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種意義上——卡蓮想。
在那個時候,他們所在的組織就已經崩潰了。並不僅僅是作戰失敗、不列顛逼人絕境等表面上的原因,而是有更深層的原因。抵抗組織是非法聚集的集團,比起法律和口號,組織更需要的是優秀的
個人能力,就是站在頂點的人物的天賦和統率力。
至少,成立組織的卡蓮的哥哥是具有這種能力的,畢竟,在哥哥擔任首領的時候,連那個玉城都服從他的指揮.決不會做出擾亂組織內部秩序的行爲。其他成員參加組織,也或多或少是因爲直人的個人魅力。最終,人只會由於佩服而服從於別人。
無論目標和正義多麼崇高,把這掛在嘴邊的人如果缺乏某種統率能力,一切都會成爲泡影。
在妹妹卡蓮看來,哥哥直人是無可取代的唯一存在。
不過,卡蓮以外的人也和她一樣,瞭解紅月直人的厲害之處。因此,紅月直人是卡蓮引以爲傲的哥哥,在失去他之後的一段時期裡,卡蓮的心情非常失落。那時的
她,可以說跌到了人生的最低谷。
誰也無法代替哥哥,誰也不可能代替哥哥。無論是自己,還是哥哥的好友扇,或是別人。有這種想法的不僅是卡蓮。繼承直人的意志成爲首領的扇也並不認爲自己有直人那樣的能力,井上、吉田等組織裡的幹部也感覺到組織的凝聚力在逐漸喪失。
不過,換一個角度看,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依然繼續奮鬥,創造了改變絕望處境的機會。
即位紅月直人不在人世了,他們仍然追尋着他的夢想,堅持抵抗強大的不列顛軍,因此產生了奇蹟。扇說他們幸運得一塌糊塗,不過,招來這種幸運的是他們不屈的精神。
沒錯。
至少,他們在堅定不移地實行着直人訂立的作戰計劃。
假如這個人物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話——
……在昏暗的Sutherland駕駛艙內切斷了與卡蓮等抵抗組織成員的通信的少年發出輕嘆。
比想象中更費勁啊,少年想道。他的手上,拿着一枚棋子,黑色的校服胸口處的校徽發出光輝,那是卡蓮所在的阿什福得學園的校服。
※※※※※
戰場的風向正在改變。
在此之前,面對布列塔尼亞的攻勢.卡蓮等抵抗組織成員只能進行零散的反擊,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們的虐殺行爲。
再怎麼說,對手也是正規軍.如果他們不考慮對周邊地區的損害,全力進攻的話,小小的抵抗組織是根本無法抵抗的。
“沉住氣。”
和約定一樣,10分鐘後那個人物在此發出聯繫,他的聲音依然冷靜沉着。
“就算得到了能與敵人作戰的武器,我軍數量方面的劣勢依舊沒有改變。對操縱Knightmare沒有自信的人就從啓動程序調出學習資料,胃操交給程序自動控制吧。雖然無法和布列塔尼亞騎士對抗,但足夠參戰了。”
分散敵軍戰鬥力,並將起一一擊破——是這個人物提出的基本作戰方法。的確,在質量和數量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要抵抗敵方大軍,只有在局部地區製造壓過對方的狀況,誘使敵軍陷入混亂,從而小建起兵力這個方法。就像剛纔卡蓮和說話的人物對敵方Sutherland做的那樣。
“正因如此,希望你們服從我的指揮,沒意見吧?”
