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甘城的皇宮建築巍峨,佔地廣闊,同驪歌曾經見過的大魏皇宮略有不同,不過,驪歌並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她看似依偎在蘭陵王懷中,身後的長袍掩蓋着她的一條手臂,她的手正圈着蘭陵王高長恭挺拔的腰身,手中的太玄之氣爲他滋養疲累的身體。
“阿九,皇上最近身體不適,恐怕只會露一下面,洗塵宴就會交給高阿那肱主持,宇文泰和拓跋曄也會受邀參加,初次切磋三方會盟的意圖。”蘭陵王高長恭極力忍着胸口的悶痛,壓低了聲音爲驪歌說明如今甘城的情形。
“然。”
“廣場舉行了盟誓效忠之後,恐怕這個消息已經傳到皇上耳中,引來嫉恨,阿九要小心應對。”
“然。”
“我在阿九身後,做阿九的後盾,阿九有五萬私軍,放高姿態,無需阿臾奉承任何人,包括皇上,包括高阿那肱,包括……”高長恭想說拓跋曄,說到這裡,還是收了回去。
“然,阿九乃阿恭親封的大將軍,豈能摧眉折腰,阿九定然會爲高家軍爭取應有的全力,完成阿恭保疆衛國的心願。”驪歌微微一笑,已經看到大齊宮殿的正門了,她收回了手臂,同高長恭並肩而行。
大齊宮殿是按照這個時代最盛行的石木結構建造而成的,屋頂則全部修成曲線形狀的輪廓,上面一層魏然高聳,象徵着皇權浩蕩,給人一種莊嚴,不可凌越的感覺。
而邊沿的翼角翹起,看似簡單自然,卻極爲富有一種優美的神韻,在莊嚴肅穆中,又有一種粗狂自然的華貴。
還沒有到達宮殿的正門,驪歌就聽到居中的大殿內人聲鼎沸,鼓樂喧囂。
衆多的護衛簇擁着兩人緩緩向前,當兩人來到大殿正門前的時候,宮中的太監拱手施禮,然後站在大殿門口縱聲高唱:“蘭陵王到,蘭陵王妃到——”
宮人聲音尖細綿長,頃刻間,大殿中安靜了下來。、
如果按照大齊宮中的傳統,驪歌是蘭陵王妃,宮人不會專門再傳唱她的到來的,但是,先前在甘城廣場上,蘭陵王當衆帶着高家軍的將領們宣誓,蘭陵王妃驪歌是高家軍的最高統帥,宮人這才唱喝了兩次,彰顯蘭陵王妃的尊貴。
蘭陵王高長恭攬着驪歌的細腰,信步踏入了大殿。
“嗖嗖……”無數雙眼睛直直地盯着俊美無雙的兩人。
蘭陵王挺拔英俊,一身黑袍,鑲嵌着特有的金色邊緣,蘭陵王妃一身大紅的長袍,腰身纖細,墜着玉色的兵符,劍眉杏目,更有一種令人仰慕的威嚴雍容!
這個時候的蘭陵王高長恭,完全顯示出他在大齊的高貴地位,大殿內的權貴大臣們紛紛站了起來,拱手施禮,而蘭陵王高長恭只是微微示意點頭,帶着驪歌走向了大殿右側的第一排榻幾之前,施施然跪坐在榻幾之後,身後的一衆護衛齊帥帥站在一側,整齊威武,令人不敢直視。
隱隱中,驪歌聽到權貴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低聲讚歎着說道:“蘭陵王,蘭陵王,舉世無雙,也唯有這樣傾城傾國的王妃,才配得上!”
“咄,蘭陵王妃有傾城之貌,卻不足以贏得高家軍的忠誠,我看蘭陵王妃猶如狐媚轉世,魅惑了蘭陵王。”
“君子禁言,大齊兩大勢力,除高阿那肱之外,恐怕唯有蘭陵王妃了。突厥人在北虎視眈眈,大齊邊疆岌岌可危矣!”
