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朝堂上的權力更替,可沒有數百年。
朝堂上的權力更替,僅有數十年,甚至更短。
陳堯佐、王曾那一代人,如今還屹立在朝堂上的,就剩下他們兩位了。
他們已經老了。
無論是精力、頭腦、身體,他們都比不上包拯、蘇洵、文彥博等一羣人。
以後等蘇軾、王安石一代人成長起來的時候,寇季、范仲淹這一代人,恐怕也要落下帷幕了。
沒有人能屹立不倒,縱然是權傾朝野、舉世無敵,也不可能做到永遠都屹立不倒。
時間,就是所有人最大的敵人。
沒有人能征服它,所以註定會被它征服。
寇季送走了陳堯佐和王曾以後,也沒有心情在政事堂裡待。
對於王曾和陳堯佐的心情,他能夠理解。
因爲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向老邁靠近。
一個人自己是不會感覺到自己在慢慢變老的,需要有人提醒,纔會發覺自己猛然間已經老了一大截。
寇季之所以感受到老邁,就是得到了寇天賜的提醒。
前些日子的時候,寇天賜悄悄的託人給他送了一封信,詢問自己能不能和寶慶公主同房。
寇天賜已經算是一個健全的男人了,但是寶慶公主卻依舊年幼。
爲了寇天賜和寶慶公主的下一代,寇季不得不提醒寇天賜再忍忍。
在給寇天賜去過了信以後,寇季意識道自己已經上了年齡了。
在寇季的印象裡,他饞向嫣的身子,還是昨日的事情。
可現實卻比印象要殘酷。
往往從印象中迴歸現實,就會殘忍的發現,兒子已經開始會饞人身子了。
寇季不得不摸索着自己的鬍鬚,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自己已經是一個快要當人祖父的人了。
寇季還想着自己快要當人祖父了,有人卻已經當上了祖父。
當寇季回到了竹院以後,就看到了一箇中年男人,脖子上架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竹院裡轉悠。
劉亨難得的出現在人前,陪在他身旁。
寇季看到那個中年男人,有些唏噓。
緩緩走上前,衝着中年男人輕呼了一聲。
“曹佾?!”
曹佾聽到了呼聲,架着自己的孫兒回過頭,看到了寇季,臉上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四哥!”
曹佾放下了孫兒,快步的走到了寇季面前,給了寇季一個大大的熊抱。
兩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抱在一起,真的有點不雅。
但是他們兩個都不在乎。
二人抱了許久,緩緩放開。
曹佾強忍着眼角的淚水,笑吟吟的道:“四哥,幾年不見,你還是沒變。”
寇季拍着曹佾的肩頭,哭笑不得的道:“已經上了年齡了。再過幾年,就要給人當祖父了。”
曹佾聽到寇季這話,想起了自己的孫兒,趕忙將孫兒拉到了寇季身邊,低聲對孫兒道:“叫翁翁……”
小孩兒眨巴着眼,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翁翁……”
寇季痛快的答應了一聲,將隨身帶的一個小物件送給了孩子,並且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曹佾靜靜的看着寇季逗弄自己的孫兒,等到寇季逗弄夠了,讓奶孃將孩子帶到了一旁。
寇季在孩子走了以後,對曹佾道:“早就跟你說過,十八歲以前不能同房,你倒是好,十六歲就有了長子,如今你家長子恐怕還不到十六?孫子都出來了。”
曹佾苦笑着道:“我爹一意孤行,非要我們儘快生孩子,多生一些。到了流求以後,恨不得讓我們兄弟,以及我們的兒子生的更多。
如今我們兄弟,還有我們的兒子,最大的事情就是造兒子。”
寇季沉吟着道:“流求島上沒有人?”
曹佾笑着道:“有倒是有,不過都不是什麼好人。不是從大宋逃出去的罪人,就是叱吒海上的盜匪。
我們到了流求島上以後,就被人惦記上了。
打了半年的仗,纔將流求島上的惡人們處理乾淨。
如今那些惡人已經成了階下囚,正在島上爲我曹家開墾良田,修建屋舍。”
寇季點着頭道:“島上的處境如何?”
曹佾笑着道:“有山有水、土地肥沃,島邊的海上,漁獲無數。算是一個難得的富庶的地方,就是人有點少,有些荒涼。
我此次乘船而歸,就是爲了出售一些島上的特產、海產,然後帶一些島上需要的東西回去。”
寇季笑着道:“如此說來,流求島對於曹家而言,是一處世外桃源?”
