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路遇見過很多人,都不過是浮光掠影,擦肩而過,並沒有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什麼痕跡。
他並沒有想過他會喜歡上什麼人,也從未想過他會那麼耐心地守着誰。
可就像很多人說的那樣,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如彩虹般絢爛的人,從此之後,其他一切都如同浮雲。
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白瑾瑜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被他的眉眼所蠱惑,從而神志不清。
他的告白並不熱烈狂放,可卻宛若炙火一般包裹住她的心臟,一點點將身體裡的所有細胞都點燃。
煙花在盛開,星月明亮。
“小白。”他忽然喊了她一聲,狐狸眼彎起,“我在等你的回答,我現在的時間很多。”
多到可以用一輩子來等待這個答案。
白瑾瑜的手還被他握着,她身上的溫度又在高速上漲,臉頰發燙。
在她這麼多個日日夜夜中,不管是在蛋殼中沉眠,還是破殼而出尋找司扶傾的路上,白瑾瑜的認知裡也只有司扶傾一個人。
她是有些擔心的,擔心除了司扶傾之外,沒有人真正地喜歡她本身。
因爲她雖然已經能夠化形,但畢竟還是貔貅血脈,並非純人類。
她也不是很輕易會被打動的人,可在她聽到溪降說謝譽守她五天五也不合眼,還專門去給她尋藥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因此震動。
除了司扶傾,的確沒有誰再願意爲她付出一切。
白瑾瑜低下頭,聲音也很低很低:“那……那你有一天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不想做什麼空口承諾,倒顯得我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渣男。”謝譽低笑了一聲,“但我還是會說,我這一生,都會很喜歡很喜歡你。”
很平淡的話,沒有過多的藻飾,但卻讓白瑾瑜的心尖一震。
謝譽靜靜地看着她,又開口:“我可以等。”
白瑾瑜歪頭,和他對視了一會兒,難得地扭捏了一下:“那好吧。”
這句話一出,謝譽的瞳孔有瞬間的收縮,目光也放空了,第一次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白瑾瑜疑惑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譽譽,你怎麼回事啊?”
謝譽回神:“不敢置信,也太過高興。”
“有那麼高興嗎?”白瑾瑜瞅着他,“太過高興是會得失心瘋的。”
“嗯。”謝譽淡淡地應了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他低下頭,聲線也壓下:“我還想更高興一點。”
白瑾瑜很懵:“我都答應你了,你還能怎麼再高興?”
他眉梢挑了下,語調閒閒:“親親我。”
白瑾瑜震驚於他的無恥。
但顯然謝譽並沒有臉皮這個東西。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義正詞嚴:“現在不可以親親!”
謝譽眨了下眼:“嗯?”
頓了頓,他似乎是嘆了一口氣:“可是小白,我的初吻都被你搶了,你不負責嗎?”
“那……那個時候我是小狗狗,什麼都不懂。”白瑾瑜脫口,“這個不算,而且你竟然被一隻小狗狗親了,是你自己不行!”
“好,不算。”謝譽的身子稍稍後仰,找了個角度躺好,“那小白,你人來吧。”
白瑾瑜:“?”
他的不要臉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以前她竟然都沒有發現!
“九九說了,男朋友都是要有試用期的!”白瑾瑜學着司扶傾擡起手,在胸前比了個叉,“你還沒有過試用期呢,最多隻能牽手。”
謝譽很有耐心:“試用期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白瑾瑜眨巴着眼睛,“我先考察考察。”
說着,她又哼了一聲:“等你過了試用期了我再給九九說你的存在。”
謝譽聞言,神情頓了下,擡手按了按眉心:“這個不急。”
他委實也沒有想好如何和司扶傾交代。
白瑾瑜在口袋裡摸了摸,拿出了一個錦囊:“這個給你。”
錦囊裡是一根金色的貔貅毛。
謝譽揚眉:“不是已經給過了麼?”
“這和普通的貔貅毛不一樣!”白瑾瑜可驕傲了,“你可以用這根毛召喚我,我就可以隨時出現在你身邊,除了你,我就只給了九九呢。”
“這樣啊。”謝譽若有所思,忽然懶洋洋地笑了一聲,“小白的嫁妝?”
