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枝見少夫人出來了,忍着痛連滾帶爬地過去,哭喊道:“少夫人,是我們先上橋的,她們欺人太甚,還先動手打了奴婢。”
寶珠一邊理頭髮,一邊冷笑,“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啊!”
安邦侯府的車駕終於也有了動靜,一身紅衣的何淑蕙從車上下來了。
離開林歸遠的這些時日,她的確很少外出,但並非像外人猜測得那樣躲在深閨無臉見人,而是去了爺爺軍中的射擊場,苦練自小喜歡的騎射之術。
嫁入林國公府之後,她漸漸收起了國公府認爲的那些所謂不良習氣,一心一意想做個賢良淑德的好兒媳,可不管她怎麼努力,結果還是失敗了。
離開了林國公府之後,才驀然發現湛藍的天空其實廣袤無垠,她不想再爲一個男人過得委曲求全,以致徹底失去自我,你若無情我便休,海誓山盟終不留。
何況根本就沒有海誓山盟,她仔仔細細地回憶,居然發現她和林歸遠之間還真沒什麼美好的回憶,他是她一見鍾情的男人,卻並非她今生的良人。
這個血淚的教訓,她用了足足五年時間才明白過來,他不是喜歡柳如茜嗎?隨他去吧,自從腳步踏出林國公府的那一刻起,便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所以,何淑蕙臉上並無任何所謂棄婦的羞恥愧疚,反而落落灑脫,五官雖不十分精緻,但頗有英氣的眉眼使得她同樣透出不俗的氣質。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正紅對襟長裙,將門出身的女兒家都喜歡穿簡潔明快的服飾,何淑蕙也不例外,那一身長裙恰到好處地將她的身段襯托得修長窈窕,清爽利落,毫無臃腫之感。
正紅是正妻嫡女才能穿的顏色,何淑蕙雖是安邦侯府正牌孫小姐,但東瀾同樣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下堂婦不能穿正紅色。
就算下堂婦再嫁,哪怕嫁爲正室,也只能穿粉紅色,代表她二嫁的身份,表示與從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是不同的。
柳如茜以前最多隻能穿粉紅色,自從當上了少夫人之後,只要不是在老夫人和公婆面前,她就儘可能地穿正紅,昭示自己的身份。
可何淑蕙倒好,堂而皇之地穿正紅,將自己棄婦的身份徹底拋諸腦後,要是禮儀儒學之士看見了,定然會搖頭不止,此女視禮教規矩如無物,無良無德,難怪會被男人拋棄。
柳如茜眸光驚訝地在何淑蕙身上停留片刻,率先開口,“何小姐,別來無恙?”
何淑蕙對柳如茜的訝然視而不見,面無表情,也不想和她做過多的糾纏,直言不諱道:“叫你的人退後,我要過橋。”
可柳如茜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妾了,她是國公府少夫人了,當即輕輕一笑,“真是不巧啊,我要去城隍廟敬菩薩上香,聽說敬菩薩可不能走回頭路呢。”
聽到這綿裡藏針的一番話,何淑蕙忽然發現以前小瞧這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了,身份權勢真是個好東西,如今的柳如茜絲毫不見以前卑微謙恭的模樣,反倒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