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張忘便在宮中宦官的帶領下來到了東館之中。
一進東館看到滿地的狼藉,張忘立即便明白了高湛如今的心情,看來高演收買宗室人心的舉動,將高湛傷的很深……
作爲一名立志成爲奸佞的有志青年,張忘理應有事沒事多往高湛這裡跑跑,三天兩頭的進個讒言什麼的,然而張忘的性格實在是懶散,而且光是爲了幫他伺候王妃就已經很累了。
“王爺這是因何發這麼大的火氣。”張忘向着高湛行禮了之後衝着高湛小心的問道。
“張將軍來的正好,王爺因爲永安上黨二王的事情正在氣頭上呢,你快好好勸勸王爺吧。”高湛還沒說話,一旁的和士開提醒道。
和士開是什麼人,那可是史書上“青史留名”奸佞之輩,北齊後期倒在他的讒言下的文臣武將從鄴宮排隊都能排到城外的漳水去。
這句話是他提醒的,張忘當下便覺得,自己若是順着他的提醒直接勸解高湛,恐怕會掉到他的套裡。
然而高湛此時心情不好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心念一轉張忘便明白了過來了,說不定和士開在自己來之前已經向高湛猜測自己是來勸解他的,自己若是直接勸解高湛便證實了和士開的猜測是正確的。
而且和士開既然比自己早來,一些安慰勸解的話語他定然已經說便了,自己再說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了。
“原來王爺是爲了這事惱火。”張忘接過了話題說道:“常山王在北伐庫莫奚大勝之後,已經有了足夠的威望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如今重新安葬永安、上黨二王的遺骨自然是爲了能夠最大限度的爭取宗室王爺們的支持。”
張忘簡略的一分析之後繼續說道:“如今常山王將永安、上黨二王重新安葬,並且晉升文襄皇帝二子爲王,如此一來宗室基本上已經都站在常山王那一邊,此時若是有人蹦出來阻撓這件事或者從中做一些動作,恐怕會惹得所有宗室厭惡。”
“做的小心一點也不可以嗎?”張忘剛說完,高湛那邊便緊接着問了出來。
張忘一聽便明白了,原來高湛真的想要做一些什麼,那麼具體執行的人就自然是原本就在這裡的和士開了。
既然有了方向,那就可以直接有針對性的對症下藥了。
“王爺,您可曾聽過一句話?”張忘說道。
“什麼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張忘看似深沉的說道:“而且王爺您就是謀劃的再嚴密,去做這件事的還是其他人,是人就會有紕漏,就有被外人知道的可能性。”
“怎麼可能讓外人知道,我和士開做事一向穩妥。”張忘說道這裡和士開當下坐不住了。
“和參軍做事自然是我沒有問題,然而和參軍總不會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去做吧?”張忘反問道。
盜兩個王爺的陵墓,這麼大的事情和士開一個人自然不可能完成。
張忘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和士開的臉色,見和士開有些遲疑,張忘當下明白了他要去做的事情看來需要其他人相助。
“而這些人又有自己的父母妻兒和至親好友,這些環節裡只要有一項泄露了消息,恐怕就會讓王爺您站在宗室皇族的對立面,這對您以後可是極爲的不利啊。”張忘繼續分析道。
張忘這一說,高湛也頓時想明白了過來,去挖墳還是挖兩個王爺的墳,這麼大的事情和士開自己幹不了,自然得需要找些專業人士來。
而且找的人自然是那種膽子及其肥碩的,不然也不敢挖當朝王爺的陵寢,這種人你怎麼能指望他保守秘密呢。
就是派人再將他們滅口,這執行滅口的人又是一個隱患,而且誰又能保證他們在被殺之前沒有留下別的線索。