實際上,衆人的意見相當大,只不過在首領扇的訓斥下,,不滿的聲音纔有所收斂。其實,在這種狀況下,扇也無法完全相信對方。誰能依靠個身份不明確,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傢伙啊。現在,這只是觀察情況,而且,說話的人物幫助了自己,着是事實。姑且聽聽他怎麼說吧。
“沒問題。”
聽了扇的回答,說話人的語氣依然平靜。
“那麼,開始吧。”
第二次通信是15分鐘之後。
卡蓮乘坐交換了能量包的Glasgow朝舊新宿車站北側移動。奇怪的是,剛纔卡蓮爲了避免居住在大門附近的日本人受害,想將不列顛引進非居民區,她考慮的地點也正是那裡。不過,卡蓮只是單純地想成爲幼兒吸引敵人,而這個人物的想法卻包含了完美的戰術。
“布列塔尼亞軍全體在新宿大門形成了半包圍之勢。不破壞其陣型的話,數量少於他們的我方毫無勝算。爲此,Q1,只能靠被敵人鎖定的你駕駛Glasgow刺激敵人,將他們引開。”
所謂Q1,是說話人賦予卡蓮的Glasgow的識別號碼。
“只要你和Glasgow再次採取戰鬥態勢,敵人也會行動。就在前面的大街。也許,在這邊展開行動
的一支Knightmare小隊會繞到我們這邊。”
然後,就用從敵人手中奪取的Sutherland伏擊他們吧——卡蓮是這樣想的,並如實說出了這種想法,可是,她得到了意外的回答。
“不。”
“不是?”
“要重新佈置狀況,從敵人的角度考慮一下吧,剛纔我和你做了什麼?我們用這樣的方法伏擊並殲滅了兩架追擊你的Glasgow的敵機,對吧?”
“是的……”
“不列顛軍不會天真到連續兩次中同樣的計。這次,他們一定能看穿這是聲東擊西的戰術。”
“那要怎麼做呢?”
“如果我是敵人,一定會對陷阱有所警惕,不會正面追擊。因爲不管怎麼想,駕駛舊式的機體Glasgow的你都不可能正面迎戰。所以,他們會分頭行動,其中之一將繞到Glasgow背後,想出其不意進行前後夾擊,不過——”
這時,通信器的另一端傳來輕蔑的笑聲。
“那樣的話,他們正好露出破綻。”
這番話真的可以相信嗎?敵人真會像他說的那樣行動嗎?卡蓮的心中仍有不安,不過,在同時,她也不再懷疑這是不列顛方面設下的陷阱。扇等人也說過,這種時候,不列顛方面沒理由這麼做。直到剛纔,自己這邊仍然是單方面被捕獵的對象。怎麼想,他們也不可能演這樣的戲給自己看。
從狹窄的小了衝向大街的瞬間,卡蓮將Glasgow的鉤索發射出去,擊毀了停在那裡的不列顛裝甲車。接着,她更加招搖地朝北邊跑去。
卡蓮打開了駕駛艙內戰略錶盤上的熱源探測器,上面移動的光點明顯是敵方的Knightmare,總共有8架。不過,其中兩架並沒有直接朝Glasgow的方向衝過來,而是在大街上迂迴遊走,準備向兩旁是建築的小道西南方向移動。看到這樣的情景,卡蓮感到不寒而慄。
——真的和他說的一樣。
光點在小道中朝Glasgow前進的方向的反方向移動。在錯身而過的同時,異常狀況發生了。槍聲在遠處響起,敵人的光點突然停止移動,再也不動了。是扇他們駕駛Sutherland乾的。準備繞到glasgow背後的敵方Knightmare遭
到伏擊,沐浴在槍林彈雨中。遭受了突然襲擊的Knightmare恐怕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幹掉吧。
事情如此順利……卡蓮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時,通信器中傳了怒斥聲。
“你在發什麼呆!Q1!!敵人從前方逼近了。快從17點潛入地道。”
“啊……明,明白。”
“前往下一個。之後,從23點移動到27點。沒必要勉強吸引敵人,用最大速度逃跑。敵人會上鉤的。”
“明白。”
對方的語氣仍然非常高傲,好象居高臨下似的,不過卡蓮並不介意,她在思考另外的事。
勝利?打敗不列顛軍?不是以偷偷摸摸的恐怖活動,而是在正面戰場上?
