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上空彷彿籠罩了一層沉悶的陰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進進出出的人臉上都透着驚惶哀傷之色,衆人都明白,太后這一次,恐是大限將至。
王侯公卿都跪於慈寧宮外,面容皆是悲慼沉痛,爲太后哀悼,太后將逝的悲傷如死水一般宮內外快速蔓延。
太后鳳榻邊,真定長公主看着面容瘦削的太后,泣不成聲,“母后。”
太后已經油盡燈枯,唯有一雙眼睛還流露出別樣的留戀,虛弱道:“皇上來了嗎?”
“皇兄很快就到了,還請母后稍候。”真定長公主強忍悲痛,溫言安慰。
“嗯!”太后的聲音沒有了最初的凌厲,羸弱如遊絲,“皇上的龍體好些了嗎?”
“皇兄萬金之軀,自有天佑,已經好多了,母后且請寬心。”長公主強顏歡笑。
鄭姑姑掩面哭泣,太后在宮中呆了一輩子,幾經浮沉,終登高位,本以爲壽終之時,必定兒孫滿堂,可以無憂無慮往登極樂,卻沒想到禍事接二連三地發生,宮裡的糟心事,沒有一件能讓太后放下心來。
“皇上駕到。”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內侍的稟報,真定長公主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見皇上明黃色的龍袍已至眼前。
母后命不久矣,皇上的聲音也透着顯而易見的悲痛,“母后。”
太后見皇上雖然瘦了許多,但臉色紅潤,精神飽滿,微微一笑,“皇上,你來了?”
太后鳳體突然惡化,祥雲殿的皇上早已經得知消息,但當時他的癮毒正巧發作,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如萬箭穿心,奇癢無比,不得不服用了芙蓉丹,才把他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海中拯救了出來。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癮毒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先是七八天一次,後是三五天一次,最近竟然是隔天就要發作。
這癮毒如影隨形,如蛆附骨,恨不得把全身都抓爛抓破,把皮肉裡弒咬的蟲子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不是親身經歷過的人,誰也無法體會那種如墜身地獄的滋味。
那個時候,他滿腦子都只剩下芙蓉丹,只有服下芙蓉丹,才能緩解那種肉身無法忍受的痛苦,而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騰雲駕霧的美妙滋味,不僅神清氣爽,而且臉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
太后現在看到的就是皇上這副模樣,哪知道這只不過是被芙蓉丹更深一步地控制了皇上呈現出來的假象?
皇上握住太后枯瘦的手,傷感道:“母后,您會好起來的。”
太后苦笑,“你就不用哄我開心了,我已年逾古稀,先帝在泉下等我多年,如今也到了該走的時候,皇上,你一定要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地走。”
母后語重心長的話越發加重了皇上一定要擺脫芙蓉丹的決心,他眼底深處閃過一道殺氣,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一定要把寧妃那個賤人和王天卿那個賊道碎屍萬段,還有珞王,事成之後,一杯鴆酒了結了乾淨。
“母后放心,朕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皇上不想母后帶着遺憾和擔憂離開人世,若無其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