張忘這一說,高湛也覺得偷偷挖了永安、上黨二王的陵寢泄氣這事不太靠譜。
瞥了和士開一眼,高湛衝着張忘說道:“張將軍以爲,怎麼樣孤才能出這口氣。”
“王爺和永安、上黨二王不和許多人都知道,如今與二王有關係的一切人和事若是出了什麼變故,哪怕不是王爺做的,恐怕其餘宗室那裡也會猜測是王爺做的。”
“那孤就只能忍着什麼都不做嗎?”高湛一腳將身邊的一扇屏風踹翻咬牙切齒的說道。
“王爺,僅僅是爲了出口氣就太便宜讓您生氣的那位了。”張忘王高湛身邊略微湊了湊腦袋說道:
“那位如此做除了爲自己爭取宗室的支持,說不定也存了看您笑話,讓您在宗室那裡出醜的心思。
畢竟那位很容便可以猜到,您在憤怒之下,定然會有人給您出一些餿主意。”
張忘話中的那位是誰,場中的三人都心知肚明,然而卻誰也沒敢說出他的名字。
“王爺,我是一心爲您着想啊王爺。”
突然,和士開撲倒高湛的腳下訴到,張忘口中說的餿主意就是他出的。
然而高湛卻只是隨意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將目光聚焦到了張忘的身上。
“那孤應該怎麼辦?”高湛詢問道。
“那位既然想要爲那些宗室做一些事情,那王爺不如助他一臂之力。”張忘緩緩的衝着高湛說道:“比如說王爺到時候親自爲永安、上黨二王扶棺,比如說王爺對二人恩家眷賞賜有加。”
“你說是?”高湛彷彿已經抓到了張忘的一絲意圖,然而卻依然不太明朗。
“若是王爺做的比那位更進一步,那宗室對您的態度自然會大爲改觀,甚至先皇時王爺對二王做的一些事情,都會有人以爲是謠傳。
如此一來您不但沒有按那位的計劃得罪宗室,而且還分去了宗室對他的支持,晉陽那一位自然舒服不了。
如此,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比冒着得罪宗室的風險去出一口氣豈不更好。”
高湛聽完也頓時明白了過來,若是按照張忘的意見去做,不但自己會獲得宗室的好感,而且還能噁心到在晉陽的高演,絕對是一箭雙鵰之舉。
“汝果孤之孔明也。”高湛一臉興奮的衝着張忘說道。
“爲王爺分憂是臣的本分。”張忘客氣道。
“對了卿此來是爲何而來。”自己心頭的陰雲一掃而光,高湛這會突然想起了張忘此來是爲了什麼。
至於和士開之前說的張忘收買他身邊的人,高湛這會是一萬個不信,張忘如此忠貞爲主的人怎麼會幹這樣的事,而且張忘一開始的話也洗脫了他的嫌疑,他連自己爲什麼生氣都不知道,怎麼會收買自己身邊的人。
倒是自己一有什麼事,和士開這老奴來的很麻利。
“王爺,張忘許久沒有見到王爺,心中甚是擔憂,不知道王爺吃到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宮中住的習不習慣,然而又擔心驚擾了王爺,一直未敢前來。
昨日起臣心裡一直跳個不停,臣實在是放心不下,這才斗膽過來看望一下王爺,看王爺一切無礙,臣也就放心了。”
“張忘果然是好人啊!這樣一心一意爲自己着想的臣子自己去哪裡找啊。”高湛心中想到。
“張將軍心意孤心領了。”高湛一臉感慨的對張忘說道:“孤在這宮中一切安好,若有難決之事,孤會遣人招將軍來商議。”
“承蒙王爺不棄,張忘定然竭盡所能爲王爺謀劃。”高湛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以後有什麼決斷都會找他商議,意味着自己已經完全進入到了高湛的核心決策層中。
“將軍若有閒暇,不如代孤多去王府中陪陪你義姐,孤在這宮中實在回不去。”若說高湛上一句話只是讓張忘心中驚喜的話,這第二句話完完全全出乎了張忘的意料。
自己去他府中多麼的勤快,高湛不可能不知道,然而高湛此時卻對着自己說出了這一句話,這該怎麼說,奉旨泡妞?泡的還是他媳婦?
高氏皇族的變態作風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