不過,這也許是能夠做到的。只要服從這個聲音的指揮,或者說——
卡蓮駕駛Glasgow避開敵方Sutherland行進的大街,進入沒有人跡的巷道,朝通向舊地鐵線的車站建築行去。
戰局就此改變。
這一連串後來被稱爲“新宿事變”的騷亂,可以說是擁有壓倒性優勢的不列顛軍的疏忽大意招致的結果。
這的確是原因之一。那時不列顛在成爲戰場的新宿大門投入的knightmare總數,包括在後方待命的,有25架,裝甲車40輛,士兵2500名。而抵抗組織的戰鬥力,根據官方公佈的書記,僅有一架knightmare,以及少量步兵用火
箭筒和機關槍。不列顛軍當初作戰目標是搜索被盜的毒氣,打擊抵抗勢力只是其次。從這一點考慮,並不列顛方面沒有產生危機感。總司令對在前線作戰的部隊下達了“將有可能抵抗的11區人全射殺”的命令,這種判斷不得不說
是愚蠢而且沒有人道。不過,哈個角度看,正是確信自己在軍事上的絕對優勢,所以他纔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假如抵抗組織擁有不可小看的兵力,而他們不得不與之交戰的話,就算不列顛軍實力再強大,也無暇顧及大門附近的平
民了吧。當然,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積極地殘殺,或者將平民捲入其中,使受害擴大。
不管怎麼說,從號趁常勝不敗、不屈不撓的不列顛軍的角度來看,如果對手是中華聯邦、EU等強國的軍隊則另當別論,區區一個小小的殖民地抵抗組織,根本不足掛齒。實際上,總督克洛維斯下達了殲滅作戰的命令,前往作
戰的也僅僅是前線部隊,在後方待命的預備軍隊甚至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全都伸長了脖子觀望着,
可是,情況發生了變化。與他們地址的抵抗組織奪取了能與他們抗衡的武器,擁有了能與他們匹敵的指揮官。這樣一來,不列顛單方面的殺戮結束了。不過,他們仍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幸和冒失。
“克樓拜卿、卡萊里亞卿陣亡!”
“己、己方開火!識別信號爲……”
“我軍被敵人包圍!請求緊急增援!請求緊急增援——”
不列顛士兵的慘叫響徹通信空間,從剛纔被殘殺的平民的角度看,他們根本不值得同情,不過.根本不瞭解軍隊高層的想法、其是服從命令、不明就裡地送死的他們也是可悲的。
另一方面,數小時前還處於危險境地的抵抗組織正有序地通過通信交換指令。
“R2、R5朝五時方向移動一百米。之後朝太陽方位發射鉤索。”
“B7,20秒後敵方Knigh將走出建築的陰影,用UN彈解決它。”
“P1、P3、P4從19點暫時退向街道,將敵人引進D組的火力圈。”
“N組繼續前進。”
每次遵照通信器發出的指示行動.都能打死不列顛士兵,振奮己方的士氣。只要服從這個聲音,我們就能取勝,擊敗不列顛。
當在大門中央處以數量爲豪的敵方Knightmare部隊被從四面包抄的己方Sutherland全殲時,他們的興奮達到了頂點。贏了,取得了完全勝利。接下來,要消滅失去戰意的殘餘部隊,一口氣突破敵陣——
不過,正在這個時候。
無論對抵抗組織還是敵人不列顛而言,這場騷亂裡充滿了怪事。
而最後的怪事發生了。
※ ※ ※ ※ ※
正確地說,塞西爾——神聖不列顛帝國11區統治軍特別派遣嚮導技
術部所屬、塞西爾中尉從開始就反對這個計劃。
理由大致有二。
其一,在對身份制度有強烈意識的不列顛軍隊中,他的存在決不會被認同。因爲大部分人對名譽不列顛人部隊一向抱有嫌惡感,因此.其要想要做的某事可能大大他們的權力,就必然會遭到反對。至少,純血派不會默不作聲
。那樣的話也會對他們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的活動產生障礙。
其二是他的經歷。
“樞木、就是那個日本最後的首相嗎?” .