曹佾笑了笑,沒有言語。
流求島如今是世外桃源不假。
但是對於一個身處在世界上最繁華的汴京城幾十年的家族而言,流求島還是過於荒涼。
人更是少的可憐。
如今流求島上曹氏帶過去的人,外加那些罪人,也不過五萬人而已。
島上大部分地方,幾乎都屬於沒開發的狀態。
一些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猛然間到了一個荒蕪的地方,要自己做工、自己開墾荒田,有些不適應。
一些心裡脆弱的人甚至發了瘋,上了吊。
此事曹佾不會跟寇季說,寇季也不會問。
流求島雖然荒蕪,但確實是一座寶島。
趙禎沒有虧欠曹家,曹家能不能徹底將流求島變成一個富庶之地,能不能在海外建立一座如同世外桃源的棲息地,是曹家自己的事情。
沒人會憐憫他們,他們也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將門的人不怕流血,他們唯獨害怕流的血沒有意義。
寇季請曹佾到了偏廳,坐定以後,笑着問曹佾,“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曹佾也沒有客氣,坦言道:“需要的東西有點多,我帶的人不夠,所以置辦起來會很慢,需要四哥幫忙。”
寇季點點頭,道:“將清單給我,我讓你嫂嫂去辦。”
曹佾取出了清單,遞給了寇季。
寇季略微掃了一眼,就吩咐人去交給了向嫣。
向嫣會派人將東西準備齊全,然後再派人送到曹佾船隊停靠的地方。
曹佾在寇季將清單遞給了管事以後,開門見山的道:“還有一些事情要麻煩四哥。”
寇季擺手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氣,有什麼儘管講,能答應的我一定會答應。”
曹佾點頭道:“曹家現有的船在海上航行多有不便,一旦遇到了大風大浪,幾乎都是船毀人亡。
如今曹家用的海船,多是那些海賊留下的,一個個殘破不堪,很難長久使用。
所以我想借閱一下朝廷存放的海船造船圖。
還想從劉兄手裡借閱一些倭人海船造船圖。”
曹佾此話剛剛說完。
劉亨就緩緩開口,“倭人的船隻,比我大宋水軍用的還差。所以倭人的海船沒什麼好借鑑的。
倒是倭人在海上飄蕩的經驗,你可以借鑑一下。
倭人往返於我大宋和倭國有上千年了,他們在海上生存的經驗,遠比我們要豐富。
回頭我去信給伯敘,讓他派遣幾個海上生存經驗豐富的倭人給你。”
曹佾聞言,鄭重的抱拳道:“大恩不言謝……”
劉亨搖頭笑道:“你曹家的封地和我劉家的封地皆在海上,以後我們往來的機會恐怕比回汴京城還要多。所以我幫你,就是幫我。”
曹佾鄭重的點頭。
二人說的暢快的時候,寇季並沒有插話,等到二人聊完了以後,寇季盯着曹佾笑着道:“朝廷的海船造船圖,其實也一般般。”
曹佾一愣。
寇季繼續笑道:“天賜孩兒和伯敘孩兒結合高麗、倭國、交趾、以及朝廷的造船圖,請福州等地經驗豐富的老造船匠,打造出了一種新船。
船身高大,能容納貨物,也能載着甲士。
還有一套在海上航行數月也不患病的航海手段。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
曹佾聞言,先是一喜,隨後哭笑不得的道:“侄子們的東西,我這個當叔父的不好強奪。
四哥是要讓我大出血啊。”
寇季哈哈笑道:“給你的肯定是好東西,又不坑你的錢。官家要將其引用到鎮南和鎮東兩支水軍中,也是花了重金購買來的。”
曹佾苦着臉道:“問題是造船的技藝一直被他們兩個掌握着,我這個當叔父的,豈不是要被他們按在地上壓榨一輩子?”
寇季仰天大笑道:“沒辦法,兩個小傢伙將這當成了一樁生意,我也不好從他們手裡白拿東西。
管理海船,以及在海上航行不患病的法子,那是一錘子買賣。
所以你只需要出一次錢。
海船的話,你需要出最少兩次。
每次不得低於十隻。
兩次以後,如果你們還是摸索不出造船的辦法,那我就讓天賜將造船圖給你,順便派遣幾個手熟的匠人過去教你。”
曹佾遲疑道:“流求地廣人稀,可窮得很。”
寇季搖頭笑道:“這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海外雖然人少,但是諸多海島上都是物產豐富。
有充滿香料寶石的寶島,也有暗藏着金銀的寶島。
有了足以經得住大風大浪的海船。
海上的珍寶還不是任由你們取允。
你有什麼理由裝窮。”
曹佾嘆氣道:“我也知道財寶無數,可是出一趟海,運氣好隨船的人死三成,運氣不好全軍覆沒。
我曹氏在流求島上本就沒有多少人,根本經不起海龍王吞噬。
所以財寶都是拿命換的。
如今島上沒有多少人,所以我曹氏準備在島上大力的繁衍,希望儘快充實人口。
除了會派船到大宋交換貨物,朝貢外,其他的地方我們不準備去。
所以不會得到多少財寶。”
寇季聽到曹佾此話,略微思量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曹佾道:“你此次入中原腹地,恐怕不僅僅是爲了採購貨物吧。八成還要吸納一些人去流求。
此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鎮南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曹佾聞言,一臉感慨的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四哥啊。”
寇季笑着道:“不是你瞞不過我,而是此事每家都在做。只不過我韓地不是什麼人都要,我韓地只要有學問的讀書人、高明的匠人和聰明的生意人。
你們幾家就是葷素不計,只要是宋人,只要願意跟你們去封地上安家落戶,你們都要。”
曹佾苦笑着道:“放眼望去,野獸比人多好幾十倍。只能想辦法弄人了。”
寇季笑道:“其實你可以效仿一下劉亨的法子,邀請鎮南軍和鎮東軍去流求做客。也可以邀請大宋的商人、秦淮河上的那些可憐的姑娘們。
單靠你們那點人造孩子,恐怕得二三十年纔會見成效。
若是藉助商人的話,那速度就會快很多。”
曹佾愕然的看向了寇季,又愕然的看向了劉亨,驚叫道:“還能邀請鎮南軍和鎮東軍去流求嗎?”
