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吳成素來找於非,遞給他一幾包特產餅乾。
“謝了,還挺好吃。”於非直接拿了一塊來吃,又給吳成素塞了一塊。
吳成素接過去,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覺得那個易安知好像很討厭我。”
“誰?易安知?”於非皺了一下眉,“沒事,他討厭的人多了去了,我還被他討厭過呢。”
吳成素搖搖頭,“不對,他不是討厭你們,只是懶得搭理你們。可今天我碰見他,他那眼神就像要把我盯穿一樣。之前看到他的時候,可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最近一見到我眼神都變了,你說我是不是哪裡不小心惹到他了?”
於非拍拍手上的碎屑,然後手放在吳成素肩上,安慰道:“沒事,估計是看你成績好,嫉妒着呢。你呀,就好好揹你的書,哥罩你。”
吳成素抿了下嘴脣,往後面一看,瑟縮了一下,往於非後面挪了兩步,小聲的說:“說曹操,曹操到。”
於非看過去,心裡一驚,易安知果然眼神冰冷的看着吳成素。於非給他使了個眼色,可對方卻好像根本沒看見。
“你先回去吧。”於非讓吳成素先回教室去了,然後走到易安知面前,“我們談談?”
易安知回過神來,問道:“談什麼?”
“談談你爲什麼討厭吳成素?”於非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我沒有。”易安知很快就斂去了眼裡的敵意。
於非戳了戳他的胸口,無奈的問道:“我都看出來了,是不是嫉妒人家成績好?”
易安知立馬否認道:“當然不是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易安知語塞,沉默了片刻,“沒什麼。”
於非還沒問出個究竟,上課鈴聲就響了,“放學我再來找你。”
晚自習下後,江成猴急的跟與非說要早點回去,他爸媽今晚出差回來了。於非推說老師找他有事,讓他一個人先走了。等人差不多都離開之後,於非才到五班去。
空蕩蕩的教室又只剩易安知在寫作業,這種場景見了幾次之後,於非總是忍不住想打破一下這沉寂的氛圍。
他三兩步坐到他前面的桌子上,說道:“這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吳成素明顯都已經開始害怕你了。”
易安知停下手中的筆,擡頭問他:“你對所有朋友都這麼好嗎?事事都操心着,不嫌累嗎?”
“不嫌,是我朋友我就得管,你不也是我朋友嗎?我知道你人不壞,可你老是這樣對別人,很難有人敢接近你的。”
“我不需要。”易安知聲音大了一度,隨後又冷靜下來,嚴肅又認真的看着於非,問道:“我只有你一個朋友。”
“所以呢?你不會是希望我也只有你一個朋友嗎?”
易安知反問道:“不行嗎?”
於非微張着嘴,一時說不出話,只是呆怔的看着他。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聽到時鐘的滴答聲。於非心裡有點亂,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麼呢?朋友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你又不是我對象,原來你竟然是個小心眼,搞半天還是吃吳成素的醋,這種醋你也吃?哈哈哈哈哈.......”
於非笑的越發尷尬,索性住了嘴。
聞言,易安知眼神鬆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一般,“對,你說的對,朋友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如果是對.......”
“你是不是生氣了?”於非見他這麼快就想明白,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易安知安靜的看着他笑,盯得於非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沒事,只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走吧,回家。”
“哦。”於非等他收拾好了,走在他前面,沒有注意到後面的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朋友可以很多,對象卻只能一個。
於非發現今天易安知騎車太快了,在後面喊道:“你慢點,我都要跟不上了。”
易安知一個急剎,回過頭,一時沒忍住,給了他一個笑容:“好。”
這一笑,讓於非一個愣神,“你小子笑起來還真是好看,怕是要勾走不少人的魂了。”
易安知挑眉,“凡事都有萬一,萬一有想勾走的,卻勾不走怎麼辦?”
於非納罕:“喲,還有你小子勾不走的,是誰這麼不開眼?”
易安知笑着不說話,等於非騎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又重新上車慢悠悠的跟在旁邊。
易安知的笑容到家都還沒消失,甚至也沒有故意收斂,惹得爺爺練練問他發生了什麼開心事。
易安知卻避而不答,問道:“爺爺,上次你買的那個硬糖還有嗎?”
“有啊,在櫃子裡,我去給你拿。”爺爺找出來一大袋,易安知拎起一袋就準備進房間,突然又一頓,只拿了小小的一把放進口袋。
“你又不喜歡這個,這是要給誰啊?”爺爺看他挑三揀四的樣子,就知道不是自己吃的,“給於非嗎?”
易安知意外,“你怎麼知道?”
“他不是你好朋友嗎?多拿點,那孩子我看着也喜歡。”爺爺又抓了兩把想塞進易安知的口袋裡。
易安知捂住袋口,“這些夠了,剩下的先留着。”
爺爺聽話的放下了,易安知安靜了一會,突然問道:“爺爺,要是哪天我犯了很大的錯........你會恨我嗎?”