“是的,在投降文書上蓋章之後,切腹自盡——死了就無牽無掛了。”
“可是,爲什麼他的兒子會參加不列顛軍?”
“誰知道呢.也許是混不下去了吧,很多11區人把他當做叛徒對待。”
“可是……”
她很在意。不,與起說是在意,不如說有不好的感覺。
並不是要質疑他對祖國的忠誠(再說,在這個問題上,她的上司是個完全的落第者),只是不明白他的想法。而她不想讓不瞭解的傢伙駕駛“那個”。假如“那個”的力量被解放,不列顛軍根本沒有能夠阻止它的機體。
假如他的心裡藏着什麼秘密——
太危險了。
她是這麼想的,所以,之後少年的那種反應使她很意外。
“在市區進行Knightmare戰……爲什麼?”
塞西爾被對方的氣勢碑得後退了一步。看到他這樣,這個叫樞木朱雀的少年連忙道歉。
“對不起……塞西爾中尉。”
“沒關係的。還有,叫我塞西爾就可以了。”
說完,她有覺得這樣不太好。這個少年是個認真的人,讓他稱呼自己的時候不帶軍銜,他大概不會服從吧。
沒想到。
“啊,是……塞西爾小姐。”
他的性格居然意外地隨和。
不過,這樣的話,她自己也輕鬆了,她本來就是技術部出身的人,對軍隊裡的繁瑣禮節很反感。
“敵方************奪走了我方的Knightmare,進行抵抗。因此,總督克洛維斯殿下下達了總攻命令。”
“是嗎……”
“能與Knightmare戰鬥的,只有Knightmare。”
可是,儘管嘴上這樣說,塞西爾的心中抱有強烈的懷疑。
老實說,敵人只有一架Glasgow。話句話而言,只要追上去,壓制Glasgow,奪回被盜的化學武器,作戰就結束了。畢竟,對手是武器裝備不全的************,根本無法與不列顛抗衡。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在整個運送過程中,Knightmare個裝甲車被奪取,不列顛軍在新宿大門各地節節敗退。慌忙趕來支援的總督直屬Knightmare部隊也遭到突然內襲擊而被殲滅。指揮系統也出現混亂,對手使用己方的識別信號將己方部隊引出,
殲滅。混亂產生了更大的混亂,軍隊高層的指示不合情理讓他們無法判斷這到底上一己方發出的指示,還是敵人的圈套。
“哎呀,我總覺得我們似乎是太軟弱了啊!”
她的上司羅伊德少佐說道。
“我們的王子殿下並不是個能力出衆之人。”
塞西爾並不同意他的看法。並非己方無能,而是對手之強超乎常理。在如此界碑之下,他們是如何奪取Knightmare的?敵人的指揮官是誰?並非正規軍的************怎麼能採取如此嫺熟的戰術行動?
“損害已經不能有超乎意料這個詞來形容了,不列顛軍和11……平民中,都有不小的傷亡。”
“不列顛軍,還有平民……”
反過來說,正是因爲這種狀況,纔會召喚在後方待命的、原本只是被當成擺設的我們。
假如,我是己方的指揮官的話——塞西爾想到。
將會讓所有部隊暫時撤離戰鬥區域。眼下這場戰鬥已經失敗,至少,需要重整陣容的時間。當然,在此期間,************將有充足時間從該地區逃亡,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沒錯,這場戰鬥已經輸了。
因爲,“那個”已經不屬於己方了。
“這麼說也許有些失禮。”
“什麼?”
“這次事件中你是被特別對待的,但是,也只是在這次事件而已。如果,你……抱有什麼過度期待的話,也許會……”
“我明白。”
塞西爾儘量委婉地說着.而他卻很乾脆地做出了迴應。
塞西爾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柔軟的頭髮、堅定的眼神。他沒有看塞西爾,而是若有所思地低着頭,神情非常嚴肅。
塞西爾更感不安,可是,在確信這種不安之前——
“塞西爾小姐。”
“啊——是的。”
塞西爾連忙回答。
“怎麼了?”
“想問您一些事。”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