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笑聲中,二班的門才被打開。
於非趕緊鑽了進去,恨不得這門是個地縫。
“班長,我表現好吧?得虧我想到了這個暗號,除了我們自己人,沒人能答得上來!”劉順笑嘻嘻的邀功。
於非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誇他呀!誰叫這話還是他自己說的呢。
當初高一剛開學,競選班幹部,於非上去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脫口而出這四句話,以示自己的奉獻精神。
早知道這些話還會以這種面目重見天日,於非就恨不得拍死當時的自己。
易安知本來在看書,突然一羣人跑出了教室。江成的女同桌何玉鈴還專門來喊了一下易安知,“外面有好戲呢,就是那個於非,去看看唄。”
易安知思索了一下,看看也無妨,待聽對方大喊自己不怕苦,還是小棉襖的時候,僵硬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眼裡浮現了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再等身邊的同學看過來的時候,又是一副波瀾無驚的面孔。
“哈哈哈哈,於非有時候真是蠻可愛的。”一個女同學笑着說道。
易安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那女生立馬捂住了嘴,悄悄打量了一下易安知,見他好像並沒有生氣。
於非和學委、劉順他們去,食堂碰見了吳成素。見他吃飯右手拿着筷子,眼睛還盯着小冊子,擔心他把飯喂到鼻孔裡。
“是不是最近壓力大啊?”於非問他。
吳成素點頭,眼睛仍不離書。
“易安知這個龜孫,害得你飯也吃不下,個也就長不高了。”於非擔憂的看了看他,發現依然沒長個。
“我這是興奮的,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刺激的感覺了。平時老是我第一,感覺一點勁都沒有。”吳成素激動的說道。
聞言,於非和學委埋頭吃飯,怪他們太渣渣,居然還沒勾起人家的學習慾望。
劉順很很好奇他們這些學霸的想法,問吳成素:“你打算天天看這本小冊子贏他?”
“當然不了。”吳成素放下筷子,伸手從衛衣後面的兜帽裡拿出了另一本小冊子,“還有一本呢!”
衆人:“……”
於非突然有點好奇另一個學霸是怎麼學習的?
幾人吃的正開心,突然旁邊站了個人,衆人擡頭望去,是易安知那張欠揍的臉。
於非一愣,難道他聽到了我的心聲,這是要來告訴我學習方法了?
其他人無聲的看着他,易安知忽然嘴角翹起,皮笑肉不笑的說到:“給你提供點素材。”
說完不等於非反應,就伸手往他碗裡放了點東西,轉身就走,不到三秒,背後響起一聲尖叫:“啊啊啊啊啊!香菜!我靠你竟然放香菜搞暗算!你給爺爺我等着,遲早把你膀子給卸了!”
聲音大的食堂裡一半的人都聽到了。
易安知輕輕的笑了一聲,步伐輕快了幾分。
於非炸毛的看着紅燒肉和排骨上面蓋着一排綠油油的香菜,一邊罵着易安知混蛋,一邊去倒了飯。
“要不要再去打一份?吳成素建議道。
“不用了。”於非突然停了幾秒,僵硬的看向學委,有氣無力地說道:“你看看我我背後。”
學委不解。
“我的包袱還在嗎?”語氣裡充滿了絕望。
“沒有了,當着食堂這麼多人的面罵了龜孫、混蛋以及需要和諧的詞。恭喜你,現在一身輕鬆,你再也不是那個十佳青年了。”學委冷靜的分析。
於非抱頭,幾乎可以預見今晚的帖子該是多麼精彩。而他和他的粉絲們一定會被敵軍撕的很慘。
於非也沒心思繼續填肚子了,他現在只想去畫幾張給烏龜畫解氣。
等等!剛剛易安知說的是“加點素材”,是不是給他加點畫畫的素材!
易安知不僅沒跳進自己挖的坑,還完美的複製到了自己身上。現在好了,他人設崩了,而易安知,則成了一個被打壓的小可憐……
日哦!
晚上回到家,易安知從書包裡發現了兩張紙,倒是很驚訝,對方怎麼能每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包裡塞東西。
第一張畫的是一隻烏龜住在一朵雪白的蓮花山,周圍很多人在拍照。而只有水底下的一條小胖魚知道,烏龜住的那朵白蓮花,在水底下是黑漆漆的。
第二張是小胖魚正在和幾隻小魚玩耍,突然一隻醜陋的黑色烏龜扔了一坨狗屎給它們,小胖魚不小心中毒成了死魚。
易安知啞然失笑,挑眉又重新看了一遍小漫畫,感嘆幸好自己的理解能力不錯。
於非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手機“叮咚”一聲,是江成的微信。
多讀書:我勒個擦,我同桌竟然搞了個粉絲會,正在班羣裡招募人員。
不吃魚:什麼粉絲會?
