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妹夫啊,狗嘴吐不出象翔來,哥是開大,又幫你們兩混蛋買東西,以爲不用時間了,我去年買了個表!”曹翔*坐下來,差點把我和小師妹擠到梵蒂岡去了,“前排,擠擠。”
小師妹被擠得差點摔倒,怒了,舉捶往曹翔頭上就是一下,“坐就坐,*擠來擠去幹什麼,捶死你!”
曹翔是典型吃軟怕硬的貨,小師妹一硬起來,他立刻什麼骨氣都沒了,趕緊縮頭彎腰諂媚讓座。
我們三個人擠在公共木椅上,一邊舔着甜筒一邊看着轉來轉去的摩天輪。
“想坐嗎?”我指了指摩天輪,一臉誘惑地問小師妹。
“想……”
“三十,我陪你坐。”
“滾!”小師妹直接給我一捶。
我繼續諂笑:“什麼啊,我是和你熟才收你三十,如果是別人我都收二十的。”
曹翔也來了:“燕燕,別聽那丫說,哥陪你坐,五塊就夠了!怎麼樣,夠意思吧。”
小師妹先是笑,然後一臉鄙視,“呵呵,你?倒貼五塊我都沒興趣。”
噗哧,我一下沒忍住笑出來,差點笑抽過去,沒想到小師妹還有這種幽默細菌啊。
曹翔臉一下就綠了……
這摩天輪高有一百多米,轉到最高處能俯瞰城市大片,給人視覺開朗,心胸開闊的功能。
小師妹有些激動,因爲她也是第一次坐摩天輪,農村孩子,老爹不是村長幹部,的確沒有這個閒錢來玩遊樂園坐摩天輪。而摩天輪這種具有童話浪漫氣味的東西,是大部分女孩的憧憬。
接着我們又相繼玩了海盜船,過山車,進鬼屋等,一直到下午才體力不休作罷。
這一天我們都玩得很開心,尤其是我,一顆潮溼陰暗的心漸漸開始陽光開朗起來,讓我本來衰敗的身體增加了一些生機。
“文明哥,不如你去整容吧,把疤去掉。”小師妹這樣對我說。
“爲什麼要去掉?”我反問。
“不好……你自己知道,非要我明說。”她看字沒說出口,佯怒起來。
我呵呵:“沒錢,也沒那必要。”
曹翔接話了:“錢沒有可以借,什麼必要不必要的都是氣話。”
我沉默了。
小師妹又說:“我問過同學,她說廣東那邊整容技術不錯,整一塊疤,幾萬塊就夠了。我和翔哥幫你湊點錢,去整了吧。”
“是啊,你現在還年輕,又不是老頭子,早整一天賺一天啊。”曹翔和小師妹唱起來雙簧。
我摸摸那條凸起的肉痕:“怎麼的,很難看嗎,個個都說要整。”
“不是說難看,是礙眼,不帥。”曹翔這話說得挺有水平。
“管他呢,反正我自己看不到。”我這理由更是高超。
“你!”小師妹跺腳:“你爲什麼不想整,怕欠我們人情嗎?如果你真這樣想,那我們就看錯你了!”
她的直爽讓我感動之時又覺好笑。
我捏了她的小臉,“屁!你看你文明哥是這樣的人?我是真覺得沒必要整,我又不靠這一張臉吃飯,花了就花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她還想說什麼,被我一下打斷,“沒有那麼多但是,我說沒必要,就是沒必要。”
然而作爲最瞭解我的人,曹翔他直接看穿我的內心:“扯蛋!你甄文明什麼尿性我會不知道?你丫就是怕欠我們人情,你丫就是自卑,你丫就是不敢面對,你丫就是覺得有必要,你丫就是害怕別人異樣的眼神,你丫就是怕忘記仇恨,你丫就是……”
“夠了!”我猛然打斷曹翔機關槍一樣掃射子彈的嘴,黑着臉,盡是心事被當中拆穿後的惱怒。
曹翔的話,如同一根根釘子狠狠刺中我那脆弱不堪的心臟。
“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
“不是,文明,你聽兄弟說……”
“滾!”我擰頭不望他。努力不讓他看出我的激動,儘管我是在自欺欺人,因爲我始終控制不了微微顫抖的身體。
小師妹上前從後面抱住我,把臉貼在我後背:“去整吧文明哥,你這樣我們會心疼的。”
“啥都別說了,我累了,想回去睡覺。”我努力想扳開她十指緊扣的手。
“如果說,是溫可馨姐姐叫你整的呢?”
她說出了一句讓我始料未及的話!
溫可馨,這個人名,又一次出現我世界中來。
爲什麼總是我快要把她忘記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又會莫名其妙地衝進我的世界?爲什麼要這樣,老天爺,你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的嗎?