“胡說八道!不是!”白瑾瑜瞪着他,“就算是,也是我給你下的聘禮。”
“好。”謝譽聲音溫柔,“我等着你八擡大轎娶我過門。”
白瑾瑜:“……”
氣死她了。
她太善良,說不過黑芝麻湯圓。
“我先走了。”白瑾瑜起身,揮了揮手。
可她剛走到門口,下一秒就又回到了牀上,並倒在了謝譽的懷裡,頭撞在了他的下巴上,她清楚地聽見了他發出了一聲很輕的悶哼。
某貔貅有些懵。
什麼情況?
謝譽的一隻手正在玩那根貔貅毛,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胸腔因爲笑而輕輕震動着:“很神奇的貔貅毛,謝謝小白,我很喜歡。”
白瑾瑜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她立刻翻身起來,氣得拿起枕頭砸她:“謝譽!你這個大壞蛋!不許無事召喚我,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說完,白瑾瑜“唰”的一下變成了貔貅,直接跳窗跑了。
落地之後,她重新變回了人身。
一出院子,剛巧遇見了接謝硯秋回來的雲風致。
“小白。”謝硯秋見到她,很是高興,“今天怎麼忽然有時間過來,來了就在這裡住下吧,需要什麼事情都讓阿譽那個臭小子去忙,你就安安心心待着。”
“不、不用啦,謝伯母。”白瑾瑜有些緊張,“我……我還有事,準備回學校呢。”
“哎,好可惜,那好,我讓阿譽送你回去。”謝硯秋有些失望,“我回來聽說這小子身體不舒服,恐怕九成是裝的。”
白瑾瑜大爲震撼。
原來謝譽以前就這麼黑嗎!
“不不不!也不用了!”白瑾瑜此刻面對謝硯秋沒有先前那麼自若了,“我真的有急事。”
她再次飛快地跑了。
雲風致有些納悶:“小白以前還挺黏阿譽的,怎麼現在想聽了阿譽的名字就跑了呢。”
謝硯秋也很困惑,忽然她一拳砸在了樹上:“該不會是臭小子欺負小白了吧?我過去看看。”
雲風致緊忙跟上。
夫婦倆來到謝譽的院子,謝硯秋上前敲了敲門,裡面沒反應。
她更疑惑了,她明明聽到了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門並沒有鎖,於是謝硯秋直接推門進去。
謝譽還靠在牀上,正望着手中的錦囊出神。
“臭小子,你笑什麼呢?”謝硯秋皺眉看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笑得我牙齒都酸掉了。”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謝譽這麼笑過
謝譽慢慢地斂了笑,漫不經心道:“有開心的事情,自然要笑。”
“什麼事?”謝硯秋難得有些好奇,“剛纔我和你爸回來遇見小白了,我說讓你送她,她聽見你的名字直接嚇跑了,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謝譽聞聲,慢條斯理地撩了撩眼睫:“我怎麼捨得欺負她。”
“你要是欺負她,我第一個不同意。”謝硯秋點點頭,“你爸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怎麼樣了?”
“好了。”謝譽一手撐着頭,忽然叫了一聲,“謝女士。”
謝硯秋斜了他一眼:“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謝譽很有禮貌地開口,聲音溫和:“麻煩您給我備好嫁妝,多加點金子,方便我以後嫁出去。”
謝硯秋:“?”
難道是二十多年這小子承受的壓力太大,終於瘋了?
謝硯秋憂心忡忡,準備去神醫盟給謝譽請一位長老過來看看。
**
夏大。
女生本科宿舍。
白瑾瑜一路衝回了宿舍,坐在座位上後,還有些氣喘吁吁。
她噸噸噸灌了一瓶水冷靜了冷靜,心跳還十分的快。
她就這麼和謝譽在一起了?
她以前確實有過打算,找一隻公貔貅。
手機在這時“叮”了一下,像是算好了她回去的時間。
【黑芝麻湯圓】:晚安。
白瑾瑜沒有回他,只是盯着這條微信發呆。
“喲,笑得這麼開心,不會是真的談戀愛了吧?”卞雪顏從她身後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給我說說,我來給你把關。”
“顏顏,你說要怎麼確定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呢?”白瑾瑜託着下巴,“有什麼方法嗎?”
