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樑帥,不,樑起,犯下大錯,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曲皓很善於揣測人心,這個時候,越是表現得有情有義,越是真誠樸拙,越不容易引起他人懷疑,“太子妃有所不知,末將自到軍中之中,樑起對末將諸多關照,頗爲提攜,他雖然一時糊塗,犯下大錯,罪無可恕,可想起他對末將的關照,難免悲從中來。”
他說得極爲誠摯,說催人淚下也不爲過,但百里雪眼中波瀾不驚,直覺告訴她,這個曲皓非常可疑,聲音微揚,“這麼說,你是最後一個見到樑起的人了?”
曲皓如實道:“應該是。”
百里雪話鋒忽然一轉,“聽說樑起對你很是信任,你身爲他的副將,一定知道很多他不爲人知的秘密吧?”
聽出這話暗含的陷阱,曲皓不露聲色地痛心疾首道:“太子妃在上,末將不敢隱瞞,樑起和家父是故交,所以對末將的關照的確比旁人多一些,但這等通敵的核心機密,末將全不知情,末將身受朝廷教誨多年,知君子氣節,頭可斷,血可流,也絕不會作出這等賣國求榮數典忘祖不忠不義的無恥行徑。”
他說得正氣浩然,十分有感染力,不過百里雪始終無動於衷,江夏王更是面無表情,至於秦王,也不爲所動,一時,曲皓竟然有些尷尬。
這時,派去帥府的馮威回來了,“稟太子妃,末將在樑起府中書房的暗格裡搜到了和甘野來往的密信,有的已經發出去了,這兩封應該是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去的,還有甘野王的回函。”
甘野王在回函裡的確像樑起絕筆書裡說的那樣,許下重諾,而且從回函的內容可以看出,樑起已經泄露了不少絕密軍情給他,包括我軍佈防圖,而樑起給甘野王的密函上面,醒目地蓋着他的私人印鑑。
至此,樑起畏罪自殺的罪名已經確認無誤。
與此同時,仵作也來了,給樑起的屍體初步做了檢查之後,得出了結論,“死亡時間,在昨夜子時到今天丑時之間。”
百里雪心下了然,看向義正詞嚴的曲皓,“這麼說,就是在你離去的前後,樑起自殺了?”
曲皓激動起來,“末將敢對天發誓,末將離開的時候,樑起還好好的。”
“有誰能證明?”百里雪淡淡道,對天發誓?這些人也太愚弄老天了,對天發誓,是能隨便發的嗎?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在太子妃凜然的眸光之下,曲皓極度痛苦搖搖頭,“沒人能證明,太子妃這樣質問末將,是在懷疑末將殺了樑起嗎?”
百里雪脣角一勾,坦然承認,“不錯,因爲你最可疑。”
這般直言不諱的話語一出,衆將皆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立即出來爲曲皓辯駁,“太子妃,末將有話要說。”
“說!”
“樑起通敵賣國,畏罪自殺,證據確鑿,爲什麼太子妃卻一定要逼問曲副將?”
百里雪冷笑一聲,“因爲樑起根本不是自殺的,而是被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