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莫名的愧疚感,我並沒有知道任何的內情時,對江朵的看法是那麼極端,或者應該說,在我的想法裡,一個女人需要錢,就只是想滿足她的虛榮心,吃喝玩樂不勞而獲,卻忘了也有些人是被現實逼得無路可走,才病急亂投醫。
但是事已至此,我愧疚也只是徒勞,如果有可能還不如想辦法幫江朵去醫院治療,我將思緒整理了一下,然後把注意力放在了報紙上面,如小舅所說的一樣,事情跟金盛天有關,是一場特大暴力拆遷,當時的金盛天也不過就是一個流|氓地痞,但是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樑默華,因爲金盛天那時候已經是在爲樑默華辦事了。
那場拆遷是一棟居民樓,但是裡面的人都拒絕離開,而且當時應該是樑默華那邊還沒有得到政府那邊的允許,完全是私人暴力拆遷,僱用了一堆地痞流|氓,結果是雙方都有死傷,金盛天這邊死了兩個人,居民樓的人死了四個。
在當時這是非常嚴重的新聞,但是奇怪的是,後來就沒有下文了,僅僅是金盛天被判兩年牢,就兩年!
這報道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了一個月以後才作爲總結性地寫出來的,我和樑笙將這報道從頭到尾認真地看了一遍,我想到了最後樑默華一定會有辦法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這篇報道居然還有人敢寫出來,我都佩服那個記者。
在這篇新聞裡,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那是金盛天這邊兩個死者,其中被提起的那個叫金起華,身份是金盛天的同胞弟弟。
“有什麼想法。”將報紙折起來收好以後,我和樑笙回到了客廳裡,小舅和江朵也坐在那兒看電視,江朵應該是洗碗打碎了碗割到了手,小舅正在爲她小心翼翼地包紮,看到江朵,我有些同情她,刻意避開和她對視,在樑笙身邊坐了下來,剛坐下樑笙便問道。
“我想知道金起華和金盛天的關係好不好。”我答道。
“和我想的一樣。”樑笙點點頭。
如果金盛天和他那個同胞弟弟感情很好的話,那麼金起華的死亡,給金盛天的打擊應該是巨大的,那麼他一定會報復那些住在居民樓裡的人,我忽然覺得腦海裡一陣電光石火的畫面閃過,一棟斑駁的樓房在我眼前晃動了一下,我迅速地打通了我爸的電話。
我想知道我爸那幾個被害的同事,十年之前住在哪裡,爲什麼我覺得那棟樓房那麼眼熟?
我爸和他的幾個同事都關係比較
好,十年之前大家都還沒有坐到這個位置上來,但是有那麼一兩個算是老友了,住址什麼的都知道,我記得我爸還拿過一些舊友的全家福給我看,那時候我雖然小,但有點印象,是一棟樓作爲背景,我心裡有種奇妙的預感,果然,我爸說的那個地址,和我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居民樓的地址幾乎是一樣,只是那裡如今早已經是另一番模樣了。
“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我爸問道。
“爸,我好像知道爲什麼你那些同事會被金盛天害死了,並不一定是因爲針對金盛天一些商業違法的把柄。”我覺得有些心底發寒,十年的時間,金盛天都始終沒有忘記復仇,等着一個一個的機會報仇,我想當年的衝突裡面,我爸那幾個同事應該是抵抗的主力軍,正面和金盛天他們發生衝突的吧,只是那幾個人估計都已經不記得那個叫金起華的年輕男人了,那麼混亂的場面,誰還記得誰打了誰。
我把外婆留着的報紙告訴了我爸,以及我心裡的猜想,我爸陷入了沉默,他忽然問道:“他在不在?”
“你是說樑笙嗎?”我問。
“嗯。”我爸說道:“電話給他。”
我有些疑惑地把手機遞給樑笙,也不知道我爸說了什麼,反正時間也就一分鐘不到,樑笙應了一句“你放心”,就將手機還給了我,我爸說現在他要照顧我媽,暫時沒有時間來繼續查這些事情,叫我小心點,不要去接近金盛天了,我應道:“好。”
打完電話,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我在想一些問題,腦子裡一片混亂。
“小舅,你們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海城?”我問小舅。
“去海城?不用了,我就在這裡呆着。”小舅連連搖頭,他是個很踏實的人,做什麼事都非常地專心,包括守着這個家,從未離開過,我看了一眼江朵,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她病情的事情,她現在接受治療好像也太晚了,一般癌症晚期都沒什麼希望。
我點點頭,決定不當面說這些事情,如果真的需要什麼幫助,也只能通過小舅給予一些了,我去外婆的遺像面前將買來的糕點放在那兒,然後上了一炷香,看着外婆慈祥的笑容,我的眼眶又開始酸了起來,趕緊移開視線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六點時分了。
“都坐着看會兒電視吧,我去做晚飯。”小舅招呼着我們說,我今天也不打算回去,在這裡過一晚明天再
走,樑笙沒什麼異議,我讓樑笙看電視,然後自己鑽進了廚房裡,小舅已經在開始洗菜了,見我進來問道:“你進來幹什麼?”
“來偷師學藝,教我做飯吧小舅!”我小聲說道,生怕外面的樑笙會聽到我的話,我要學點簡單又好吃的家常菜,露一手讓樑笙驚訝驚訝。
小舅一下子就洞悉了我的小心思,他笑得賊兮兮的,然後爽快地應道:“行吧,今天我就給你講解一下幾道菜的做法,簡單又美味,做幾次就會了。”
“行!”我激動地點點頭。
一頓飯下來,我終於學會了一道菜,當然,我只知道大概的程序和要注意的事情,至於實踐,得等到我回去以後了,晚上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美味飯菜,心情都好了許多,我欽佩地看着小舅和樑笙,爲什麼現在的男人都成了居家型呢?樑笙做的飯菜好好吃,小舅做的飯菜也好好吃,同樣的,我和萱萱她們做的飯菜都屬於毒藥系列。
吃完飯江朵還想去洗碗,小舅攔住了她:“你的手剛受傷,不要碰水了,我去吧。”
我看着這兩人互相體貼的模樣,莫名的心疼起來,不久以後江朵如果走了,小舅會怎麼樣,也許以後他會再遇到合適的人,然後結婚生孩子過一輩子,可是江朵永遠都會是他記憶裡那個鮮活的小女人吧,我現在對於生死這種事情,感到特別的傷感。
我起身說:“你們坐着吧,我去洗就好了,樑笙你來陪我洗碗。”
平時我還真不敢這麼命令樑笙,但是我覺得江朵好像很窘迫,她應該更希望和小舅單獨相處吧,我只好把樑笙給帶走,樑笙倒也配合,起身就跟着我去了廚房,到了廚房以後他當大少爺看着,我當小保姆洗刷刷,完全失去了一起洗碗的美好本質。
“樑笙,我們要不要什麼時候一起去做個全面體檢?”我忽然提議。
“爲什麼?”樑笙反問。
我囁嚅着,其實我不想說這些,跟烏鴉嘴似的,可是看着江朵變成了這樣,我突然好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和樑笙也如此,我該怎麼辦,其他什麼事情都好說,唯獨不能生死相隔,那樣真的就永生都無法再相見了。
樑笙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傻不傻?”
“我這哪裡是傻,我這是擔心,總之我不管,我們過幾天就去檢查,我還得叫我爸也去做個檢查,還有萱萱,全部都去檢查一下好了。”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