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寒見他如此直白，眸光微暗了一下，神情依舊不冷不熱地凝向曲清海：“本體與自身長期分離，也很容易受損身體機能，你應該明白喬意如今的身體狀況。”
曲清海聽着他的話語，喬意之前又對他說過自己的身體狀況，自然是知道的。
“是，我很清楚，但目前爲止，你可以詢問一下醫生，小喬這種情況，暫時只能度過成長期，才能讓本體自覺融入她。不然，她依舊很脆弱。”曲清海看向他，眼神凝重又認真。
長期與自身分離，是很陌生的，雖然本體早就認定喬意這個宿主，但現在分開培育，纔是正確的方法。
不然，喬意的身體狀況依舊會持續，可能最終都沒有辦法做到與本體完美融合。
“我需要看看她的本體生長情況。”陸聽寒退了一步，很堅持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曲清海聽着他的這話，他神色如常地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框架，又很有禮貌地看向陸聽寒：“抱歉，這個要求我也不能允許，小喬的事情，是經過嚴格保密的。”
陸聽寒聽完之後，染上一層冰霜的眸澤逐漸微眯了一下，他神色明顯不悅，看向曲清海，良久才才傾吐出一句話：“我想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丘老，他應該會親自領我去看。曲清海，你覺得呢？”
曲清海聞言，眼神微頓了一下，眉目明顯的皺起，他居然麻煩老師？
他儘管有些爲難，但是對於陸聽寒這種做法也並不奇怪，因爲他是陸聽寒，無論動用什麼手段，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弄到手。
曲清海想了想，與其讓他爲難自己的老師，他也可以做出讓步。
“培育室是無菌的，不讓進。”曲清海不緊不慢地回答，對他也話語不再那麼客氣，而是顯得有幾分疏離，他點開桌子上的屏幕儀器，導出熒屏在兩個人中間，然後又點開了一個培育樣本，是一株嫩芽，上面的標籤標識着“羽裂薰衣草”幾個字以及一連串的英文學術名。
“人工陽光日常會照耀，溫度適宜，嫩芽的生長情況也很健康。等到開花的時候，它自然會去找喬意。前提是，喬意安全度過生長期。”
陸聽寒的視線一面落在熒屏上，卻將他的話語聽得仔細。
喬意如今的生長期，是需要他的氣息樣本，像植物擁抱大地一樣。
他是她的“人體土壤”，而後面就算喬意安全度過了生長期，兩人也許也會在冥冥之中產生一定的建議，比如她在不舒服的時候依賴土壤，繼續生存。而自己的身體裡，也會有她薰衣草的幽香和記憶。
這種羈絆好像是命中註定的一樣。
“開花的時間是多長？”陸聽寒移開視線，問向曲清海。
曲清海端着自己跟前的茶杯，聽着這個問題，很自然地聳了下肩旁，他喝了一口水，又很認真地看向陸聽寒：“我和老師也沒有答案。我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培育出了新的嫩芽，至於開花的時間。我想得看陸少和我師妹。”
陸聽寒聽着，眉目有些微蹙，這個答案得靠他們自行解答？
“你們做科研的，不是能夠準確地瞭解本體的時間和情況？”
曲清海聽着他的問題，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的笑話。
他隱約淡淡的笑意掛在了嘴邊，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依舊嚴肅又認真地開口：“我們做科研，是爲了能夠開闊未知的領域，開闊人類發展的前沿和視野。高科技發展的現在，人類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開始，科研技術也不是神兵利器，有很多我們未知又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沒有辦法用科研成果來解釋。陸少是不是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陸聽寒見他如此反駁，相繼沉默，他對於這種領域並不瞭解，但說簡單，卻不至於。
“照料好喬意的本體。”陸聽寒站起身，決定不準備在這個空間裡再浪費多餘的時間了。
曲清海見他要走，也是求之不得，他禮貌性地站起身，又客氣道：“這個自然，畢竟是我師妹。”
陸聽寒走到門口，聽着他的這句話，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冷言冷語地吐出一句：“也只是師妹。”
說完，他才步態穩健地離開了會客室。曲清海聽着他的這句話，有些愣了一下，待他反應過來，門口已經沒人了。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桌子上方的熒屏上，喬意的本體影像還在放着，他嘴角一勾，有些被氣笑了似的，伸手關掉了投影。
是啊，也只能是師妹而已。
從喬意不想跟他一起出國的那天開始，曲清海就已經知道了。
當然，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關係，他也不想去打破，那樣可能只會徒添煩惱，他第一次聽說喬意跟自己不太一樣，還是在丘灼的話語中，他作爲丘灼最得力的學生，後來又被丘灼帶去看了一眼喬意的本體，當時，她的本體還沒有嫩芽，只是一顆芝麻大小的種子。
起初也培育得並不好，可能是沒有感受到喬意的生命特徵，也可能是單獨培育的時候不太適應，總之一隻沒有成果，可以說毫無進展，就算髮芽了也不是綠色的嫩芽，而是枯黃的不健康色澤，好像下一秒就會死去一樣。
當時，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問向自己老師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還活着嗎？”
丘灼僅僅只是笑了一下，說：“耐心培育，它會生長得很好。等開花的時候，香味會充斥整個培育室，它也會再次主動尋找上喬意的。這是生命共同體特徵人種的天性，但一生，不會超過三個物種共存。”
……
陸聽寒走出來的時候，出口的位置正好碰上段倉從另一邊走了出來。
段倉看向他，像是發現了某種新大陸一樣興奮：“天啊，這裡不僅大，還有很多我之前沒有看過的高科技。你有沒有見過會飛的草啊？就剛剛，我在他們測試區看到了，把我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