驪歌傾聽着權貴們低聲的議論,同高長恭朝着居中的主榻之上行跪拜大禮:“見過父皇。”
大殿中又是一靜,主榻上的大齊皇上居然沒有吭聲。
倒是蘭陵王彷彿司空見慣一般,拉着驪歌起身,坐回了榻幾之後。驪歌心中疑惑,不由得朝着主榻後的皇上看了過去。
大殿中央的主榻之上,應該是大齊皇上了,驪歌着一眼掃過去,心中就是一驚!
大齊皇上高洋頭戴着玉冠,身體粗胖,皮膚黃黑,看上去眼皮腫脹,兩眼放光,肥大的頭顱正埋在一個裝滿豔麗的女郎胸前,那女郎的粉色衣衫被拉到了腰間,露出了白嫩碩大的****,大齊皇上高洋,居然在這大殿之內,嘴巴砸巴有聲,吸吮着那女郎的****!
怪不得她同高長恭行禮,主榻上的皇上居然毫無聲響!
簡直是荒唐至極!
驪歌臉色一紅,慌忙撤回了眼眸,看向了另一側,而另一側,高阿那肱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身側的蘭陵王,那眼神同普通權貴看人的眼眸不同,驪歌居然看到了一種令人噁心的垂涎和嬴蕩。
這樣的目光,同當初胡貴人看到小郎的眼光一模一樣!
大齊,距離亡國之日不遠了。驪歌的眼睛慌忙一轉,便對上了跪坐在高阿那肱身後的美人蘭若身上。
蘭若,這位昔日的平城第一美女,進入臉色打了厚厚的粉底,像是在遮掩着什麼一般,連額頭的花黃都貼了大大的一片,正用陰狠的眼光盯着她!
四目相對,驪歌看到蘭若的眼中充滿了厭惡和敵意。
這樣的眼光令她極爲不舒服,她只是瞟了一眼,就轉向了大殿內的大齊權貴們。
這時,大殿門口傳來了宮人的傳唱聲:“大周宇文泰到——”
宇文泰?
是阿泰嗎?
一側的蘭陵王攬着她的細腰,低低的說道:“是阿泰,阿泰三月前同高阿那肱勾結一起,佔據了高家軍原來駐守的西部大片疆土,其心難測。”
是宇文泰!儘管多年未見,驪歌還是一眼認出了大步進來的宇文泰。
眼眶深陷,棕色眼眸,那份陰狠的桀驁令人避而遠之,是的,看到他下垂的嘴角,鷹勾的鼻尖,一身土黃色的絲麻長袍,驪歌的眼前彷彿回到了被獵奴私劍抓住她的深夜,正是眼前的宇文泰所賜。
驪歌在打量宇文泰的同時,宇文泰的眼眸也落到了右側第一排的榻幾之後,看到高長恭和驪歌的同時,他的眼睛一亮,撇下了身後的護衛,大步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然後,他停在榻幾之前,嘴角上翹着,拱手施禮:“阿九,別來無恙?”
“轟……”
滿殿皆驚!
高阿那肱猛地仰起頭,盯着剛進來的宇文泰。
誰都沒有想到,大周宇文泰,最近以瘋狂手段攪亂大齊邊境的宇文泰,居然跟蘭陵王妃認識!
不僅是認識,而且交情還不淺!
阿泰,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視了摟着她的蘭陵王,只同她見禮,其用心險惡!
阿泰,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種將對方利用到極致的陰狠一點都沒有改變!
驪歌笑了,她的一雙梨渦綻放着逼人的華光,她的細腰被蘭陵王摟的緊緊地,她只能側了側身子,衝着宇文泰拱手還禮:
“阿泰,別來無恙!”
不料,她的話音剛落,坐在大殿內的一個大齊權貴站了起來,指着驪歌喝道:“兀那王妃,你同侵佔我大齊疆土之人交情至深,莫不是你們想內外勾結,滅我大齊?”
他這一番指責,咄咄逼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