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尚書冷哼一聲,說出的話已經不好聽了,言辭鑿鑿,“大理寺既已結案,相關人犯已經認罪伏法,就說明此事與小兒並無關係,大理寺直屬御前,質疑大理寺的調查結果,就是質疑皇上,何況,王爺雖然手握重兵,但不涉內政,這朝政之事,不在王爺管轄範圍之內吧?再說了,王爺是江夏藩王,這手腳怎麼伸到南疆去了?”
真不愧是兵部尚書,實力發揮的時候,也讓人難以招架,不過江夏王臉上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施施然道:“本王手中有封手書,大人可以過目一下。”
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曲尚書嘴角抽搐了一下,將信將疑地接過江夏王遞過來的手書,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一目十行看完之後,曲尚書立即驚恐道:“這封手書,你從哪裡得到的?”
江夏王英俊的臉上浮現若有若無的笑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麼大的案子,怎麼可能絲毫不留下任何蹤跡?”
曲尚書後背發冷,江夏王給他看的,是一名叫錢添的校尉寫的,而這個錢添已經在三年前的貪腐大案中被處決了。
手書裡清楚明白地寫着那樁大案的所有內情,其實這幾個下級軍官是奉曲公子之命截留軍餉,與當地大商家合作,發放高利貸,賺取龐大利潤,二八分利,曲公子拿大頭。
因爲曲公子是兵部尚書之子,南疆主帥樑起又和曲尚書私交極好,有這麼強大的背景靠山,一夥人膽子越來越大,這條特殊的財路,一時財源滾滾。
卻不料世事難料,最終東窗事發,皇上派人徹查,錢添自知難逃一死,也許是不忿曲皓安然無恙,也許是想垂死掙扎,便暗中寫了一封手書,將此事內情原原本本地寫了下來,想方設法交到在京中經商的兄弟錢升手中。
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錢升是京城大商家,正好是受過江夏王和江夏郡主大恩惠的人,他知弟弟犯下無法赦免的死罪,卻又不忿更大的罪魁禍首反而平步青雲,便找機會將手書交給了王爺。
錢升深明大義,言明並無請求王爺聲張正義的意願,因爲錢添確實犯了死罪,呈上手書的原因,是因爲這份手書關乎南疆軍,或許某天對王爺有用。
如今,正好是這封手書,起到了釜底抽薪的作用,不過,曲尚書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強硬道:“這個錢添貪婪無度,真是死有餘辜,死了還胡亂攀咬,着實可惡,可見這封手書不可信。”
江夏王靜靜地看着曲尚書氣急敗壞的模樣,也不着急,只不緊不慢道:“大人真的認爲只是胡亂攀咬嗎?”
曲尚書正想說死無對證,可對上江夏王那雙墨黑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封密函他是怎麼得到的?他還知道多少?
曲尚書感覺自己就好像面對一汪靜水深流的寒潭一般,深不見底,深不可測,而自己想說什麼,對方卻彷彿洞若觀火。
這麼一想,曲尚書心底就已經敗下陣來,面沉如水,“難道王爺打算將這封手書呈到皇上面前,請求皇上重新徹查三年前的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