“傻孩子,你能犯什麼錯,你別想這些了,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如果是很大很大的事呢?”易安知繼續追問。
爺爺道:“只要天不塌,人沒事,你好好的,什麼事都不怕。”
“嗯。”易安知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易安知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於非單純認真的眼神,天真爛漫的樣子,都令人挪不開目光。他打開牀頭櫃的抽屜,裡面有二十幾張烏龜和魚的漫畫,他一張紙的翻着,直到睡夢中,腦海裡還浮現着於非的影子。
陳容亮在教室外面逮到了早自習遲到的易安知,問道:“你怎麼遲到了?”
易安知想到昨晚的夢,還有早起洗的內褲,波瀾不驚的臉也禁不住泛起了一絲紅暈。
陳容亮見他羞愧的臉都紅了,畢竟是從來沒遲過到的人,還是給少年留個面子,沒再細問,告誡他別再遲到就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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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的時候,江成還找於非八卦了這件事,“我不是坐第一排嘛,親眼見到易安知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沒想到他遲個到就會臉紅,你敢信?他可是連打架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的人。”
於非也挺驚訝,小眼神往易安知那邊瞟過去,易安知正跟幾個人在打球,突然有所感應似的望了過來。於非趕緊別過頭,隨後又不明白自己怕什麼。
易安知朝他走過來,將籃球扔過來,“來一場。”
“小意思。”
於非脫掉大衣,挽起袖子就上場了,四周的圍觀羣衆也越來越多了。
於非這次沒讓江成放水,可他卻發現打的比之前輕鬆多了,而且易安知總是會第一時間來截他的球,但截了半天卻沒成功過一次。終於他忍不住了,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故意放我水?小瞧小爺我?”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易安知將頭又湊近幾分,眼裡閃過一絲狡黠。
於非卻沒有注意到,咬牙說道:“我說,你拿出自己的真正實力來,真正的來一場。”
“可以,來個賭注吧,輸的人必須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易安知說道。
“好。”於非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話音剛落,易安知就猛地從他手裡將球截走了,於非哼了一聲,喃喃道:“你大爺的。”
接下來的下半場,易安知不再磨磨蹭蹭的防守,轉而猛攻,很快就要將比分拉平了。於非氣喘吁吁的看着似乎不知疲累的易安知,再看看時間不到一分鐘了,他深吸一口氣,跑到易安知面前打算拖延時間。
這時,易安知一個三分球進了,轉敗爲勝。於非嘆了口氣,撇嘴看向他,易安知側頭與他對視,嘴角微微勾起。
解散後,兩人坐在操場旁邊的石凳上,於非拿了瓶水給他,問道:“說吧,有什麼要求?”
易安知接過水,雙手撐在膝蓋上,目視前方,說道:“我還沒想好,下次吧。”
“行,只要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就成。”
“不會的。”易安知偏過頭對他笑了一下。
於非也笑了,“你多笑笑唄,好看,一點也不嚇人了。”
“我很嚇人?”
“是啊。”於非戳了戳他的臉,“你看你平時也不說話也不笑,見誰都是冷冰冰的,聽說打架還很厲害,誰敢跟你親近?”
易安知捉住他的手腕,卻沒有放開,而是問道:“那你爲何還要跟我做朋友?”
“大概是.......”於非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易安知的臉,笑道:“你好看吧。”
易安知嘁了一聲,鬆開了於非的手。於非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腕,似乎還留着易安知的體溫和觸感。這時,易安知修長白皙的手伸向了自己,上面還有幾顆糖。
“獎勵。”易安知輕聲說道。
於非一時懵了,直到易安知將糖果放到他的手上面後才反應過來,“你這兩天可能是吃錯藥了,這糖沒毒吧?”
易安知笑出了聲,“沒毒,過年剩了不少糖,爺爺讓我帶給你嚐嚐,喜歡再多給你拿點。”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會幹這種事嘛,還是爺爺好。”於非撕開糖紙,將糖吃進去,沒毒,還甜得很,甜到了心裡。
氣氛這麼好,於非不忍心破壞,可又實在好奇,一句話在肚子裡打了幾遍腹稿。易安知見他欲言又止,道:“你想說什麼?”
“就是那個.......”於非撓撓頭,儘量把話說的自然點,“你家過年只有你和爺爺嗎?你的其他家人呢?”
易安知的臉瞬間褪的毫無血色,眼神也淡了下來,偏過頭不再看於非。
於非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問錯了話,趕緊道歉:“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別當真。冒犯了的話,我向你道歉。”
易安知頭垂向地面,還是沉默着,任憑於非在旁邊怎麼說都無動於衷。就在於非以爲他真的生氣可能會失去這個朋友的時候,易安知低啞道:“江成沒跟你說過?”
“沒有,他就說過你喜歡打架,別的都沒了。”於非再三保證,“我也不想知道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
易安知還沒說完,就被於非打斷了。
“下課了,去吃飯,這裡人多也不好說話,等下次,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易安知神色微動,苦笑着點點頭,起身的時候,又說了句:“你可以去問江成,他應該知道的。”
“我不問,我只想聽你說的。他也不可能知道的,嘴上沒個把門的,要知道的話早就跟我說了,還用我來問?”於非大搖大擺的走着。
易安知落後兩步,看着他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溫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