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姜安寧被召入京城,是爲了給江安侯府的少爺,縫製大婚吉服!”
“且也就是這位少爺,當初是極力主張,滅了咱們桑氏一族的!”
“若是他的大婚出現什麼意外,江安寧突然間被咱們給拐走,只怕,從前剛剛消下去的怒火,又會重新蔓延到咱們身上。”
“讓姜安寧替咱們去當祭品,替咱們去死固然是好,可若讓他死了之後,咱們仍舊還是活不下去,那讓她替咱們去死這件事兒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衆人聽完,紛紛點頭。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只是……這怎麼跟二長老出去和他們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大祭司,你剛剛讓二長老出去與咱們說的,也是這件事兒?”
有人忍不住問了。
大祭司作出不解的表情:“自然……”
他後知後覺:“難道,二長老出去與你們首要說的,不是這件事兒?”
二長老:!!!!!
呔!!
孽障!!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何時讓我出去,先說這些事情了?
二長老此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他開始仔細回憶起,大祭司讓他出去的諸多細節。
好像,的確是讓他出來說來着?
但是,好像也沒說讓他出來說什麼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紛紛質問起二長老來。
“二長老,你究竟是何居心?”
“是啊!二長老!”
“咱們讓你進來問大祭司,那是因爲,咱們都信任你!”
“可你怎麼能,明明知道大祭司說了什麼,還是這般的大事兒,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僅出來之後什麼都沒與我們說,還反過來要說大祭司的壞話?!”
“二長老!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就是啊!做人可不能這麼自私自利,置大傢伙的安危於不顧,只滿足你一個人的陰暗心思。”
“是啊!虧得是大祭司爲人大度,不與你計較,否則……你這般行爲,可真是要害苦了咱們大傢伙。”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紛紛指責在二長老的脊樑骨上。
二長老懵了。
不是,他沒有啊,他冤枉啊,他明明都說了呀。
他、他、他最多就是……最多就是沒有說姜安寧被聖旨召進京去。
可這也是因爲,他認爲姜安寧被聖旨召進宮,遠遠沒有桑靜婉可能還活着更重要。
所以才先說了桑靜婉的事情,沒有說姜安寧……也不是他不想說,是他還沒來得及,他忘了說呀!!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能胡說八道,冤枉他呢?
他好冤啊!
奈何壓根兒沒有人理會他的喊冤。
大長老適時的站了出來,怒斥二長老:“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怎麼都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辜負了大家對你的信任,也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事已至此,你私心過盛,實在是不宜再繼續待在二長老的位置上。”
“從即日起,你就好好的待在族中養老吧。”
“族中的一切事情你都不必再插手操心了。”
“也算是你這些年來,爲族中辦事兒,雖沒功勞,但也有苦勞的恩賜吧!”
“只望你往後好自爲之,不要再做出這種危害族中的事情。”
“讓大家失望了。”
大長老義正辭嚴,好像他真的有多正義一般。
二長老氣的不行。
偏偏他此時已經惹了衆怒。
無論再說什麼,都不會有人聽,有人信了。
他恨恨的咬牙,卻不敢表現出什麼來。
否則,只怕會立刻被打上不知悔改的標籤,逐出族去!
還是暫且壓下心思,以圖徐徐爲之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且走着瞧!
二長老心裡有了決斷,瞬間像是衰老下去很多歲一樣,佝僂着身子,滿身滄桑的走了出去。
然,在場衆人,無一人關心。
他們全都看向大祭司:“此事關係重大,更是關係到我族所有人的安危。”
“大祭司對此,可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大祭司搖了搖頭。
衆人見狀,不免都變了臉色,一個個臉色黑沉,再不復剛剛那般熱情。
彷彿只要大祭司開口說沒有辦法,他們就要立即把剛剛對二長老的手段,全都對大祭司用上一遍。
“諸位還是不要忙着,考慮姜安寧被聖旨召進京城這件事兒了。”
“除了這件事情我還有另外一個消息……”說着,大祭司聲音頓了頓,看向二長老離開的方向:“不知道二長老剛剛出去有沒有與你們說過?這件事兒,我也是讓他,同剛剛那件事兒,一起說給你們的!”