寇季坦言道:“爲何不能?你曹家需要有人幫你們壯大族羣。鎮南軍和鎮東軍需要熟悉如何在海上航行,也需要熟悉如何在海上作戰。
各取所需罷了。”
曹佾心驚之餘,追問道:“可鎮南軍和鎮東軍全是男子……”
寇季翻了個白眼,“原交趾郡王如今在交趾西方殺的人頭滾滾。交趾西方一直到天竺,男丁幾乎都快要被殺光了。
如今正想方設法的從交趾府哄騙我大宋百姓過去留種呢。
他還組織了無數天竺等地女子組成的商對,到我大宋各處,行當年倭女在汴京城乾的那種齷齪事。
你派人去找他,花點錢,要一些天竺等地的女子到流求不就完了?”
曹佾聽到此處,眼神一下就亮了。
寇季見曹佾已經領會到了自己的意圖,便不再提及此事。
“我們兄弟好不容易相聚,今天不醉不許下桌。”
寇季大笑着招呼道。
曹佾急忙道:“你先吩咐人準備飯菜,我去去就來。”
曹佾丟下這話,匆匆離開了。
大概是下去找自己人,去天竺聯繫曹利用了。
劉亨在曹佾走了以後,翻着白眼道:“西陽和流求,快要被你弄成鎮南軍和鎮東軍的花船了。”
寇季沒好氣的道:“爲了讓你們儘快壯大,我一個大國首相,悶頭默許了這種齷齪事,已經很丟臉了。
我都沒埋怨,你還好意思埋怨我。
別忘了,好處都讓你們給佔了。”
劉亨哭笑不得的道:“雖說確實是我們佔了好處,但總覺得不痛快。”
寇季瞪眼道:“讓你們帶過去的那幾萬人,拼命的生,生到什麼時候才能生出一個龐大的族羣?
曹氏那邊也就算了。
西陽那邊得儘快發展壯大。
不然你我死後,種家肯定將東陽人馴化的差不多了。
到時候他們肯定領兵西征。
你若是不盡快將西陽發展成一個只有我宋人的地方,怎麼藉着族羣的力量、族羣的大義跟種家抗衡?