多讀書:“易枝花”
不吃魚:……呸!
多讀書:呸呸!
不吃魚:我有嗎?
多讀書:還沒有,要不我現在去辦一個?。
不吃魚:不好吧……
多讀書:確定不要?
不吃魚:……記得披個馬甲,最好是女號。
多讀書:明白!您就放心吧。
於非放心的睡了,第二天,一個名爲“魚刺”的邪教組織誕生了。
於非勾住江成的脖子,“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魚刺是什麼鬼?別人的都是花兒,我這就成了刺頭?”
江成嗆了幾下,在於非的爪牙之下,斷斷續續的說:“這是說明……你就像魚刺一樣堅貞不屈,百折不撓,永遠保持着骨氣與真我……咳咳……”
於非鬆開手,示意他繼續說。
“當然那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是要像魚刺一樣,讓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弄不死他也要噁心死他。”
於非訝然的看着江成,眼裡充滿了讚賞之情,“不錯啊你,有點意思。”
於非見江成拉組織拉的不錯,就放心的去辦公室了。辦公室除了老方,就只有另一個老師了。
那老師見他手裡還拿了支紅筆:“又來給老方改卷子啦?”
“是啊,英語嘛,好改。”於非應道。
“來啦,今天就這點。我還得去給一班上課,要來不及了,還是老規矩啊。”老方拿出一疊試卷,就風風火火的拿着教案跑出去了。
於非坐在老方的位子上開始認真批改卷子,位子是在最裡面靠角落的,書和資料摞的又高,每次於非改卷子的時候都都很安靜,坐在電腦前挺難注意到他,經常有老師發現他之後嚇一大跳。
其他老師也會喊些人來幫忙改卷子,可唯有於非是隻要一有卷子他就來,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有老師擔心他改卷子耽誤學習時間,但這恰恰是他學習最有效的方式。
他爸以前告訴過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法,墨守成規不一定有好效果。
就比如吳成素,除了常規學習之外,身上隨時都揣着小冊子,常見單詞只是偶爾拿出來,更多的是專業領域的單詞,更別說微積分、理化生各類競賽題目了。
而於非的方法大概就是改卷子了,批改的同時可以從卷子上發現哪道題最容易出錯,然後思考原因是爲什麼,自己的思路是否也和大部分人一樣。
又比如有些題多種解法,他會仔細記下那些對的答案,有的是繞了好大一圈的公式才解出來,而有的則是三兩步就簡答明瞭的解決,然後他再仔細研究自己的答案應該怎麼寫,才能更有效簡單不浪費時間的答題。
還會分析出卷老師的意圖,以及記住常見必考的內容。
兩個實驗班的老師是一樣的師資資源,所以能改兩個班的卷子,質量自然不必多說。
這比他死記硬背有效的多,這也是爲什麼在其他人看來,他學習不費力的原因。
於非這會正在研究吳成素的卷子,一時沒注意到有人進來。直到有人說話,他才擡頭悄悄看了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
進來的是五班的班主任陳容亮,陳容亮是個三十來歲的老師,性子比較溫吞,又非常喜歡關注學生的生活和情感問題,五班的人就在背後喊他陳媽。
但於非低頭的原因不在於陳容亮,而是跟在後面的易安知。
“坐吧。”陳容亮指着對面的位子說,易安知安靜的坐下。
陳容亮問他:“知道爲什麼這節自習課找你來嗎?”
易安知搖頭。
“你呢,也來了快一個月了,但是你好像還沒有融入到班級裡。”陳容亮頓了一下,“我看班上人都挺喜歡你的,可是你好像並不有什麼反應。你還這麼年輕,老是這麼不愛說話可不行,雖說你成績好,可你總得會人際交往吧……你成績我是不操心了,就怕你以後……”
於非:……陳媽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陳媽說了好一會,口乾舌燥,易安知依舊是巋然不動。
那邊於非也悄無聲息的把吳成素的卷子給研究透了。這會就盼着人走,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尷尬死了。
陳容亮說了半天,見易安知還是毫無反應,只好等下次再給他洗腦……啊不,重塑心靈了。
不過,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差點忘了,你爸最近給我打電話了。跟你一樣,也是不喜歡說話,又不掛電話,搞得我跟彙報似的。”
於非偷偷笑了一下,想象了一下易安知爸爸的性格,那場面一定非常好笑了。
這時,易安知終於開口了:“他什麼時候打的?”
陳容亮有點驚訝的看着他,“期中考之後吧。”
於非挑眉,偷偷探出腦袋,正好看清易安知的臉,此時的他安靜的坐在那裡,並不像平時那個一切都無所謂的拽樣,反而看起來有點落寞,再想仔細看一眼的時候,就撞見了一道銳利的目光。
於非條件反射的躲回了電腦前,糟了,被發現了。
完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