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明淨,泉水清澈,高山之巔,白雲蒼狗,宛如人間天堂。
賀虎,霍勇,花木蘭,驪歌四人相視微笑,心中激盪。
四人相約爲兄弟金蘭,心朝澎湃,四雙灼亮熱烈的眼神,這個時候都落在遠處蒼翠的羣山峰巒之上。
花木蘭的聲音清潤如泉水,動聽至極,她輕輕地哼唱起來: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
兄弟鬩於牆,外御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宜爾家室,樂爾妻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這是詩經中,周人宴會兄弟時,歌唱兄弟親情的詩。從花木蘭宛如天上明月一般的脣中清唱出來,清泉溫潤,令人彷彿看到田園之間,兄弟相攜。
頓時,熾熱炎炎消失了,霍勇,賀虎,驪歌同時轉頭看向了花木蘭。
這個時候的花木蘭,黑眸迷離,眼睛望着原產的峰巒疊嶂,他那俊秀朗逸的五官,在這山巔之上,宛如清澈的山泉水,叮咚流淌,一句一句的歌詞從她的口中吐出,圓潤綿長,盪漾着瀲灩去輕凜的光芒,張揚出一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的瑰麗畫卷。
那畫卷之中,四人並肩緩緩而行,言語中有“莫如兄弟”的歌唱,也有對“不如友生”的感嘆,更有對“和樂且湛”的推崇和期望。
棠棣花開朵朵,花兒光燦鮮明。凡今天下之人,莫如兄弟更親。
遭遇死亡威脅,兄弟最爲關心。喪命埋葬荒野,兄弟也會相尋。
鶺鴒困在原野,兄弟趕來救難。雖有良朋好友,安慰徒有長嘆。
兄弟牆內相爭,同心抗禦外侮。每有良朋好友,遇難誰來幫助。
喪亂災禍平息,生活安定寧靜。此時同胞兄弟,不如朋友相親。
擺上佳餚滿桌,宴飲意足心歡。兄弟今日團聚,祥和歡樂溫暖。
妻子情投意合,恰如琴瑟協奏。兄弟今日相會,祥和歡樂敦厚。
全家安然相處,妻兒快樂歡喜。請你深思熟慮,此話是否在理。
這應該是流傳子花木蘭家鄉的詩經小調吧,不知不覺中,隨着花木蘭編織的兄弟並肩的畫卷,霍勇,賀虎,驪歌都聽得癡了。
賀虎出身高貴,註定了他從小聽慣了貴人們之間的古琴聲樂,霍勇出身鄉野,卻因爲是男兒,從不唱這種傳自遊牧部落的歌曲,驪歌從異世而來,只遠遠聽過韋祐那蒼涼高亢的歌聲,唯有花木蘭,本是女郎,又出身普通部落人家,代父從軍後,渴望着有些依靠,今日四人義結金蘭之好,難免心中激動,便將流傳於家鄉的小調唱了出來。
此刻,這歌聲隨着花木蘭清越的聲音傳遍了高山之巔,婉轉明快,又豪情萬丈,有田園春色,有旖旎風光,飄飄蕩蕩之間,似乎在四人的耳邊諄諄誘導,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這種有着兄弟的歡喜隨着暖風飄蕩,於有意無意之間,充滿了優雅空靈。
也不知過了多久,驪歌眼眸流轉,猶如星子一般的眼神看向了遠方,她也加入了進來: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棠棣花兒開成片,花萼花蒂多嬌豔。如今世上多少人,不如兄弟親又親。
賀虎,霍勇捎帶粗狂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如今世上多少人,不如兄弟親又親啊……
歌聲中,四個年輕的少年小郎相視而笑,他們四人,心中激盪着濃濃的兄弟之情,正因爲這七天七夜的野外生存,共同戰鬥,生出了平日在驍勇營中沒有生出的友情。
這友情,宛如一朵朵聖潔的友誼之花,悄悄地在心中綻放。這個時代的民風是極爲淳樸的,恰好賀虎和霍勇屬於敦厚老實之人,一旦締結爲兄弟,便像是高山流水一般相依相偎,驪歌的心中也極爲歡喜,她來到這個世界身邊並無親人,在驍勇營中能遇到志同道合的花木蘭,霍勇,賀虎三人,也算是補償她心中遺憾了。
特別是能跟花木蘭爲伴,她真真切切見到了花木蘭的真容,跟她從前在書中度過的完全不同,俊朗,仗義,貼心,性格有剛有柔,聰慧低調,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教人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意。
“我們繼續出發吧。”四人補充了食物,便沿着山路一路向東而行。
獅腦峰高聳入雲,正如賀虎所說,西側便是懸崖峭壁,想要登頂,應該繞行南北兩面才行,驪歌一馬當先,揹着大包便朝着峭壁大步而去。
“阿九?”
“賀大哥,我們今日挑戰峭壁攀巖,今夜便在獅腦峰頂安睡可好?”驪歌巧笑嫣然,自信的朗聲問道。
此時,不管是霍勇,還是花木蘭,賀虎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高聳的山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震驚的吃吃問道:
“阿九,你,你身形輕靈,宛如飛鳥,可,可這是攀登高峰,無下足之地,如何登頂?”
驪歌仰望着崖頂,觀察着崖壁之上生出的樹木枝幹,輕聲說道:“我在三年之中,每日攀登大青山,也曾赤手空拳滑下大青崖,隨後攀登而上,身體自是輕靈,賀虎大哥,這獅腦峰比大青崖高三百米,更爲險峻一些,阿九想挑戰之。”
賀虎的俊目望了過來,三年之中,每日攀登大青山,並且在大青崖上滑行向下,再攀登而上,這樣的苦練,令所有的兒郎們汗顏,就連他這樣的驍勇營第一勇士,也根本做不到。
殊不知,驪歌自從三年前憑着敏銳的聽覺練出太玄之氣,又吸收了歌天涯的歌家血者之血,催發了敏銳的眼力,又被高懷陷害,墜入野狼坑圈,爲了保住性命,全力奔跑,激發了體內太玄之氣的昇華,身體更加輕靈起來。
三年之中,她越發苦練三九,夏練三伏,一身輕功已經不言而喻,世間少見了。豈是這些賀虎,霍勇,胡木蘭這些普通人可相提並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