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夥計很好奇,問他看什麼呢,聽他說了,有兩個在這吃飯的跑江湖的郎中,說能把對面藥鋪大夫已經說死了的病人給救活了,到對面醫治去了,連掌櫃的都去看去了。那些夥計便都過來窗邊瞧熱鬧,老闆娘性子活善,也不說什麼,聽夥計這麼說了,自己也墊腳張望。
店裡吃飯的客人聽說了,很是新奇,也都跟着過來觀瞧。
葉知秋來到對面那家藥鋪,站在門口,低頭看看門板上躺着的病人。對那蹲在地上哭泣的病人家屬道:“能讓我試試搶救一下嗎?我是大宋來的鈴醫。”
那幾個病人家屬擡頭看着他,所謂外來和尚會念經,既然是大宋來的,興許就有本事,再說了,偏方治大病而鈴醫就是最擅長用偏方的,現在正兒八經的郎中已經宣告不治,只有看鈴醫的了。
不過,這個鈴醫看着太年輕,甚至沒到弱冠,不太容易給人以信任,所以儘管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理,還是很勉強地點了點頭。
葉知秋蹲下身,伸手診脈,果然,已經脈息全無,探探呼吸,也沒有任何感覺,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這在古代,就已經可以斷定人已經死亡。
葉知秋從自己的藥箱裡取出一小白瓷瓶,扒開塞子,
但是,葉知秋從剛纔雙方的談話中知道,這個病人先前得的病是咳痰。又是個老人,一手托住病人的後脖頸,使他的頭往後仰,然後將瓷瓶裡的粉末輕輕倒了一些在病人的兩個鼻孔裡。
葉知秋站起身,將瓶子放好,拍拍手,道:“有沒有效果,在此一舉。”
那老郎中、幾個病人家屬,還有門口瞧熱鬧的人們,都瞪大眼睛瞧着,靜等着奇蹟的發生。
果然,片刻之後,那門板上白髮蒼蒼的老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猛烈地咳嗽起來。
所有人都發出一陣的歡呼。病人家屬激動得熱淚盈眶,扶着老人,輕輕替他捶背。老人咳出了一大口濃痰。呼吸立即就順暢了。
那藥鋪老郎中瞪着一雙小綠豆眼,瞧着葉知秋,半晌,才拱手道:“佩服!不愧是大宋來的,佩服!”
葉知秋忙拱手還禮,謙遜了幾句。
老郎中又拱手道:“不知先生這個方子,能否割愛?老朽願意出紋銀十兩!”
葉知秋笑道:“行啊!”
老郎中想不到葉知秋這麼快就答應了,大喜過望,長揖一禮,道:“多謝先生。請先生到裡面說話。”
葉知秋讓範妙菡外面等着,自己跟那老郎中邁步走進了後面內室。老郎中吩咐帳房那來十兩紋銀,雙手捧給葉知秋,讚道:“先生如此年少,醫術便已經如此高明,當真令人敬佩。”
葉知秋又謙遜的幾句,道:“其實這個方子很簡單,只需兩味藥,——半夏和姜。將半夏研成粉,放入薑汁中泡三日,然後把水瀝去,曬乾,就可能了。”
老郎中十分驚異,拱手道:“但凡神醫,才能用一兩味藥就治好病,只有老朽這等庸醫,一大堆藥用了,也沒有效果,慚愧!”
葉知秋笑了笑,道:“這個關鍵是找準病人的病。病人其實沒有死,而是痰壅氣結所致。用炮製的半夏粉納入鼻中,半夏散逆氣、結氣,出煩嘔。以半夏的辛開逆氣,燥除痰結,病人就能甦醒了,不過,他這個病必須好生醫治,要不然,還會痰厥的。”
老郎中連聲讚歎。
兩人從裡屋出來,門外那老人已經能站起來了,也聽子女們說了經過,知道是眼前這位少年鈴醫救了自己的性命,十分的感激。拉着葉知秋的手道:“我老漢這條老命,多虧了公子!老漢感激不盡,請問公子尊姓大名?老漢要給公子立一個牌坊,感謝公子救命之恩!”
“老人家客氣了,救急扶傷,本來就是我們醫者的本份。——你這病還需要進一步治療,要不然,還會發病。”
“好的,那就麻煩公子給開個方子吧,謝謝!”
剛說到這,一直在門口看熱鬧的對面飯莊的掌櫃,笑呵呵過來,拱手道:“這位鈴醫大哥,你的酒菜已經上齊了。”
葉知秋點點頭,對老漢道:“你隨我來,我在好好給你診察一下,你是老病,需得好好診察之後才能下方。”
“多謝多謝!——公子,這頓飯,就由老朽來請吧,聊表心意。
葉知秋忙道:“不用了。”
那老漢道:“那是一定要的,公子是老朽的救命恩人。一頓飯算不得什麼。”
進了飯莊,滿屋子的人都朝他投來欽佩好奇的目光,嘖嘖連聲。也不知道是誰領頭鼓掌,一時之間,掌聲雷動。
葉知秋倒有也不好意思起來,忙拱手致謝。走到酒桌前,只見滿滿一桌都是精美的菜餚,不由一愣,望向範妙菡道:“你點了這麼多?”