我顫抖的身體停下來了,是因爲失神。
不得不說,溫可馨是個另類的白富美,她和很多其他白富美不一樣,善良,感恩,大方,高貴,不炫富。正也是這個原因,讓我第一面就對她產生了幻想。
她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但我此時卻希望她和其他的白富美一樣自私,不要有那該死的愧疚和感恩之心。因爲她的一次又一次的觸碰,只會讓我越陷越深,直到最後不可自拔。
然而小師妹不知道我的痛苦,她還在自顧自地說:“這段時間她每天給我打電話,說你是好人,說對不起你,你弄到現在這個樣子,是她的錯,她很想補償你,但是你卻一次又一次不領情,有好幾次她都生氣地不想理你了,但她還是忍了下來……文明哥,說真的,可馨姐真的很好,一開始我還討厭她,但現在不會了,我覺得現在很少人有她這麼懂得感恩了。”
我本已靜止的身體又顫抖起來,閉眼努力不讓眼淚跑出來。
這該死的溫柔,這該死的感恩!溫可馨啊溫可馨,難道你不知道我每一次拒絕你的主動,是要下多大的決心嗎?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她說在一直等你電話,今晚你就打一個給她吧。”
“我……”
我陷入了無限的內心掙扎……
一個受了高帥富侮辱就能毅然投身黑道,以極端的方式報復的人,居然會沒有勇氣摁下一個通話鍵。
一個爲了報復就能毫不猶豫提刀砍人的狠人,居然會害怕和一個女人通話。
我發現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個一向以厚臉皮自居的人渣,居然也會有緊張害羞的時候。
“尼瑪甄文明!你真是個欠日的貨,明明是想和人家說話,明明是想和人家見面,你卻要裝逼裝高傲,你說你不是虛僞是什麼?”
我對着鏡子裡頭那個臉上有一條肉痕的混蛋,毫不客氣地戳着他內心的傷疤。
“操蛋的白癡!你就是一個白癡!你分明就是不想這麼醜,你明明是想整,你他媽還裝什麼蒜,你以爲你那該死的自尊,不,應該是自卑很值錢嗎?我呸!值個J8錢,狗屁都不如的垃圾!”
“人家溫可馨是看得起你才叫你去整,你還以爲你是什麼高帥富?呸!你丫就一渣,渣中之渣!甄文明,你他媽就一坨屎,還是一坨連狗都不吃的垃圾屎!”
我對着對面那個和我一樣激動的傢伙罵了足足十分鐘,全是沒有重複的,有才的程度能申請諾貝爾罵人獎。
罵累了就歇了,我喘着氣,那樣子實在窩囊之極,要是被曹翔知道我爲了一個電話糾結到這個程度,肯定會被他笑死的。
在下了十二萬道決心之後,我摁下了通話鍵。
通了。
“喂,你好,我是溫可馨。”
電話中傳來那個令我魂牽夢縈的聲音。性感,嫵媚,磁性,誘惑,熟悉,陌生……一瞬間我腦海中劃過好多能爲之形容的詞語。
“嗯,你好。”
在三秒之前,我模擬好了近百種接通電話後可能發生的氣氛,唯獨沒有模擬到這種冷場淡言。我想好了上千種該說的話,但真正聽到她的聲音,卻忘得一乾二淨,千言萬語壓縮成你好兩個字。
人就是這樣的,一件事你準備地越充分,花得心思也大,做起來反而更加手忙腳亂。想念一個人也是如此,你對她日思夜想,甚至想好了見面要說的臺詞,到真正時候,卻離奇地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幾乎每天都要想念溫可馨,想念她的香水味,想念她的脣膏味,想念她的女人味,想念和她發脾氣時我難受的滋味。想她成了我每天必修的任務。
在這一刻,在我重新聽到她聲音時,心裡涌進來的滿滿幸福味的時候,讓我十二分確認,我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改變我下半生命運的女人,因爲我犯賤。
對啊,我犯賤,愛上一個不愛你,甚至沒有把你放進過眼裡的女人。即便她在我心中幾近完美。
我們都沉默了。
我有點忐忑,她是不是在發我的脾氣?
“你還好嗎?”
我真的很沒用,最後還是讓她打破了這個僵局。
“好……我還好,那,那個,你……你呢?”草!尼瑪我又緊張了!我恨不得自摑一耳光。
噗哧!果然,和以前一樣,她笑了。她這一笑,如有魔力,讓我繃緊的心臟鬆了那麼一點點。
“看,甄文明同學,你又緊張了哦。”她似乎在捂嘴偷笑。
我很棒槌地撓了撓頭,傻傻道:“沒有啦,只是剛纔舌頭打了一下結而已,呵呵。”這話很煞筆,證明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地嘴硬,死都不肯在她面前認輸。
“吹牛,你的舌頭有這麼長?緊張就緊張啦,還在狡辯。”她嗔了一下。
那甜甜嗲嗲的語氣讓我渾身又酥又麻,身上除了一處地方是硬的,其他地方都是軟的。
“哪有啦……咦對了,你找我什麼事?”我想轉移話題,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爲正事讓我們尷尬和極有可能再次不歡而掛。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似乎感覺到電話那邊的她也和我一樣,呼吸頓了那麼一下,害怕這即將到來的正事話題。
約莫大家沉默了幾秒,在我鼓起勇氣要打破沉默的時候,她再一次搶在我面前。
“嘻嘻,甄文明同學,好像是你打電話的給我吧?”她笑嘻嘻地說。
她的寬容,讓我慚愧之餘又覺自卑。
我一愣,對啊,明明是我打的電話,還問她有什麼事,明顯就是倜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