衆人面露茫然。
“行吧,看來可能是也沒有說?”大祭司有些不太確定的問。
他嘆了一口氣,在衆人的注視下,說道:“我還得知了另一個消息——”
“桑靜婉很有可能還活着。”
衆人哪怕明明已經從二長老的口中,聽過了這個消息。
此時再聽一遍仍舊覺得震驚。
也覺得根本不可能。
“這個消息——二長老剛剛倒是與咱們說過。”
“可無論是我們,還是二長老都不相信。”
“大祭司說桑靜婉還活着,可是有什麼確切的證據?”
“我相信大祭司不會跟二長老那般,無憑無據,張口就是瞎說,只是,桑靜婉身死之時,玉牌也跟着滅了,這是咱們族中所有人都跟着親眼所見,總不會還有假。”
“大祭司如今忽然間跟我們說,桑靜婉還活着,總要拿出一些可以說服咱們接受的東西吧。”
衆人對桑靜婉還活着這件事情,仍舊是很難接受。
只是這話從大祭司的口中說出來,和從二長老的口中說出來,是完全不一樣。
若是這話,是從二長老口中說出來的,他們必然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連遲疑都不會有。
可偏偏這話是從大祭司口中說出來,他們雖然也覺得很難接受,卻也不得不遲疑——想着這事兒會不會是真的?
尤其是大祭司還說,讓他們先不要考慮甚至召姜安寧進京這事兒了,讓他們還是先緊要着想想,桑靜婉可能還活着這事兒吧。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大祭司身上。
大祭司只是搖頭。
“我並沒有什麼證據。”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衆人紛紛皺起了眉。
“這個消息,也是我從旁人那裡聽來的。”
“起初,我其實也跟你們一樣,根本就不相信這件事兒。”
“但我細琢磨了幾天,這纔開始覺得,這件事只怕也是無風不起浪。”
“說這個消息的人也算是有些身份。”
“尤其是與當年,殺了桑靜婉之人有些瓜葛。”
“且這個人,這些年一直都在監視着姜安寧的動向。”
“就是因爲桑靜婉當年留下了一句話。”
衆人皺眉:“桑靜婉留下了一句話?什麼話?”
“具體是什麼話,我並不知道,不過我聽那些人口風上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桑靜婉的女兒姜安寧一旦死了,桑靜婉就會復活。”
衆人眉頭皺的更緊了些。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既然是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復活?”
桑氏一族的衆人都不太相信。
桑靜婉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總不能讓已經死了的人,重新又活過來吧。
更何況,若是桑靜婉真的沒有死,那祠堂中,桑靜婉的那枚玉牌,爲何還會沒有任何顏色?
“具體是什麼原因,我暫時還不得而知。”
大祭司神色嚴肅慎重:“我也不過是將我聽來的這些消息,告知於你們。”
“主要也是爲了與你們商量,萬一桑靜婉真的還活着,咱們該怎麼應付纔好?是與人議和?還是繼續互相仇視彼此,不死不休?咱們總要拿出個章程來。”
他沉了聲音:“且還有一件事情,我恐怕要與你們說說。”
“桑靜婉是否還活着,你們不妨聽我說完這件事兒,再來下判斷。”
衆人的心,一下子全都被他這句話給提到了嗓子眼兒。
“到底還有多少個消息?大祭司,你要不然乾脆一口氣說完?”