“這還不簡單?”卞雪顏來了興趣,她八卦道,“他時時刻刻都想着各種方法來接近你嗎?”
白瑾瑜一愣:“好、好像是……”
卞雪顏掰着指頭數:“那他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嗎?”
白瑾瑜點頭。
“他一直盯着你看?”
白瑾瑜又點頭。
卞雪顏一下子被激起了全部的好奇心:“這肯定是喜歡啊,誰啊誰啊?”
白瑾瑜:“還有別的嗎?”
卞雪顏想了想,一拍巴掌:“這樣,你就問他如果你變成毛毛蟲,他還喜歡你嗎?”
白瑾瑜是個求知若渴的好孩子,她謙虛地詢問:“爲什麼是毛毛蟲?”
“大蟑螂也行。”
“……那還是毛毛蟲吧。”
白瑾瑜在心裡做好了決定。
明天《成仙》劇組要在永恆大陸進行幾個彩蛋的補拍,她就變成毛毛蟲問問謝譽。
**
翌日,中午。
上完課後,白瑾瑜前往永恆大陸。
她身爲神獸貔貅,也可以像司扶傾和鬱夕珩一樣,很輕鬆地在兩個世界之前往返。
三個月的拍攝,湯海秋已經淡定如初了,哪怕是見到貔貅大變活人,他都能友好地打一個招呼。
“譽譽。”白瑾瑜朝着謝譽勾了勾手,“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一人一貔貅的關係本就十分好,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過多注意。
謝譽走過去,從善如流:“什麼?”
白瑾瑜“唰”的一下變成了毛毛蟲,一板一眼地問:“如果我變成毛毛蟲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謝譽頓了下,緩緩低下頭。
下一秒,白瑾瑜的面前多了另外一隻毛毛蟲。
白瑾瑜大驚失色:“你幹什麼啊?”
雖然說靈聖境巔峰也可以隨意變換外形,但爲什麼他要這麼變啊!
謝譽慢條斯理地開口:“陪你變成毛毛蟲,你說跨物種的戀愛沒有好結果,現在有了。”
白瑾瑜:“……”
謝譽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我也變成毛毛蟲了,你會怎麼樣?”
白瑾瑜:“我會拍死你!”
她立刻變回人形且後退幾步躲在了樹後面:“你你你快變回來!”
作爲神獸貔貅,她有一個十分見不得人且難以啓齒的缺點。
她怕除了蝴蝶以外的蟲子。
謝譽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負她,他也恢復了人身,朝着她走去:“又在玩什麼新遊戲?”
白瑾瑜對了對手指:“怕你不是真的喜歡我。”
謝譽怔了怔,輕笑了一聲:“怎麼會。”
白瑾瑜撇過頭:“下次我換別的方法。”
“別的?”謝譽沉思,“我在想你會不會又變成大蟑螂來試探我。”
白瑾瑜:“不要提蟲子了!”
她認輸。
謝譽又笑了一聲,沒再欺負她。
下午三點的時候,兩人一起回了四九城。
“我四點有課,要趕回去。”白瑾瑜左看看右看看,“晚上可以再約。”
謝譽微微頷首:“能牽手嗎?”
白瑾瑜伸出手:“給。”
他牽着她的手,一路送她回夏大。
“我到了。”白瑾瑜擡起頭,“你可以走了。”
謝譽還沒有答話,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白瑾瑜立刻接起:“九九!”
電話那頭,司扶傾的語氣挺平靜的:“嗯,你在哪兒呢?”
白瑾瑜緊張地看了看她和謝譽牽在一起的手:“我……我跟顏顏去圖書館學習呢!期中考試馬上就要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立刻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只是她剛一有了動作,就被謝譽覺察到了,反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白瑾瑜瞪着他,用口型無聲說:“是九九的電話,我們還沒有找她坦白呢,得讓我想想怎麼坦白。”
謝譽嘆了一口氣:“小白,轉頭。”
白瑾瑜一懵。
同時,聽筒裡響起了聲音。
司扶傾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開口:“是麼,可我怎麼看見你和一隻黑心怪手拉手站在夏大門口呢?”
猝不及防的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