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從大祭司這裡入手,方纔是最穩妥的辦法。
更何況,他們也想知道大祭司爲何突然間就變了態度!
不僅僅是需要儘快找出可以代替他們去禁地送死的人。
更是因爲,大祭司這個態度的轉變,實在是太讓他們琢磨不透了。
這其中會否有什麼貓膩兒?
會不會是桑靜婉那個女兒,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可就不得不防了!
有心算計無心,誰知道,今日他們掉以輕心,來日等着他們的會不會是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自然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好!
這是他們一致的想法,所以纔會有了這麼多人齊齊聚在這裡。
看似是屈服於大祭司,賣人一個面子。
實際上,仍舊還是以自己的利益爲中心。
比起要從他們這些人當中,重新選一個祭品,送到禁地區送死。
大祭司很有可能已經被桑靜婉的女兒給收買,很有可能隨時隨地,會在他們身後反水背刺他們,甚至是引狼入室,爲桑靜婉的那個女兒,大開方便之門,甚至是從旁輔助,幫着人報復當年之仇。
那纔是對他們最大的威脅。
桑氏一族的人也心知肚明,當年他們設計桑靜婉,最終招來人猛烈的報復,險些全族覆滅,說起來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可知道是一回事兒,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兒。
他們就算心知,當年之事確實對桑靜婉有所虧欠。
可是那又如何?
終究她桑靜婉一個人的利益,比不過族中所有人百年安生。
只犧牲她一個,就能夠換來他們所有人的平安百年。
這分明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
至少對於他們在場這些人是這樣!
至於因果不因果,報復不報復……即便心中有所虧欠,他們也只想說幾句對不起,口頭上道個歉就算了。
可從來沒有想過拿自己的小命去償還。
若非桑靜婉非要不依不饒,堅持要他們以命抵命,他們在最初知道他還能活着回來的時候,就不會不給她這個面子。
是因爲,桑靜婉那個女人根本不接受他們的道歉。
非要讓他們也去經歷她曾經經歷過的痛苦,方纔肯罷休。
這不就是逼着他們去死嗎?
那他們怎麼能夠接受?
好不容易因爲算計了桑靜婉換來的苟且偷生,現如今卻還要全部都還回去,那他們當初又何必?
所以他們自然是無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那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只剩下一個了。
他們當年既然能夠害了桑靜婉,如今再做一次只會更加的熟練、順手。
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桑靜婉去了一趟禁地,本來該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卻不知道讓她走了什麼大運,竟然好生生的活着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帶了一身詭異的本事,害得他們根本就無法再近身,更不要說算計她了!
眼見着他們無可奈何,只能暫且蟄伏逢迎,以圖伺機而動!
沒想到這個女人經過生死坎坷,依然還是那麼的好哄、好騙。
他們也不過就是痛哭流涕的哀嚎了幾聲,講了講自己的苦衷與無奈,她便就這樣信了。
後面又看他們實在是態度真誠,甚至願意讓出族長之位給她,她便再也沒有任何懷疑的同意了。
完全沒想到,這些也不過就是他們的算計罷了。
再桑靜婉成了他們的新任族長之後,他們立馬安排了自己的眼線——桑泥!
他們故意讓桑靜婉看到桑泥被族中的人欺負,排擠……以此來激起她的感同身受。
最後不得不同情心氾濫,掉進他們早就準備好的陷阱。
其實類似這樣的角色,他們準備了不少。
只是沒想到其他人還沒有出現,桑靜婉就已經心疼憐惜起桑泥了。
他們的計劃全部得以順利進行。
桑泥椰果然不負衆望,桑靜婉我最爲信任他的時候背叛了他。
以至於桑靜婉傷心遠走,徹底的離開了桑氏一族。
只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以爲桑靜婉的離去,是因爲攢夠了太多的失望與傷心,也無力再挽回從前的風光榮耀,所以纔不得不遁逃他地,再也不回桑氏一族。
根本就沒有想到,桑靜婉之所以離開,是爲了避開他們這些人再次追加迫害,再用什麼陰損的法子設計陷害。
考量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打算偷偷藏起來,暗中發展勢力,待到時機成熟,再一舉將他們剷除殆盡!
後來件事情有所不成,更是心思歹毒的,借用朝廷的勢力,企圖將他們連根拔起!
還好這個瘋女人,沒有發癲發瘋去刺殺帝王。
只是得罪了江安侯府而已,讓世勳上寫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即便如此,江安侯府當年那一遭,還是讓他們傷了元氣。
而這一切,全都是拜桑靜婉所賜!
這個女人……實在也是太過心機深沉惡毒!
太過於斤斤計較,得理不饒人。
明明當初,這個女人但凡能好說話一點,仁慈一點,事情本來是可以不走到這一步的。
他們之前實在有太多太多,可以商量着和好的機會。
只要那個惡毒女人肯讓步,且他們當時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願意開口道歉……
但凡那個女人接受了,他們也必定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相看兩厭,互相嫌棄,深深的算計着彼此。
說來說去都還是她的錯!
如今,她又留下來了女兒,指不定也是怎樣的惡毒性子呢!
萬一隨了她那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娘,那大祭司這裡,他們還真就得好好的哄一鬨!
絕對不能給桑靜婉那個女兒,一丁點兒的可乘之機!
眼見着衆人的神色有了變化,大長老估摸着,這些人到底也是想清楚了。
遂道:“如此,就都給我好好的收斂着性子!”
“等下,若是再有誰言語不敬惹怒了大祭司,別怪我翻臉無情,不講情面!”
衆人又被訓了一通,臉色更加難看,卻也不得不蔫頭耷腦的應聲。
“知道了!”
