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舟聽着，隱約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明天再商量吧。反正這段時間我要在主人這裡借宿。”
“嗯。”陸聽寒輕聲迴應着，兩個人掛了電話。
蓮城的夜晚在冬夜裡曉得格外寂靜，天色也更加的暗沉，霧霾從底面直接籠罩上來，遠處的燈火顯得模糊不清。
陸聽寒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眸光逐漸深沉，握在手裡的手機，也相對緊了緊。
……
器皿之中，薰衣草的本體花苞嶄露頭角，卻遲遲沒有要開花的跡象，底下是滋養液，花苞中間散發着隱約淡紫色的光。
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打開來，走進來的男人視線落在器皿之中的本體，他的手指覆蓋着玻璃罩，眸光有些期待，這是喬意的本體。
他期待花期之後的喬意，也是和他正式見面之時的喬意。
助理跟着走了進來，簡單行禮之後才說：“副監，總督已經離開蓮城，看樣子已經在去往海城的路上了。”
“嗯。”男人聲音是低沉的煙嗓，喑啞中瀰漫着一股磁性：“陸旭那邊什麼情況？”
“已經出發了，還沒有消息。”
“不要打草驚蛇，慢一點也沒有關係。”
“是，副監。”助理聽着他的話語，遲疑了一下又繼續彙報：“那個，海科院那邊回絕了我們的邀請。”
“回絕？”
“是……是的。”助理聽着他嗓音裡透着幾分不悅，依舊戰戰兢兢的彙報：“海博士說，丘老他早已經不參與現在的科學研究多年，所以目前，遠離塵囂，算是不準備露面。”
男人聽完之後，笑得很是隱晦，他側着身子，光影笑着他的後背，笑得眼底的神色更加的沉寂又陰森。
“那就換個人。海博士去吧，他是海歸，又是丘灼的得意門生，在這方面也有造詣。請他過去，也成。說不定見到思熠，他會很感興趣。”
男人顯得漫不經心，眼底的眸光也露出一抹堅定，看向自己的助理。
助理聽着立即開口道：“是，副監。”
“去吧。思熠，如果醒過來，記得帶她過來見我。”
“是。”
助理說完之後，這才緩緩走了出去。
眼前的大門開了又關上，空間裡的光影除了中間的一團，其他地方都是暗沉沉的。男人像是很滿意，視線再次落到喬意的本體上，他的眸光在陰暗中瀰漫上了一層溫柔：“喬意，你可以創造出一個沐一舟，我也可以創造出一個複製版的思熠。這個名字可比沐一舟好聽多了。”
他的手心再次附上玻璃罩，額頭緩緩靠了上去，嗓音低的彷彿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好想你啊。”
……
曙光再次浮上地面，喬意已經不知道自己關了多久，好像很久，像是有一年那麼長。
她算是摸清了這裡的來人，見送東西，都是電子人，只不過不像是沐一舟一樣的電子人，像是低階的機器人，只不過好像沒有自我意識，像是被操控。
喬意看向盤子裡的食物，最近幾天都是一些蛋白質類的食物，而水果不是櫻桃就是梨，她都快吃吐了。
“能不能吃點別的？我想吃火鍋。”喬意擡頭看向黎明，嗓音透着一絲請求。
黎明看着桌上的食物，最近確實沒有換樣，難怪她會吃膩。
“嗯，那我們晚上在吃火鍋，你想吃什麼菜告訴我。我吩咐他們去取。”
“好。”喬意這才故作滿意，低頭暗自吃飯。
黎明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最近喬意很乖，有時候陪着她下牀散步，她都只是在自己的臥室走幾步路，要麼就在這間偌大的客廳裡轉悠。絲毫不說出去的話語，她好像認定了這種相處模式。
黎明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喬意愣了一下，視線掃了一眼她被黎明握住的手：“怎麼了？”
“沒。就想這樣牽着你。”
“那你牽着吧。”喬意沒抽開，繼續拿着餐具自顧自地用餐。
“小意，你會恨我嗎？”
喬意聽聞，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卻又繼續緩慢地夾菜。
“你覺得我該恨你嗎？”
她反問了一句，卻沒有正眼瞧他，只感覺自己手上的握着她手的力度變大了。
但卻沒有握疼她，喬意見他沉默，放在手裡的餐具，又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這才擡眸，黎明也正凝視着她的眼神，喬意很明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情緒，患得患失的情緒。
她不想再打擊黎明，從剛進來的兩三天已經夠多了。
如今再說一些刺傷他的話語，說不定這幾天的和諧相處都白白浪費掉了。
“我沒有恨你。”喬意很是嚴肅地開口看向他，眸光卻沒有一絲欺騙：“黎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現在這麼對我，也是用情太深，只是……你應該知道，我因爲我小姨的事情，對待感情本就寡淡。你對我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感情，我可能迴應你的只有百分之十，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好聚好散。我沒有辦法百分之百全心的對一個人。你明白嗎？”
“那陸聽寒呢？你對他的感情有多少？”黎明看向她質問道。
喬意聽着他的問題，這件事原本她就沒打算扯上陸聽寒。但既然他這麼問了，喬意也不妨開口坦誠布公：“沒有百分之十。黎明，深情在我這裡可能根本就沒有用，兩個人看得順眼，我覺得就已經很好了。但在友情裡，你是百分之一百。黎明，我希望你能珍惜。”
喬意說完之後，緩緩從黎明的手中抽出手，她起身見他情緒有些低落，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裡沒有隻有一扇自動的電子門，也只有一張牀鋪和餐桌，寬敞得有些冷清。
喬意看着緩緩自動關上的房門，眸光頓了頓，垂眸不語。
她輕輕嘆了口氣，雙手緊緊攥着牀沿邊緣的部分，有些發愁和忐忑。
她不知道黎明聽進去多少，也不知道黎明接下來會不會一意孤行，但這些話，總要說的，與其這麼拖着，不如在他詢問自己的時候，隱晦的宣泄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