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話音落地的時候,親從官和親隨們已經消失在了遼陽府城主府。
寇季並沒有去追,也沒有派人去將他們帶回來。
無論是親從官還是親隨,都是寇府的部曲。
寇季和寇天賜父子倆的性命,不僅關係到寇府的興亡,也關係到他們各家興亡。
所以,他們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護寇季和寇天賜父子安全。
爲了寇季和寇天賜父子的安全,他們在必要的時候也會違背寇季的命令。
就像是之前在上京城外的山頭上,寇季非要幫着將士們禦敵,親從官卻吩咐着親隨們將寇季架了下去。
現在也一樣,爲了寇天賜的安全,他們選擇了違背寇季的命令。
也唯有在這種事情上,他們纔敢跟寇季大聲說話。
因爲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們不怕死,爲寇季和寇天賜父子獻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他們怕寇季和寇天賜父子有性命之憂。
寇季沒辦法去怪罪他們。
也沒辦法將他們的一片好意徹底抹殺。
部曲除了幫主家禦敵以外,還會幫主家擋刀擋劍。
寇季也是這種規矩的受益者。
此前在西夏的時候,李德明派人刺殺他,若非部曲們拼命,他恐怕早就涼了。
“算了,隨他們去吧。到時候天賜若是壓不住寇氏的那些族人,我就讓部曲們去震懾一番,不行就將交趾的巡馬衛老卒調遣到封地去。元山那邊的巡馬衛也調遣一部分。
到時候手握重兵,封地又山高皇帝遠的,世俗的禮教很難約束到。
寇氏族人真要鬧事,就狠狠的懲治一番。
曹利用和元山兩個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們幫我做了十幾年的事了,後半生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
他們是稱王稱霸也好,還是開疆拓土稱帝也罷。
隨他們去。
給他們留一下家底,算是對他們的酬勞。”
寇季獨自嘀咕了一番,長嘆了一聲,揹負雙手回到了正堂上的座椅上坐下,處理起了公務。
誠如寇季所言。
狄青不是什麼二愣子。
寇天賜和趙潤被送到了狄青軍中以後,狄青也是愣了很久,思量了很久。
最終,狄青將他們兩個扔到了斥侯營,去給斥侯營的火頭兵幫手。
狄青軍中斥候營雖然十分危險,但也有安全的地方。
火頭兵就是斥候營內最安全的地方。
平日裡就是負責給那些斥候們燒水煮飯。
如今負責和其他的火頭兵們一起給那些俘虜們燒水除蝨。
斥候營的火頭兵也有上陣的機會,只是不多。
前提條件就是斥候營的其他斥候死絕了,火頭兵們纔會上陣。
只要斥候營的斥候還有一什,火頭兵們就只能安安心心的在營地裡燒火煮飯。
狄青雖然忠勇,但卻不是那種死板的人。
於公於私,狄青都不會派遣趙潤和寇天賜去涉險。
於私,他是趙潤的姑父、寇天賜的叔父,兩個小傢伙的長輩,兩個小傢伙在他手底下,他護着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讓兩個小傢伙去送死。
要是他兒子出現在軍中,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兒子扔到軍中最危險的地方去。
可兄長的兒子和妹妹的兒子,他卻不願意扔到最危險的地方去。
甚至兩個小傢伙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還會爲兩個小傢伙拼命。
在古人的思想裡,親朋好友將子嗣託付給你,那就是信任你,自己全家都可以死,但是親朋好友託付的子嗣,絕對不能有事。
狄青是一個純正的古人,還是古人當中十分守規矩的那種,所以這種思想他一直遵循着。
於公,趙潤和寇天賜沒有到入伍的年齡。
大宋兵制革新以後,對新卒入伍的年齡要求十分嚴格,最小不能低於十六歲,最大不得超過四十五歲。
文臣們如今唯一能插手的兵事,就是朝廷募兵的時候兵卒的年齡。
爲了證明他們對兵事還有所影響,他們在朝廷募兵的時候,盯的很緊。
一個低齡兵,或者超齡兵出現,文臣們很有可能將此事鬧到垂拱殿上。
也正是因爲如此,兵部在主持募兵的時候,對年齡卡的很嚴。
別說是年齡不過關的他們不收,就算是年齡相對有些模糊,或者是存疑的,他們都不會收。
趙潤和寇天賜的年齡,可沒有達到標準。
若不是寇季將他們扔到狄青手裡,狄青都不一定會讓他們進軍營。
他們沒有達到入伍的年齡,所以狄青不可能派遣他們上陣。
除非寇季親自下發文書,要求狄青將兩個人弄到戰場上去。
不然,狄青會遵循軍中的那一套規矩行事。
狄青在依照規矩做事,趙潤和寇天賜兩個小傢伙卻有點懵,兩個小傢伙互相打氣,鼓勵着對方,抱着必死的決心入了軍營。
然後狄青讓他們去劈柴、燒水?