大長老不知道是猶不放心,還是十分得意這種居高臨下訓斥旁人的快感:“一個個的,都給我要點臉,別說到做不到!”
隨後又吩咐二長老:“老二,之前就是你與大祭司生了齟齬,現在就有你去扣門吧。”
“也算是你代替咱們,跟大祭司表明個態度。”
這不就是要踩着他的面子,去捧大祭司的臭腳?
憑什麼?
髒活累活全都給他來做。
好名聲到全都落在他大長老身上了!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二長老心中不服不忿,自然也就不願意動作。
大長老輕哼了一聲,質疑:“老二,你是不願意嗎?”
“難道你就非要,讓咱們大家所有人,都因爲你一個人的自私自利,就耽誤在這裡,被大祭司拒之門外?”
“若是因此耽誤了事兒,導致咱們全族都被桑靜婉的那個女兒所害,你可能擔得起責任?”
那你又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
二長老頂看不上大長老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可現如今大長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他給架在了這裡。
他就算是不想回應,也不得不迴應了。
否則若是因爲,這麼一點事情,真被那大祭司給上綱上線,非要揪着這麼一點小事兒不放,死活不肯吐露爲什麼會突然間反水,不允許他們去打擾桑靜婉的女兒,也不允許他們再騙桑靜婉的女兒去做祭品。
到時候,要真是不得不從他們這些人當中,選出個祭品……指不定這些人,就會拿他此時的猶豫來攻訐他。
指不定,還會因此,讓那些人全部都聯合起來,把他推到祭品的位置上去。
真要是這樣,那纔是真的得不償失。
念及此,二長老不得不做出謙卑的樣子,恭恭敬敬的拱手:“大長老說的。大長老言之有理!”
“剛剛是我不懂事了,不過我也不是不想顧全大局,實在是想事情想的太過於出神,所以纔會一時忘了迴應。”
二長老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
眼下既然已經低了頭,倒不如做戲做全套。
免得往後,再有人說三道四。
“大祭司!”
二長老高聲朝着屋內喊道:“之前,是我等多有冒犯,不知輕重了,還望大祭司大人有大量,能夠原諒咱們的失言!”
他十分高明的,把自己的道歉,說成了所有人。
聽起來就好像是,他受了些委屈,代替所有人出面,站出來迎接大祭司的刁難。
衆人不由得都有些爲之動容。
唯獨本想由自己來出這個風頭,但是又拿喬兒,放不下身段兒,只想得好處,不想有任何付出。
沒想到,一步慢,步步慢。
竟然白白被二長老這個心機深沉的給摘了桃子。
眼見着二長老,一遍又一遍的,在大祭司門前高聲致歉。
大長老有些不甘心,正想要說什麼,把風頭給搶過來,卻聽見房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進來吧。”
聞聲,衆人頓時狂喜。
大長老雖然心有不痛快,卻不打算放棄這個機會。
正準備第一個邁步進去,卻被大祭司冷漠無情的聲音給打斷:“我這裡屋小,恐怕裝不下大家這麼多人。”
“就讓二長老進來吧。”
“想來以二長老的口舌之利,也不至於連傳個話都傳不明白。”
大祭司讓開半個身子,只讓二長老進。
衆人面面相覷,二長老自己也有些懵。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很快就從心的,隨着二長老進去了。
“二長老請坐吧。”
大祭司面色冷淡,倒還算客氣,也禮數週全,給人倒了水。
反倒是之前,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二長老,這會兒看着,倒是侷促起來了,與之前的爽快完全不同。
“大祭司……”
他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喊人的時候,底氣都不足了。
大祭司冷淡的打斷了他的話:“二長老既然是好奇我爲何會突然間做此決定,那就請靜靜聽我說便是。”
“哦,哦哦好、好的。”二長老這下子更加緊張了。
大祭司看了人一眼,面無表情:“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之所以會突然間改變了主意,只是因爲,姜安寧……哦,也就是桑靜婉的那個女兒。”
大祭司嘴角微勾,擡眼看向二長老:“她被聖旨召去京城了。”
“什麼?!!”
二長老頓時大驚失色:“這、這怎麼,怎麼會這樣?她,她是以什麼名義被召去京城的?”
桑靜婉不是得罪了江安侯府嗎?
她的女兒,就算是沒有被針對磋磨,僥倖留下一條性命,也不至於還有這份本事,跟宮裡搭上關係吧?
難不成,當初他們是錯過了什麼消息?
大祭司冷笑了聲:“以什麼名義被召去京城?”
“啊——”二長老不明所以的看着大祭司。
“爲江安侯府的少爺縫製大婚吉服的名義。”
大祭司說完,二長老更加不敢相信了。
“誰?”
“江安侯府?”
二長老闆了臉:“大祭司,你該不會是在這兒胡說八道,誆我呢吧?”
“姜——桑靜婉的那個女兒,怎麼可能會跟江安侯府搭上關係?”
“他們之間可是隔着血海深仇的!”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荒謬!”
“多荒謬啊!”
二長老根本就不敢相信:“當初江安侯府,被桑靜婉惹怒,險些要了咱們桑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他們怎麼可能會允許桑靜婉的女兒,去給他們府上的少爺,縫製大婚的吉服?”
大祭司嗤笑了一聲。
“你以爲我就願意相信這件事兒嗎?”
“我聽見這消息的時候,比你還要驚訝許多。”
“江安侯府與桑靜婉之間的恩怨我又如何不知道。”
“可事情就是這樣……你再怎麼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兒是真的,他也已經真實的發生了。”
“何況,這是聖旨御賜!聖旨欽點!”
“誰又能夠拒絕?”
“即便是尊貴如江安侯府那樣的人家,也終究不過是皇權之下的一隻螻蟻。”
“他們都反抗不得,又何況我們這小小的桑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