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歸根結底是沈燃轉型造成的，網友誤會沈燃進軍娛樂圈，以爲沈燃下海撈錢，於是發起大規模抵制，這個不就是事情發展到現在的***？”
電商部經理張璽摘下眼鏡，捏着發酸的鼻樑，繼續說道，“我們都清楚目前除了網友，被攪進來的還有很多明星的粉絲，包括我們上架產品的更換，也引發了很多老粉的不滿。我們都不得不承認，沈燃這次的事情，與我們部門在轉型決策上的判斷失誤有關。”
陳念安沒想到張璽會直接和自己講出這樣一番話。
實際上陳念安心裡清楚，只是一直不想承認。
“陸總要求我們分析原因，提交報告，實際上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沈燃的事我難辭其咎，這次之後我會去找陸總要處分，但是該解決的事兒還是要解決，我建議這段時間沈燃的直播先暫停，等輿論冷卻之後再繼續。停止他的一切娛樂相關活動，回到最開始的狀態。”
實際上大家都知道，現在即便是走原來的老路，沈燃也不可能回到最開始的狀態。
主播一靠資源，二靠粉絲。
現在陸拾川已經已經下令讓其他主播分攤沈燃的資源，再對這件事進行冷處理的話，沈燃連剩下的一點粉絲支持都沒了。
陳念安和張璽說已經不管用了，她站起身拿着電腦，“我去找陸總。”
“沒用，公司早就做好決策了。”張璽皺眉，“說白了，你要做的現在就是考慮怎麼最大限度減少其餘主播的影響。沈燃的熱度總會下去，即便是明星在熱搜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互聯網沒記憶。”
“互聯網有記憶，但粉絲有。我的失誤我認，但不能因爲我的判斷影響沈燃未來的發展，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陳念安一直衝到頂樓，她沒了門禁卡，她已經不能自由出入。
“陳組長，陸總還在開會。”
總裁辦的秘書Lisa站在門口，帶着歉意。
陳念安撥通了陸拾川的手機，被對方按掉了。
此刻的陳念安，彷彿又回到了最初她求陸拾川不要開除自己的時候。
“念安姐，不用忙活了。”
沈燃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上來，看上去倒還算平靜。
“想要進行多種嘗試是我自己的選擇，粉絲不買單跟我也有關。只是現在大規模的退款行爲，對整個業內造成了不良的影響，我建議是不是出一份道歉信。之後我退圈也好，轉行幕後也好，只要不給別人帶來麻煩，我其實無所謂的。”
“方案做好了？”
正說着，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陸拾川剛結束下一場會議，西裝筆挺的出現在電梯出口的位置。
“做好了。”陳念安抱着手裡的電腦，“陸總，我想……和您討論一下解決方案。”
後面加了句，“單獨的。”
***
辦公室內，陳念安已經冷靜下來。
“我們準備了通告，晚上沈燃會以個人的名義發佈聲明，我希望和公司申請，讓沈燃明天恢復直播。”
“明天如果直播，能保證多少個產品？”
陳念安想要說服陸拾川，“可是隻有和粉絲面對面，沈燃纔有機會。沈燃很擅長和粉絲聊天，即便沒有商品，只要有一個能夠溝通交流的平臺，也好過現在這樣被動挨打。”
“所以你現在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了？”
因爲這句話，陳念安積攢了整晚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轉型，都是因爲轉型。但是陸拾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陳念安看着陸拾川，聲音有挫敗、有不甘、也有破罐子破摔的絕望。
“沈燃一直踏踏實實的做直播，所有的產品也都是經過我們嚴格把關，爲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惡評。當初許小星轉型，參加了大量娛樂節目，搞跨界、去比賽、搞唱歌，可是大家的接受度卻很高，陸續接到了很多代言，怎麼換到沈燃這邊就走不用了呢。陸拾川，是我的問題嗎，是我的策略出現了問題了嗎？”
“沈燃轉型是必然選擇，沒有人能夠在一條路上停滯不前。”
“但也不得不承認試錯了，對麼？就因爲我的判斷失誤，影響了沈燃的前途和未來，我擔不起這個責。”
陳念安看着陸拾川，“所以陸總，我私下請求您，可以不要這麼快放棄沈燃麼？”
“放棄沈燃？”陸拾川挑了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放棄他了。”
這回輪到陳念安接不上話了。
又是把資源給別人，又是公關不再針對此事進行解釋的，那不就是放棄了麼……
陸拾川敲了敲桌面，“陳念安，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麼遇到事兒慌成這樣。”
“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輿論人的痛點到底在哪兒，找到很關鍵，這才能對症下藥。沈燃轉型是必然，但是讓大家不喜歡的原因究竟在哪裡，他和許小星的差異性到底是什麼，這個是你身爲經紀人要解決的問題。所有的合作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有利可圖了，那些暫緩合作的、解除合約的、退貨換貨的，自然也都會再聚過來。”
話確實是這麼說的，但是要從頭開始卻是不容易的。
直播人不缺少從頭再來一次的勇氣，只怕沒有摔倒爬起來的機會。
陳念安現在說穿了最擔心的，還是沈燃的機會被剝奪。
陸拾川看着陳念安，“剝開你的情緒，去看一下網絡輿論導向，關於節目和人設的一些意見，重新去調整方案。”
陳念安懂了，但又彷彿沒懂。
陳念安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
“陸拾川，沈燃這次會不會……徹底失敗。”
“有可能。”
見陳念安面色挫敗，陸拾川彎了彎嘴角，“我會盡量幫你避免這樣的事發生”
陳念安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和陸拾川這樣心平氣和的對話，甚至自己在聽到陸拾川說這句話之後，還涌現出了詭異的安定感。
陳念安揪了揪耳垂，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