“你這一會兒一個,兩會兒一個的……實在是太讓咱們膽顫了。”
“這心就是沒什麼毛病,都要被你給嚇出些毛病來了。”
“是啊!是啊!你這到底還有多少個消息?不如干脆一次都說了吧,咱們絕對不出聲打斷你。”
“長痛不如短痛,你可別在這兒鈍刀子割肉似的,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了。”
衆人紛紛出聲請求,想讓大祭司一口氣兒把話都說完。
到底還有多少個要嚇死他們的消息,就別藏着掖着的了。
“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
“其他就算還有什麼消息,也都不如這個重要,可以待到一會兒,慢慢的細說。”
衆人紛紛擺手:“不!你還是有什麼話一起都說了吧。”
大祭司“呃”了一聲:“這個,確實是沒有辦法一起都說,你們不妨先聽我把這個消息說完。”
衆人個個都苦了臉:“行吧行吧。”
不行還能如何呢?
衆人此時都有些認命的樣子。
“你們應當還記得桑南山跟桑東海兩兄弟,當初是爲什麼被逐出桑氏一族吧?”
大祭司問。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是記得的。”
“當時正逢族中祭祀大事兒,本意是想讓桑南山、桑東海這些小輩兒們,好好的見識見識世面,未來等咱們這些人都老去了,他們也能撐得起桑氏一族的未來,能夠主持得了祭祀大事兒,不至於,待到咱們身故之後,連個能燒明白紙的人都沒有。”
“結果那麼嚴肅的場合,桑南山這個小輩兒,竟然沒了分寸規矩,驚擾祖先!”
“爲了給其他小輩兒們立規矩,所以,咱們在稟明瞭大祭司之後,纔會做出,從嚴處理,將人逐出族去的決定。”
“大祭司怎麼忽然說起這件事兒?”
該不會是忽然間後悔當初的決定了吧?
就算真是如此,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難不成要把當初做這個決定的過錯全都推到他們身上?
衆人不由得滿是懷疑的看着大祭司。
“當日,桑南山之所以突然間出聲,耽誤了祭祀大事,就是因爲他因一時好奇,在本來所有人都要低頭的時候擡頭看了眼靈臺之上的玉牌。”
大祭司淡淡道:“結果就看到屬於桑靜婉的那塊兒玉牌,忽然間恢復了綠色。”
“玉牌忽然恢復翠綠之色,你們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衆人聞言,紛紛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他們誰都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祭司,你莫不是在跟咱們開玩笑呢吧?玉牌昭示着一個人的生死,怎麼可能忽然間恢復了翠綠之色?”
“這豈不是意味着這個人不僅沒有死,還返老還童了嗎?”
“若是這世間,真有起死回生、返老還童之術,那世間還有什麼更迭可言?”
可以有人持不同的意見:“你們有沒有想過另外一個問題?桑靜婉好端端的爲何會招惹到江安侯府?但是卻又被皇室給保了下來……”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死了。”
“你們不覺得,這更像是一場殺人滅口的行爲嗎?”
“自古以來,帝王大多迷戀長生不老之術。”
“想要通過尋仙問道,得以將這權柄留在自己手中,千世萬世。”
“如果事情真的如大祭司所說的那般,會不會是因爲桑靜婉真的會起死回生,返老還童之術,所以纔會入了帝王的眼?”
“所謂的與侯府恩怨,不過是演給咱們看的一場戲。”
“不過是爲了幫桑靜婉除掉咱們桑氏一族,又或者也不是除掉,只是想讓咱們餘生都活在戰戰兢兢之中。”
“實際這一切,也不過是桑靜婉與帝王之間的交易。”
“咱們只不過是被拿來交易的一環。”
此話一出,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恍然大悟。
“你們還真別說,這話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
“且如此一來,明明桑靜婉與江侯府結仇,爲何姜安寧還是能夠到江安侯府去做繡娘,爲何會走這麼大的狗屎運,得到聖旨欽點,成了風光一時的繡娘,也就更加說得通了。”
“好歹毒的心思!”
衆人越想越覺得這話頗有道理。
不由得紛紛對其破口大罵。
“咱們到底怎麼她桑靜婉了?不過就是騙她當初替咱們去當祭品,是,沒錯,原本的確是應該由他替咱們去死,說到底她不是沒有真的死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