劈柴和燒水也就算了,還要給那些遼人那些臭的能薰死人的衣服。
兩個小傢伙只幹了半日,就吐的直不起腰。
惹得軍中那些老卒們哈哈大笑。
兩個小傢伙惱羞成怒,去找狄青,要求狄青將他們放在最危險的地方去。
然後狄青向他們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軍令如山。
一人十軍棍打下去,屁股都爛了。
兩個小傢伙入軍營第一日,還沒適應軍中的生活,就爬到了牀上。
寇季的親從官和親隨趕到了軍中以後,得知了此事以後,沒少衝狄青翻白眼。
但他們卻沒有埋怨狄青。
狄青是依照軍規打的趙潤和寇天賜,別說是他們了,就是趙禎和寇季到了,也只能說一句打得好。
其他的什麼也說不了。
兩個小傢伙就這麼在軍中住下了。
寇季也沒太去關注。
他沒時間去關注。
大宋兵馬兵進上京城以後,前前後後俘虜的百姓不足一百萬。
而大宋佔據的疆土卻足足有三府之地。
一百萬俘虜,分配到三府,每個府也就三十多萬。
再分配到各州各縣各鎮,幾乎就分空了。
鄉村沒辦法設。
因爲再分下去,一村一鄉可能就一兩戶人。
遼地近八成的土地處在荒蕪狀態。
眼看着春耕快過去了,大地上無人耕種,也無人牧馬放羊。
寇季就派人往朝廷去送了一封文書,讓朝廷派遣一些官員過來,再遷移一大批百姓過來。
文書送到了汴京城以後。
趙禎、呂夷簡、王曾、張知白四個人瞅的直揪頭髮。
“雖說遼地歸入到軍管以後,對官員的需求變少了,可三府之地,少說也得兩千多官員。
兩千多官員,我們上哪兒去找?”
資事堂內。
張知白苦着臉看着趙禎、呂夷簡、王曾,低聲說着。
呂夷簡和王曾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趙禎瞥了三人一眼,不輕不重的道:“現在你們不埋怨朕列土封王了吧?照這個趨勢下去,朝廷選官的速度,都趕不上疆土擴張的速度。
朕要是不列土封王,他們就得自立。
他們要是不自立,那些蠻夷就會重新崛起。”
呂夷簡和王曾聞言,眉頭皺的更緊。
張知白苦笑道:“也不用照着這個趨勢下去了。現在朝廷選官的速度,已經趕不上疆土擴張的速度了。
就算朝廷現在停下腳步不擴張。
朝廷選官的速度也趕不上。
隨着我們新增的疆土不斷的漢化,府、州、縣等各級衙門也在逐漸的完善。
需要的官員數量也在不斷的增添。
月前坐鎮河西的李迪來信,奏請朝廷給河西派遣三百官員,完善河西的府制。
李迪稱,河西的西涼、肅州等地,在經過了數年的教化以後,當地百姓已經徹底習慣了我大宋律法的管束。
新生的那些孩童,在蒙學的教導下,已經習慣了寫漢字,說漢話。
河西一些地方,如今已經跟我大宋其他地方無異了。
必須要完善各地衙門。
王隨坐鎮的興慶府那邊,東平府和西平府,還有銀州、夏州等地,情況跟李迪河西的西涼和肅州差不多。
王隨很早以前就奏請朝廷結束當地的軍管,恢復民政。
所以興慶府那邊還需要大批官員。”
王曾聽完了張知白的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話,趕到年底,東海女直和韋室所佔據的疆土,也會成爲我大宋的疆土。
到時候需要的官員更多。”
東海女直和韋室所佔據的地方,細分的話,大致相當於大宋四府之地。
大宋最初並沒有將東海女直和韋室佔據的地方,定爲必徵之地。
可打的太快了,一不小心就殺過去了。
既然打了,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依照如今進入到東海女直和韋室的大宋兵馬的數量和強橫程度。
東海女直和韋室佔據的地方,最後必然會落入到大宋手裡。
所以大宋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呂夷簡在聽到了王曾的話以後,終於開口了,“我們早就在做準備,可是沒想到遼人那麼不經打。
我們選拔官員的速度,完全趕不上遼人敗退的速度。”
趙禎無奈的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先將寇季所需的三府的官員配備齊全再說。
其他的地方等打下來再說。
至於河西和興慶府等地奏請增添官員的事情,讓他們再等等。”
呂夷簡皺着眉頭,沉吟道:“我大宋倒也不是湊不出官員,關鍵是新徵之地歸於軍管以後,對底層官員需求銳減,可對中層和上層官員的需求並沒有減少。
底層官員還要,可以破例從民間的一些讀書人中間選用。
再不濟從小吏中再抽調一批人也行。
可中上層的官員,就沒辦法破格選用。
只能從朝廷現有的中上層的官員中抽調。”
最難的就是從中上層的官員中抽調的問題。
大宋目前的官員,已經經過了好幾次抽調了。
如今各級衙門已經精簡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再抽調,會出事。
王曾沉聲道:“我們不從朝廷抽調官員,難道讓寇季自己想辦法給新得的三府之地配備官員嗎?”
