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茶水果盤很快的擺上,蘇錦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指着凳子對老鴇道:“你也坐下,我只跟你打聽一個人,問幾句他的情況,你如實回答便可,也不來多打攪你做生意。”
老鴇子福了一福笑道:“瞧您這小官人說的,您給了銀子便是大爺,別說是回兩句話,便是……便是……嘻嘻……要奴家親自陪你,奴家也不會推辭的。”
蘇錦看着面前那張獻媚的胖臉,心裡一陣的噁心,同樣是女子,有的人爲什麼便風情萬種花容月貌,而有的人卻是一副臃腫惹厭的摸樣,都說老天是公平的,但在這老鴇子身上卻絲毫看不出公平之處,既胖又醜而且還沒有自知之明。
“閒話休提,我來問你,剛纔進來的一位叫金哥兒的客人可是你們樓中的常客麼?”蘇錦皺眉問道。
“金哥兒?奴家可不認識什麼金哥兒,奴家這園子裡迎來送往的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哪能個個知道名字?再說了,青樓中的規矩乃是是相逢隨緣,大家你情我願快活一番,誰來管他人的名姓隱私?”
蘇錦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名字不認識,人你定有印象,我說的便是剛纔被三四個女子簇擁到二樓東首廂房的那位,個子不高,長得粗胳膊粗腿的那個青年漢子。”
老鴇子想了想恍然道:“您說的是那個穿着長衫,腳下卻穿着千層底的公子麼?說別人奴家還真沒印象,說他倒是印象頗深;這人一看就是一泥腿子,裝模作樣穿着棉衫,腳下卻穿着泥腿子的千層底,不倫不類的。”
蘇錦笑道:“就是他,您倒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是泥腿子。”
那老鴇咯咯笑道:“有誰能逃過老孃的眼睛?這人年後這段時間隔三岔五的便來找樂子,每次都跟從牢裡放出來的一般,叫個三四個姑娘一起廝混,姑娘們都不願伺候他,說他手腳上都是厚厚的老繭子,摸在身上跟刀子割一般,不過出手還算大方,像他那樣的人也不知哪來的錢財,也許是在賭館中贏了一筆。”
蘇錦急促的問道:“他年後經常來?以前來過麼?”
老鴇道:“以前沒見過,年後這二十來天來了足有五六趟吧。”
蘇錦沉思點頭,伸手將桌子上的銀錠推給老鴇道:“爺我說話算數,這錠銀子便歸你了。”
老鴇子笑嘻嘻的隴入袖中,口中卻道:“這可如何是好,小官人又不要人伺候,只問兩句話而已,奴家白受了你這麼多錢財,心裡倒是不安呢!要不奴家叫個姑娘來給小官兒唱唱曲兒,陪官人解解悶?”
蘇錦擺手道:“不用了,不過我確實有事要交代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又爲何來問你關於那人的情形?”
老鴇子道:“這個奴家還真不知道。”
蘇錦笑道:“那便告訴你也無妨,我乃衙門公差,這個叫金哥兒的跟幾位官宦家中的失竊案有關,我盯着他是爲了尋找證據。”
老鴇子唬了一跳忙將袖中的銀子抖出來捧到蘇錦面前道:“原來是差爺,這……奴家可算是瞎了眼,這錢官爺趕緊收回,差爺問兩句話奴家自是應該好生回答,卻來收差爺的錢,是何道理?”
蘇錦微笑道:“無妨,你收着便是,不過須得幫我點小忙。”
“差爺但請吩咐。”
“你悄悄的去那房中叫個姑娘出來,爺我交待她點事。”
老鴇子忙道:“這個好辦,但奴家有個請求,待會才差爺拿人可莫在我這園子裡鬧將起來,奴家這裡是生意場所,若是嚇跑了客人可了不得。”
蘇錦微笑道:“放心吧,要拿早拿了,絕不在你園子裡動手便是。”
老鴇子連聲道謝,趕緊扭身出門上樓,不一會下了樓來,身後跟着一名衣衫不整發髻蓬鬆的粉頭來。
“差爺,這是鶯兒姑娘,伺候那客人的姑娘之一,奴家只說要她出來端些茶水進去,差爺可快着些,那客官好生的不耐煩,剛纔便罵了人呢。”
蘇錦點頭對那叫鶯兒的粉頭道:“這位姑娘,我乃開封府辦案差役,你房中的那位客官疑似盜竊搶.劫的要犯,故而來此查勘一番他的底細,所以想請你幫個忙。”
鶯兒嚇了一跳,有些不信的撇撇嘴道:“差爺弄錯了吧?那金大官人還有膽子搶.劫盜竊?那是個好色的泥腿子罷了,話都說不周全,還敢做案子麼?”