“沒有啊!”範妙菡。
掌櫃的忙賠笑道:“這是鄙人的一點心意,公子醫術如此高明,有起死回生之術,能光臨小店,那是小店的容幸。所以,鄙人吩咐備了這桌酒席,算是鄙人的一點心意。”
“不用,不用!”葉知秋忙道。
先前那好漢道:“說好了老漢請客的,掌櫃的怎麼這樣啊!”
掌櫃的道:“其實,鄙人請客,也是有不情之請的。”
範妙菡笑道:“原來如此,想必也是請我師哥看病吧?”
“正是,正是,嘿嘿。”
範妙菡對葉知秋道:“那就不用跟他們客氣了,先吃,我可餓壞了!”
“對對!”掌櫃的道,“大家一起吃吧!老人家,你們也請坐,一起吃。”
老漢客氣兩句之後,便也坐下了,讓自己子女另外要了一桌飯菜在旁邊吃。
當下各自報了姓名。這掌櫃的姓高,那老漢姓蒲,是大理城裡開糧店的。這次是帶着兒子到大宋進貨去了,沒想到到了這裡,突然發生痰厥。要不是葉知秋,這條老命就完蛋了。
因爲還要趕路,所以吃飯也簡短,沒怎麼喝酒。
吃完飯,葉知秋先這個蒲老漢給看了病,開了方子,因爲這個病是的痼疾,所以不可能一次看好,由於蒲老漢他們有貨物,沒有辦法跟葉知秋他們同行。便留下地址,說好了等是葉知秋他們到了羊苴咩城,就到他們鋪子去找他複診。那時候,要擺筵好好款待。
說罷,蒲老漢再三謝過葉知秋之後,帶着兒女告辭走了。
高掌櫃把葉知秋和範妙菡領到後院,只見一個老婦,坐在院子里正吃飯。她吃得非常慢,幾乎可以說是在一粒一粒地挑着吃。
範妙菡驚異地望着葉知秋,難道,這就是高掌櫃讓他們看的病?
果然,高掌櫃上前兩步,低聲對那老婦道:“娘,兒子請了一個特別有本事的郎中來給你看病。這個郎中別看年輕,但是本事可大了,剛纔,有個老漢都已經死了,這位小郎中,只在人家的鼻孔裡倒了一點藥末,立馬就把人給治好了。所以這一次,一準能把娘你的病給治好。”
那老婦慢慢擡頭看了一眼葉知秋,那動作慢得,好象擔心快了會把脖子扭斷似的。她看葉知秋的目光,也是那樣小心。小心得好象一隻春天剛剛鑽出地洞的土撥鼠。
高掌櫃對葉知秋道:“我娘得了一個怪病,特別容易心慌,脈搏也特別快,只要活動稍稍大一點,比如吃飯稍稍快一點,就心跳得好象要蹦出來似的,特別難受!只能這樣慢慢的吃,還好一點。一頓飯下來,要吃一個多時辰。”
葉知秋點點頭,在老婦旁邊坐下,慢慢地問她一些自我感覺。得知她還不時的吐血,胸口煩悶刺痛。經常自己出汗。睡覺的時候,不能左側臥,不然嗆咳喘悸不停。
葉知秋診脈望舌,沉吟片刻,道:“令慈這證,乃是心陰陽皆虛,久病脾胃中氣大傷,子盜母氣,故進餐心悸加重,五臟失養,先天腎氣被耗,虛必夾瘀,瘀阻心脈,故胸悶刺痛……”
葉知秋說的這一串,聽得那高掌櫃母子云裡霧裡的,高掌櫃忙插話道:“公子,這個病要緊嗎?”
“當然要緊,需要慢慢調養。不過也不必太過擔心,按照我的方子慢慢調養,一定能治好的。”
高掌櫃大喜,連連拱手,想了想,道:“公子這個丸藥,不會太貴吧?”
葉知秋笑了,道:“令慈這個病,不是現成的丸藥能治好的。必須開方子,我可以免費給你開個方子,你自己去照方抓藥就行了。等我回大宋的時候經過這裡,我再來給令慈複診。”
高掌櫃有些不好意思。忙賠笑稱謝。
葉知秋開了方子,叮囑了注意事項,然後帶着範妙菡騎着毛驢繼續往大理都城進發。
在距離羊苴咩城還有幾十里路的地方,他們遇到了一件事情。
當時他們正在路邊一個茶攤喝茶休息。遠遠看見一行人,擡着什麼東西過來了。到了近處才發現,是用門板擡着的一個病人。到了這的茶館,也停下來歇歇腳。
那病人就放在葉知秋他們旁邊。
葉知秋低頭察看,見是一箇中年婦人。右側臥躺着,痛苦地呻吟着。不停地彎腰嘔吐出,頻頻嘔吐穢臭粘涎,額頭黃豆大的汗珠不停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