更重要的是,當西陽遍地是宋人,又都是鎮東軍和鎮南軍的孩子的時候,西陽有任何危險,鎮東軍和鎮南軍都會向着你們。
朝中以後有人想削藩的話,首先要對付的不是你西陽,而是鎮南軍和鎮東軍。
便宜都讓你們佔盡了,你們居然還覺得自己虧。”
劉亨乾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二人說完話以後沒多久,曹佾再次出現到了二人面前。
三個人到了膳堂,坐在膳堂的大桌子上,吃肉喝酒的飽餐了一頓,喝到了醉醺醺的時候方纔各自回房睡下。
次日。
劉亨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寇季和曹佾已經起牀。
寇季穿上了自己的大紫袍,曹佾穿上了自己象徵着世子身份的衣服,一起入了朝。
曹佾作爲趙禎的親舅子,趙潤的親舅舅,入了汴京城,自然得入朝覲見。
不然容易被人詬病,也容易弱了情分。
曹佾在入朝參拜了趙禎以後,送上了他爹讓他轉交的國書。
國書上奏請在福州設立邊市,便於往來。
趙禎當場就應允了。
如今各大藩王當中,除了曹氏,剩下的藩王封地,都和朝廷設立了邊市。
即便是同樣遠處海外的種、劉兩家,也分別在渤海府和登州設立了互通有無的邊市。
幾大邊市瘋狂的爲朝廷抽取着海量的稅賦。
所以曹家奏請開設邊市,趙禎沒理由不答應。
曹佾在遞交了開設邊市的國書以後,又邀請鎮南軍和鎮北軍時常到流求島去巡視。
趙禎也沒有拒絕。
滿朝文武也沒有反對。
在趙禎和滿朝文武看來,鎮南軍和鎮北軍去巡視流求島,就是一個熟悉海路,查探曹家是否有不臣之心的過程。
只要曹家有反叛的力量,或者有造反的野心,朝廷也能快速的派遣兵馬去彈壓。
所以沒理由拒絕。
若是寇天賜上書奏請狄青率軍進入到韓地去巡視的話,朝廷也不會拒絕。
畢竟,朝廷分封藩王,本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舉動。
藩王主動邀請朝廷的兵馬去監視自己,朝廷求之不得。
曹佾奏請的兩件事趙禎都應允了以後,曹佾就再沒有奏事。
滿朝文武都覺得挺奇怪的。
因爲此次曹氏的人覲見,居然沒有求購火器。
今歲諸多藩王派人覲見的時候,只有曹氏和寇氏兩個藩王沒有奏請朝廷賣給他們火器。
寇氏自然不必多說。
火器是他們家造出來的,人家要用,朝廷攔不住,也沒辦法攔,更沒有人以此爲藉口,說什麼寇氏不臣。
如今朝堂上寇氏門徒一大堆。
找寇氏麻煩,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不是被寇氏的門徒用口水淹死,就是被寇季一手給拍死。
所以划不來。
寇氏是有火器,所以不用惦記着火器,曹氏可沒火器,他們居然不惦記火器,滿朝文武自然覺得奇怪。
等到趙禎和滿朝文武商量完了正事,下朝的以後,有相熟的就湊到了曹佾身邊問起了此事。
曹佾的回答很簡單。
‘流求島上曹氏的人加上流求島上原有的人,滿打滿算就五萬,連流求島都佔不滿,要火器幹什麼?當棒槌使?流求島四面都是海,也沒什麼敵人,用不着。’
曹佾放出的話很大氣,滿朝文武也十分認可。
唯有寇季清楚,曹氏不繼續求取火器,是因爲曹氏的人清楚,現階段內,朝廷不會出售火器給曹氏。
曹氏越是求取火器,越是會讓人覺得曹氏心懷不軌。
因爲曹氏可別家不同。
曹氏的閨女如今是皇后,外甥是最有可能成爲皇太子的壽王。
曹氏若是讓人覺得心懷不軌,那曹氏閨女和外甥的地位就會跟着動搖。
雖說曹氏如今已經算是脫離了大宋的大部分體系。
但是有一個當皇后的閨女和當王爺的外甥輻照着,總是會有很多好處的。
曹佾在下朝以後,就被曹皇后請進了後宮。
趙潤也在。
三個血親互相傾訴了一番思念,又說了許多私密話。
臨別的時候,曹皇后拿出了一些體己錢,以及從趙潤哪兒搜刮的一大筆錢,交給了內府管事陳琳,購買了一大批曹氏所需要的貨物,讓曹佾臨走的時候帶上。
也只有曹皇后纔可以如此大大方方的貼補孃家。
換成其他幾家的閨女,絕對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往出送東西。
夫家不會同意,相熟的人也會頗有微詞。
只要不是皇室,貼補孃家就是一種讓人唾罵的百家行爲,夫家會不喜的。
曹佾入了一趟宮,曹皇后將趙潤搜刮了一個乾淨。
趙潤在曹皇后哪兒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在他父皇身邊也是如此,就只能跑到了竹院裡找寇季。
希望寇季能給他一些安慰。
趙潤到了寇季書房以後,磨蹭了很久,直到書房裡的人走的就剩下了寇季一人的時候。
趙潤才哭喪着臉對寇季道:“我不喜歡我舅舅。”
寇季聽到了趙潤的話,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道:“你這話就有點忘恩負義了!你應該清楚,你舅爺爲了將你送到我門下,付出的是性命。
雖說初心帶着一些功利心。
但至少他們永遠不會害你的。
拿了你一些錢財而已。
你就不喜歡他們了?
那等到有一天,有人跟你爭皇位,他們爲你流血喪命的時候,你又該如何面對他們?”
趙潤咬着牙垂下了腦袋,“學生知道錯了。”
寇季嘆了一口氣道:“此事也不怪你,你們沒有相處多久,沒有養出濃厚的情誼,心裡有一道牆隔着,也是正常。
皇家的子嗣,特別是皇長子,很難感受到親情。
這是你的身份決定的。
身爲你的先生,應該幫你補全缺陷。
回去告訴你母后,你弟弟也會說話了,以後就送到我這裡讀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