起來，這次你也算是被我的名氣拖累。你放心，這次直播我會不遺餘力幫助你。”
陸拾川：？
陸拾川，“沒必要。”
他壓根不相信陳念安這個每天只會打嘴炮的人能有什麼能耐。
“沒什麼事勞煩你出去，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閒聊。”
陳念安咬了咬牙，“陸拾川，你知不知道直播如果出了事故後果有多嚴重？電商直播沒有彩排、沒有剪輯，每一秒都是現場直播。一場直播，上要對得起品牌商的支持，下要對得住團隊心血的投入，如果你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全部的努力功虧一簣，甚至還會對沈燃的名聲有影響，成爲他一輩子的污點。”
“你也知道自己熱愛的工作被破壞心情有多焦慮？我很高興你這麼快就有了換位思考的能力。”陸拾川看着神情激昂的陳念安，語氣異常冷靜，“如果你不想直播事故發生，那就同意我的要求，配合我接下來的工作安排，讓我們的生活回到正軌。”
陳念安頓住，“你現在拿直播威脅我？”
“這並不是威脅，只是讓你知道術業有專攻，不要再沉迷做總裁的遊戲，我們都必須要儘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該不會是故意答應沈燃的吧。”
陳念安盯着陸拾川的雙眼，越想越有可能。
她是一組組長，沈燃再大的膽子也不會沒有理智到她不答應就貿然強迫她上場。最詭異的是她又不是什麼明星，頂替做個直播爲什麼沈燃的團隊還要發什麼“預告”。
陸拾川剛開口否認，門就被人從外面叩了兩聲，一組宣發探頭進來，“念安姐，直播預告已經發完了，還需要做什麼嗎？”
陸拾川：“……”
見裡面氣壓不對，宣發默默眨了眨眼，“你們先忙，我稍後再來。”
說完“砰”地關上門遁走。
陳念安陡然笑出來，“就像你說的，你是這個公司的總裁，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我不攔着。”
好好的一盤棋，全被剛纔的宣發打亂了。
陸拾川也有點急了，“陳念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浪費時間在這裡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每天會損失多少錢？”
“無意義的事？”陳念安露出一來小白牙，“也對哦，坐在辦公室喝喝咖啡，拿着文件夾籤簽字，捧着簽約網紅花名冊瞧一瞧，對陸總而言纔是有意義的事。這些不勞您費心，這段時間我就委屈委屈，幫您把這些活兒都做了，您既然這麼喜歡做助理，那您就專心搞直播吧。既然陸總您這麼能耐，我想也不需要我來教。我這個人沒什麼職業道德，對我而言無所謂。”
說完也跟着走出去，把門甩的叮噹作響。
***
每一場直播對主播而言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驗，所有的商品有序擺放在鏡頭之外的展架上，工作人員忙碌的進行現場調試，沈燃在一旁進行着最後的流程對接。
陸拾川這還是第一次進入主播的直播間，一雙眼睛不動聲色的四處觀察，看到擺在面前的攝像頭神色有些詭異，“我也要入鏡麼？”
“當然，大家可主要是想看你呢。”
沈燃走到電腦前看了看屏幕實時跳躍的在線人數，“現在已經有8萬人了，我們直播還有10分鐘開始，所有產品的品牌和功效都熟悉了吧？”
陸拾川看着屏幕上不斷跳躍的數字以及滾動的留言，手心滲出微微汗意。
他曾受過無數次主流媒體的新聞採訪，也曾在萬人面前做過公開演講，但沒有一刻像這樣侷促到無法適從。
“快開始了吧，準備的怎麼樣了！”洪亮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傳來，陳念安揹着手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從外頭走進來，身後還簇擁着一羣高管。
陳念安明顯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臉上盪漾的表情就差在腦門上刻上“我是來看熱鬧的”幾個斗大的字，氣色與暮氣沉沉的陸拾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狀態不錯，上鏡應該挺好看的，期待你現場試妝。”
陸拾川太陽穴抖了抖，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道，“你確定要我做助手，你就不擔心我會毀了你的名聲麼，現在反悔來得及的”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可沒有名聲可言。”陳念安湊近對方，直視着陸拾川的雙眼，“況且，先挑起這場‘戰爭’的人是你。”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他們此時姿態親暱，周圍的聲音正在一點點變小，視線聚焦在兩個人身上。
陸拾川雙目平靜的回望陳念安，“互換之後，佔用我身體，不配合我工作的人是你。”
“我是有理由的！”
“我也同樣有理由。”
兩個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肯讓誰一步。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進入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沈燃雙臂環胸站在兩個人旁邊，“兩位有問題可以直播之後再交流嗎，還有最後三分鐘我們的直播就要開始了。”
陳念安揚了揚右眉，“當然，祝你們直播愉快。”
陸拾川一把拽住陳念安的手臂，壓低聲音，“陳念安，你真要這麼玩下去？你就不怕我搞砸？”
“你的公司、你的場地、你的主播，我這個瀕臨離職的路人甲有什麼好怕的。”
說完陳念安往後退了兩步，熟稔的遞了個分外專業的手勢，在陸拾川疑惑間，沈燃看到手勢深吸一口氣調整好了最佳狀態，直播燈亮起，彈幕如潮水滾動，直播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