趙虎喝道:“你懂什麼?俺家大人叫你怎麼做便怎麼做,問你其他了麼?”
蘇錦擺手制止趙虎,微笑道:“姑娘,你也不用說別的,待會進去之後幫我套問套問他來錢的門路,問問他作何營生便是,其他的也不用你做,只消告訴我他的名姓,聽聽他話語中的破綻之處便是。”
鶯兒道:“那也不必問了,這金大官人喜歡奴家,自打在此結識之後每次來園子裡必要奴家伺候,還說要替奴家贖身呢;奴家也曾問過他是何方人士,作什麼營生,他說他是外州來京城做生意的,還說他家裡有錢的很,過幾天便要離開京城回外地去。”
蘇錦道:“哦?他要走?既是做生意爲何卻又要走?”
鶯兒道:“這個奴家便不知道了,奴家可不信他,這麼個粗鄙的東西怎麼像是個能委以終身之人,您是沒見他的色鬼樣兒,每次來都叫三四個姐妹陪着,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是個良人。我瞧他根本就不是個什麼有錢的生意人,倒是像一夜暴富的賭徒一般,懷裡揣着幾錠銀子便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蘇錦笑道:“你回去說個故事給他聽,看看他什麼反應。”
鶯兒道:“什麼故事?”
蘇錦低聲在鶯兒耳邊說了幾句話,鶯兒變色道:“差爺是說這金哥兒便是那個出賣主人的壞痞子?”
蘇錦道:“我等正是懷疑他這一點,你去故意拿這事說話,看看他什麼反應。”
鶯兒道:“那他要是發怒怎麼辦?那蠢人一身的蠻力,打殺了奴家可了不得。”
蘇錦微笑道:“你放心,我們會在隔壁屋子裡保護你們,一聽到動靜便衝過去,他可不是咱們的對手,再說了此人若底細被拆穿只會趕緊想辦法溜走,又怎會大庭廣衆之下行兇?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沒事。”
鶯兒看了看蘇錦和趙虎,蘇錦倒也罷了,趙虎魁梧結實的身板給了她信心,於是點頭道:“也罷,奴家便去試探試探,奴家隔壁的是小惠的屋子,中間只隔着一層薄板,小惠也被那人叫去伺候,你等可在小惠屋中呆着,可聽的一清二楚。”
蘇錦道:“甚好,就這麼辦。”
……
爲掩人耳目蘇錦和趙虎當先上樓來到那小惠的屋內,只聽的隔壁一陣陣的嬌笑嗔罵之聲,幾名女子不時的尖叫,顯然這金哥兒正在房中左摟右抱上下其手。
不一會,便聽到隔壁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來,一女子道:“金大官人,你最喜歡的心頭肉鶯兒來了,別纏着我們了,奴家的胸口都被你捏青了。”
一名男子細聲細氣的嗓音傳來:“鶯兒妹子,咋去了這多時?哥哥我都等急了。”
鶯兒嗔道:“還不是爲了給你弄些茶水來麼?這是枸杞茶,是滋補的東西呢。”
“哎呀,還是鶯兒對我好,知道我今夜要搞的你們哭爹叫娘,所以提前準備了滋補的茶水,來來來,好幾天沒放,憋得哥哥難受之極,放下茶水,先陪爺舒坦一回,第一炮必然是你鶯兒姑娘的,哥哥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貨,全放給你罷了,誰叫我最喜歡你呢。”金哥兒滿嘴污言穢語,笑聲淫賤無比。
衆女子一起嬌嗔大罵,青樓女子無所謂廉恥二字,逢到這種情形只會推波助瀾的故意裝出吃乾醋的樣子讓客人開心,就聽到悉悉索索一陣響,接着便是親嘴喘息之聲以及鶯兒的驚叫抗拒聲。
趙虎聽的面紅耳赤,看看蘇錦,耳朵貼在牆壁上聽得極爲仔細,趕緊定定神細聽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