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城門處的百姓和郡守護衛們迎接車隊,是那人的命令。”
親自安置好車隊和加入車隊的書生百姓後,驪歌回到驛館的寢室內,就看到小奶娃欣滾動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正在牀榻上爬來爬去,蘭陵王高長恭索性平躺在邊沿,邊逗弄着小奶娃,邊阻擋着小奶娃鍥而不捨地想越過阻攔着他行動的身軀。
欣那一雙黝黑明亮的杏眼一看到她,邊興奮地伸着嫩藕節似的小胳膊,張開嘴巴興奮地呀呀叫着。
“然。”
驪歌回答着蘭陵王的話,直接跪坐在蘭陵王身側,將欣抱了起來,十幾日的日夜兼程,這個小傢伙倒是越發調皮了,也越發依戀她這個母親了,一撲到她懷中,小嘴巴就湊到了她的臉上。
“拓跋曄是從太陽城返回的涼州城,刻意追上我們的。”高長恭和驪歌,此刻就像多年的夫妻和老友一般,交流着來到涼州城遇到的事情。
“然。”驪歌嘴角含笑,看着欣歪着頭歡喜的樣子,問道:“欣又調皮了,惹阿耶生氣了沒有?”
“明日商討大魏購買烏金之事,拓跋曄定然別有圖謀。”高長恭抱過了伸手尋他的小奶娃,聲音一凝道。
“然。”驪歌點點頭,望着高長恭明亮的黑眸,那青紫色的脣帶着幾分蒼白,阿恭的身體,不堪心肌腫脹的重負,該好好休息了。
像往常一樣,餵飽了小奶娃欣,交給夜月和夜闌,驪歌爲雙腿腫脹的高長恭按摩,她掌心凝出的太玄圓球不停地滾動,順着高長恭皮膚表面滲入到他的經絡之中,這樣的治療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短時間之內控制着高長恭體內心肌的膨脹,至少能緩解他胸口悶疼的痛苦。
而驪歌,也在這種治療中尋找到了適合她修煉太玄之氣的方法,她將每一次爲高長恭按摩治療,當做了修煉太玄之氣的契機。
是的,每一次將太玄之氣用盡,再凝神凝氣修煉的時候,她的精神力總會感覺到丹田的氣流更粗壯了一些,看來,那本小冊子上所說的破而後立,不破不立的修煉功法,是非常正確的。
這個時代的習武之人,大都是充當着權貴身側的護衛,或者是像布衣任俠盟重承諾,受信用,講義氣的江湖俠客,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體內很少有人像驪歌這樣能修煉出源源不斷的內息,有些修煉出來的,更不會像來自後世的驪歌這樣有着開拓探索的想法,很快能領悟到這種利人利己的修煉方法。
夜深了,驪歌躺在牀榻之上,舟車勞動對於習武的她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掌控五萬高家軍,建立太陽城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挑戰,她傾聽着護衛們換防巡邏的聲音,傾聽着隔壁蘭陵王高長恭輾轉反側的聲音,傾聽着涼州城深夜裡的各種聲音,甚至,當她越過浩渺的天際,一點一點地清理着深夜裡大自然裡的各種聲音,梳理出郡守宅院內那個她苦心隱藏,卻無比熟悉的聲音時,她聽着聽着,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不知爲什麼,儘管心中充滿了難言的苦澀,她聽到他那均勻的呼吸聲,她睡得格外的香甜。
一夜之間,太陽城的大名傳遍了涼州城內外,無數的百姓和賢士以及江湖劍客們都紛紛前來蘭陵王車隊駐紮的驛館前來投靠,驪歌一大早醒來,調撥着高家軍的護衛們,分成不同的接待小組,甚至將庚信也請了出來,直接任命爲太陽書院的院長,專門接待那些慕名而來的書生和權貴弟子。
夏侯則將兵士們分成採買和護送百姓前往太陽城的兩支,當太陽初升的時候,第一批前往太陽城的百姓已經登上了追隨高家軍大部隊的馬車,浩浩蕩蕩南下,前往傳說中的溫暖之城了。
當一切都井然有序後,驪歌這才沐浴換裝,在護衛們的簇擁下,按照昨日約定好的行程行事,準備前往涼州城郡守所在地,同大魏皇太子爲太陽城和大魏合作的烏金之事會晤。
高長恭並沒有來,只是同驪歌約定了一個時辰之後前去郡守府邸接她前往她昨夜說的葡萄山莊,驪歌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至於驚喜是什麼,高長恭沒有多問,最近的他,胸口悶痛越來越頻繁了,他知道,阿九這是想讓他放鬆一些。
驪歌依舊是一襲金邊黑袍,一身男裝,白玉束髮,杏眼靈動中增加了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俊美和華貴。
馬車在涼州城內緩緩而行,雖然是第一次前來涼州城,驪歌知道,蘭陵王車隊暫居的驛館距離涼州城郡守府邸並不很遠,最近她刻意試驗過,方圓五里之內的聲音,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時候,她只要靜心凝神,總能捕捉得到一些。
只是,這是她的秘密,比如,昨夜她就刻意尋找着拓跋曄的聲音,尋到後,她便知道拓跋曄距離她所在的驛館並沒有多遠。
果然,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馬車便來到了涼州郡守府邸所在的涼州城大街上。
到了這裡,驪歌才真正看到涼州城最繁華大街的景象。
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羣,而這些人羣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乘坐着普通馬車,匆匆前往郡守府邸的商人馬車!
是的,這個時代的商人雖富,卻沒有什麼地位,而且,奸商這樣的名號,也是從這個時代開始有的。
商人們都乘坐着普通模樣的馬車,但是,從那馬車的用料上,從遮擋馬車的透明紗簾上,可以看出,一些商人的奢華程度不亞於權貴世家。
而且,商人的馬車,車後都掛着三角的特製旗幟,甚至還懸掛着那些有名望的護衛名字的三角旗,那些應該是各地前來涼州城的富商。
喧雜中,蘭陵王府的馬車緩緩停在郡守府邸前的廣場之上,廣場上密密麻麻停滿了商人們乘坐的馬車,驪歌這才明白,爲什麼一大早想要依附蘭陵王車隊的商人很少了,原來,都來到了涼州郡守府邸,應該是同拓跋曄召集的商會有關。
到處都是參加涼州城商會的人,其中當屬大齊和大魏的商人最多,他們如流水一樣從涼州城的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喧囂吵雜中,亂七八糟的寒暄聲,議論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