“不行!”
呂夷簡果斷開口。
真要讓寇季給新得的三府之地配備官員,那新得的三府之地,以後恐怕就會成爲寇家的自留地。
寇季如今權勢已經大的驚人了。
再給寇季增磚添瓦,寇季自己不反,他手底下的人也得反。
王曾沉聲道:“我自然知道不行,所以我們即便是咬緊牙關,也得想辦法把寇季要的官員給湊齊。”
呂夷簡沉默了一會兒,道:“太學和國子監的一些博士,可以適當的抽調一些。六部和其他衙門裡的副官,也可以抽調一些。”
王曾思量着道:“各府的主官不能動,但是各府的副官卻可以抽調。抽調以後,沒有官員補上,暫時就讓空缺着,隨後慢慢補。”
張知白沉吟着道:“如此一來,倒是勉強能配備夠寇季所需的官員。可朝廷和地方上做事的時候,恐怕會變得很艱難。”
呂夷簡嘆了一口氣道:“艱難就艱難吧。熬過去了就好了。”
說到此處,呂夷簡對趙禎一禮,“官家,去歲幾位皇子皇女降生,官家並沒有舉國同慶。今歲不如再加一次恩科,爲幾位皇子和皇女慶生,官家以爲如何?”
趙禎盯着呂夷簡道:“朕已經加了一次了。”
今歲有一次常科,趙禎此前找理由又加了一次恩科,再加恩科就是第三科了。
三次科舉同一年考,有點瘋狂。
呂夷簡鄭重的道:“我大宋如今急需人才,用一些非常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趙禎哭笑不得的道:“那就加吧……三科一起考,從科舉制出現以後,從未有過。也不知道民間百姓們會不會罵朕是昏君。”
呂夷簡正色道:“民間的百姓只會對官家歌功頌德。”
趙禎搖頭一笑,道:“官員的事情就這麼辦吧。遷移百姓的事情,三位愛卿怎麼看。”
呂夷簡幾乎毫不猶豫的開口,“此前戶部查檢時,查檢出了不少赤貧的百姓。官家可以下旨讓各地官府將那些赤貧的百姓送過去。”
趙禎一愣,道:“赤貧的百姓貌似不夠……”
新徵之地,可不止寇季提出了遼陽府等地需要百姓。
渤海府、琅琊府、古蒙府也需要。
赤貧的百姓,還不夠這六府塞牙縫呢。
呂夷簡遲疑了一下,沒有開口。
他當然知道赤貧的百姓不夠。
但是貧寒的百姓不好動。
赤貧的百姓真的是貧窮到了無立錐之地。
地方官府懶得搭理他們,地方豪強也是如此。
以往,赤貧的百姓窮的活不下去了,就會落草爲寇。
如今朝廷增強了地方兵,草寇被打的活不下去。
赤貧的百姓也沒辦法再去落草爲寇。
若不是朝廷在遷移百姓方面有一定的要求,地方官府恐怕早就將赤貧的百姓打包送到河西和興慶府等地去了。
地方豪強們幾乎不會用赤貧的百姓做佃戶。
他們只會找那些有一點薄田的貧寒百姓做佃戶。
原因無他。
貧寒的百姓在給他們做佃戶的時候,出了問題,他們能想辦法從貧寒百姓身上將損失討回來。
赤貧的百姓一無所有,赤貧的百姓要是一無所有,他們就只能自認倒黴。
土地兼併中慣用的巧取豪奪,其中的巧取就是如此。
地方豪強就是藉着佃戶們在幫他們耕種的時候,出現了問題,然後將責任推到佃戶們頭上,藉此將佃戶們手裡那點僅有的田產拿到手。
所以地方豪強一般不會用赤貧的百姓,除非赤貧的百姓跟他們簽訂如同賣身契一般的長契。
但大部分赤貧的百姓不會跟地方豪強簽訂如同賣身契的長契。
一旦簽了長契,就會被地方豪強壓榨致死。
在皇權不下鄉的古代,地方豪強有的是手段弄死人不償命。
也正是因爲如此,赤貧百姓們情願落草爲寇,也不願意去簽訂如同賣身契的長契。
朝廷將這些人弄到新得的三府之地去,地方豪強不會反對,也沒人會說什麼。
可是朝廷要是動貧寒百姓,動地方豪強盤子裡的肉的話,他們一定會跳起來跟朝廷對着幹。
呂夷簡正是因爲動那些貧寒百姓有什麼後果,所以纔沒有開口提貧寒百姓。
呂夷簡知道動那些貧寒百姓是什麼後果,趙禎也知道。
趙禎見呂夷簡不言語,就沉吟着道:“就不能再遷移一些貧寒百姓過去嗎?”
