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女將軍。”高家軍的三位將領,如今已經掌控了太陽城,齊齊現身。
“女將軍,夏侯,趙越,白波三人請命同大魏宣戰,要求歸還小王爺欣。”三個太陽城的將軍拱手施禮,誠懇請求。
驪歌親切友善地望着三人,搖搖頭,半響半響道:“三位請坐。”
“蘭陵王和王妃一心爲大齊,不料那大魏拓跋曄居然……”
驪歌聞言,淡淡一笑。
這一笑,眼波清澈如水,自然有一種傲視蒼穹的藐視,周身釋放的靈動縹緲實是難言難畫,夏侯,趙越,白波本是粗人,竟然感覺面前的王妃驪歌就要化羽飛去一般。
直到驪歌收回了笑意,三人才如夢初醒,畢恭畢敬地傾聽起來。
“阿恭將高家軍交給阿九,爲的是大齊邊疆百姓安寧,三位守護好太陽城,便是爲阿恭和我解憂,便是我和欣身後不容忽視的後盾!”眼前這三人,特別是夏侯和趙越,都曾經在甘城廣場上獻血效忠,即使是白波,也是驪歌親自培養的將軍,可以說,這三人對驪歌的忠誠,是銘刻在骨頭裡的。
“無需宣戰。”驪歌神情淡然道:“大魏皇太子,交給阿九一人便可。”
“喏!”
夏侯猛地擡起頭來,他那彪悍圓滾的雙眸,望着淡定從容的驪歌,徐徐問道:“女將軍,你將太陽城交於我三人,莫非萌生歸隱之意?高家軍誓死效忠女將軍,若女將軍歸隱,我太陽城何去何從?”
夏侯認真地說到這裡,神情嚴肅,雙手一拱,沉凝說道:“女將軍對太陽城有再造之恩,夏侯代之,豈能放任我五萬高家兒郎和太陽城百姓不管不顧?”
夏侯如今是驪歌親自命名的太陽城城主,他這話是說,王妃你有了歸隱江湖之意的,但是五萬高家兒郎和太陽城百姓是你的責任,我夏侯不過是代替你管理,你這樣做是對我太陽城不管不顧了。
驪歌聞言,不由得苦笑起來,今夜註定不會平靜了,先是韋祐來訪,直言不諱詢問她是否要到大魏當太子妃,此刻便是夏侯,趙越,白波三人聯袂而來,拐着彎問她是不是要歸隱了。
雖然苦笑着,心中一驚有了決定的驪歌朝着三人點點頭,聲音清脆:“阿九不會做大魏太子妃。”
她直截了當地說明了她的想法。
“阿九可到平城甄選王夫。”
甄選王夫?
三人一愣。
“然,阿九甄選王夫條件天下皆知,夏侯,明日一早你便將阿九到大魏平城甄選王夫的告示和條件張貼到大魏,大周,大齊各座城池。”
“然。”夏侯大喜,大魏拓跋曄宣佈驪歌求娶大齊女將軍驪九的消息剛剛傳開,若高家軍將爲女將軍甄選王夫的條件傳揚開來,勢必會蓋過大魏拓跋曄的瞞天過海之計。
“女將軍,能滿足麾下所有私軍的領導權做聘禮,萬貫家私,可捨棄朝堂風月,捨棄如畫江山,終其一生同女將軍爲伴者,這天下唯有大魏皇太子拓跋曄一人,女將軍就不怕大魏拓跋曄答應這甄選條件嗎?”夏侯轉念一想,有點擔憂的問道。
“咯咯咯……”驪歌笑了,那笑聲中帶着嘲弄之意:“夏侯將軍,若你是大魏皇太子,願意放下大魏江山,願意將私軍全部交給我阿九嗎?”
不能!
沒有人能像蘭陵王高長恭那樣情深義重,一切爲了她着想!
“女將軍?”夏侯,趙越,白波齊齊擡頭,震驚地看着眼前猶如神仙一般的驪歌,心中禁不住生出這樣的想法:我若能滿足女將軍的甄選王夫條件,必定會毫不猶豫放下一切!
“夏侯將軍,白波將軍,趙越將軍,無論阿九做何選擇,太陽城富庶穩定,太陽城強盛繁華,纔是阿九和欣永遠的堅實後盾!”驪歌神情凜然,聲音清朗說道。
“喏!”三人對視一眼,竟然是爽快大笑,恭敬說道:“女將軍,明日一早,太陽城新任城主爲欣的消息將會同女將軍甄選王夫的詔書傳遍天下。”
見驪歌瞪大了圓溜溜的杏眼,三人齊齊拱手:“恭請女將軍應允。”
這是高家軍的三位將領代表高家軍在向驪歌表達忠誠之心,驪歌沒有料到這三人居然能提出這樣的請求,欣,欣才三歲。
“欣……”驪歌正要拒絕,夏侯上前一步道:“我三人誓死效忠女將軍,誓死效忠小王爺,願替女將軍和小王爺掌管太陽城!”
夏侯的話說的很明白,太陽城是欣的,我們三人可以代替欣掌管。
話已至此,已經是不容拒絕了,驪歌望着眼前的三人,點點頭道:“善,有勞三位爲太陽城盡心盡力了。”
“喏!”三人見驪歌答應請求,大爲歡喜,竟然是爽朗大笑,告辭而去。
這個時代,世人都崇尚重承諾,守信義,輕生死的俠者,蘭陵王高長恭雖死,他爲驪歌和欣安排的生存之路卻是最堅實最穩妥的。
阿恭……
不知爲什麼,夏侯,白波,趙越來了這樣的一曲意外後,驪歌的心情一瞬間便好了起來,凱旋迴到太陽城的歡喜,完成高長恭心願後的放鬆,看到微五和拓跋朗,得知小奶娃被騙到平城的自責和憤怒,竟然在這一瞬間好了不少。
望着幽藍的天空,驪歌身子一縱,便朝着烏蘭木倫河東岸,存放着蘭陵王雕像和骨灰的廟塔方向飛去。
望着那俊美無雙,猶如天神一般的太陽城守護之神,猶如看到了爲保衛太陽城,獻出生命的高長恭,驪歌長身而立,她依舊穿着鑲嵌着金邊的黑色軍袍,不同的是,今夜她沐浴之後,髮髻高挽,斜插玉釵,杏眼清澈如水,滿臉的思念。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人能想阿恭那樣一心對她,就算是拓跋曄,驪歌的心忽地一痛,就算是拓跋曄,也不能像阿恭一樣啊。
“阿恭,你是天使,你期盼阿九和欣能在這亂世有容身之地,你就算是離開,也留下了那樣的遺言,阿恭,你可知道,阿九看到那樣的遺言愛恨交加!”
廟塔內寂靜無聲,驪歌撫摸着高長恭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那上面的她和小奶娃欣都清澈可見,她絕美的杏眼落在那個男人的雕塑上,坐到了高長恭的雕塑腳下,一直憋着忍着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阿恭,你連遺言都爲阿九考慮,你誤會了阿九。”驪歌擡起頭,清澈的杏眼中華光流彩,卻異常堅定,她輕聲地說着,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阿九雖孤身一人,阿九的命運雖顛簸流離,但是阿九有底線,阿九很貪心,阿九想要的是愛情。”
這是驪歌第一次堂而皇之思索愛情。
阿恭,爲了愛情,阿九是不是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呢?
她望着雕塑那定格的神態,眼神越來越堅定,她靜靜地看着看着,神情越來越從容,任由那遠處的運送烏金的車隊吱扭扭打破晨曦,任由那漫天的朝霞透過廟塔的窗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