呂夷簡遲疑了一下,坦言道:“找個由頭,從各地湊十幾萬百姓,應該沒什麼影響。超過一定數量的話,恐怕會出大問題。”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十幾萬就十幾萬吧,總比沒有強。”
說到此處,趙禎對呂夷簡三人道:“三位愛卿儘快將此事辦妥。爭取在春耕結束之前,將人送過去。
若是錯過了春耕,朝廷就得養那些俘虜和遷移過去的百姓一年。
朝廷幾十萬兵馬在外征戰,錢糧如同流水一樣往外流。
再加上一百多萬俘虜,以及近百萬貧寒百姓的話,花銷就會更大。”
呂夷簡三人齊齊向趙禎施禮。
“臣等知道其中的輕重,一定儘快將此事處置妥當。”
趙禎擺了擺手,讓呂夷簡三人下去做事。
呂夷簡三人離開以後。
趙禎嘆了一口氣,“這點百姓,根本不夠。如今禁軍幾乎都在外面征戰,朕想用強都不行。
遼地既然已經打下來了,那就不能荒廢。
朕就去信給四哥,讓四哥看着辦吧。”
趙禎有了決定,就寫了一封信,留在了龍案上。
趙禎的信,寇季一時半會兒可收不到。
寇季在給朝廷去了文書以後,就帶着軍中一些受傷退下來的將士,領着俘虜,開始在遼陽府等地分地、分屋舍。
讓俘虜們在將士們監督下種地、放羊。
在此期間。
寇季也一直關注着兵事。
幾方兵事,除了狄青部已經徹底停下了以外。
高處恭、劉亨、朱能、種世衡等人仍舊在征戰。
在大宋強橫的兵鋒下,無論是逃入韋室的遼人,還是韋室人,或者東海女直,幾乎都不是對手。
但女直和韋室並沒有因爲大宋兵鋒強橫就徹底放棄抵抗。
他們在正面戰場上不是大宋兵馬的對手。
就躲藏在山林裡,頻頻派遣小規模的兵馬騷擾和突襲大宋兵馬。
韋室和女直如此打發,着實給大宋兵馬造成了不少麻煩。
此類的戰術是這片土地上所有部族活命的根本。
在面對遼人攻伐的時候,他們就是用的如此戰術應對遼人。
遼人每次在剿滅了他們中間最大的部族以後,就會退兵。
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次,是遼人對高麗。
遼人在征討高麗的時候,曾經一度打到了高麗的都城開城。
將高麗的正規兵馬打的丟盔棄甲。
將高麗的皇室和貴族屠戮了大半。
高麗幾乎可以說是覆滅在即。
當時的高麗顯宗,就採用了突襲和騷擾的戰術,頻繁的去滋擾遼兵。
遼國最終被迫退兵。
高麗也因此得以保全。
不然,恐怕在很久以前,高麗就不復存在了。
如今,東海女直和韋室,借用同樣的戰術。
他們大概是想學習高麗,借用如此戰術,讓大宋兵馬知難而退。
只是無論是高處恭、劉亨,還是種世衡和朱能,都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
高處恭和劉亨二人對付韋室人,採取的是發現一批殺一起,通過殺戮來征服韋室。
種世衡和朱能就不同,他們此前在大理的時候,對付過許多部族,有對付小部族的經驗。
他們就採取了拉一批打一批的策略,藉着女直人,對付女直。
有女直自己人領路,種世衡和朱能的進境十分快速。
半個月時間,種世衡和朱能就拿下了半個東海女直佔據的疆土。
半個月時間,趙禎送給寇季的信也到了。
高麗王在這個時候也終於給了寇季迴應。
遼陽府城主府。
正堂。
寇季一手拿着種世衡和朱能二人的捷報,一手拿着趙禎送過來的信,正準備翻閱。
一個隨軍的文官匆匆趕到了正堂,稟報道:“寇樞密,高麗使節到了。”
寇季放下了手裡的捷報和信件,“從我派遣使節到高麗,前前後後過了足足快一個月了,高麗使節現在纔到。
還真是給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