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到朕的宮妃這裡來了是嗎?”
樑初冷哼一聲,身上的氣勢卻徒然變得凌厲了起來,就好像是在維護着自己珍視的東西一般。
不……她頂多算是他的財產,他可以弄死,卻不能給別人。
穆菱只覺得有些悽然,身子支撐不住的往後仰了一仰:“還有多少棍你們可數過了沒有?若是打多了,多打一棍本宮便以百倍奉還的。”
她語氣森然,聲音卻極其的虛弱。
實在是,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很痛,說出這些話,也差不多要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然而太后還在這裡呢,她又怎麼能先倒下。
剛剛因着樑言的打斷而中斷的行刑,此時又繼續起來。
太后斜睨了樑言一眼:“七王,你母妃雖然去得早,哀家沒有能時時的教導你。只這外男不能隨意進出後宮的道理,你也該是懂的。往日裡你去廢宮那邊悼念生母便也罷了,今日卻怎麼到這裡來了?”
“兒臣只是見這裡熱鬧,又加之宮人說母后再這,便過來看一看。”樑言輕笑,“卻不想,竟是這般的精彩。”
樑言微微彎腰行了一禮,這才直起身子來往穆菱這邊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的眸色便猝然的幽深起來。
果然留在她宮裡,是錯誤的。
此時的穆菱已然滿身是血,卻還挺直了脊樑,端端正正的跪在那裡。而她脣上已然被咬破,卻連一聲痛哼都沒有。
她這樣的倔強,定然是一句求情都不肯的。
可她受到這樣的苦難,皆是因爲他之前的猶豫而已。
穆菱只已經意識模糊了,然而卻還是憑着一口氣撐着。
一棍子忽然打在胸口,叫她這口氣再也撐不住,“噗——”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這一下,似乎打開了水龍頭一樣,一股一股的鮮血被她大口大口的往外吐了出來。
“阿菱!”
樑初驚恐,上前一把將人接住。
太后抿了抿脣,眼中卻顯現出一些得意來,睨了兩旁的侍衛一眼道:“打完了嗎?”
“回太后,還有十棍。”一旁的侍衛爲難的看了皇上一眼,這才稟報太后。
如今皇上在這裡護着了,他們是不敢再下手的。
太后冷笑:“皇帝,還有十棍纔會打完。你且先讓開,既是定下了一百棍,若是半途而廢,只恐別人都當哀家的話不算話了!”
“母后!你當真要打死她不成!”
樑初看着懷裡的穆菱,她此時已經臉色慘白,嘴裡大口大口的吐了血出來。極致的白和刺目的鮮紅,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人都成這般了,若是再打那十棍,只怕是要真沒命了!
這般好的機會太后又怎麼會放過?索性是打得這般半死不活了,若不乾脆打死了省心,難道還留着叫她死灰復燃嗎?
太后冷哼一聲:“便是被打死了,那也是她自己命薄,怨不得別人!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行刑!”
“朕看誰敢!”
樑初只覺得一股怒氣充滿了胸腔內,伸手將穆菱一把抱了起來。
見周圍的侍衛卻還拿着棍棒威龍上來,眼睛不由變得猩紅,用了十分的內力揮手,將這羣人全部震倒在四周。
“母后便是要懲罰,也該有個度,怎麼竟將人打成了這般摸樣!”樑初狠瞪了太后一眼,只到底是心中存着一個‘孝’字,還是沒有過多言語,轉身便衝馮壽又吩咐道:“趕緊宣太醫!”
馮壽不敢怠慢,只看皇上那般臉色,便知今日的事兒恐怕是要比往常還要糟糕。
事到臨頭卻還被這般打斷了,太后氣得面色鐵青,在後頭喊了樑初幾句,卻並不見樑初理會,便越發的氣惱了。
“太后莫氣,想必皇上也是對淑妃愛之切纔會這般緊張。”慧嬪趕忙上前幫太后拍着胸口順氣。
只這一句話出來,便叫太后越發的氣不順了。
愛之切?便是愛到了和她這個母親作對的份上了嗎!
“胡鬧!不像話!”太后狠狠的啐罵了幾句,然而此時卻也知曉事情再沒有轉機了。
只是她和淑妃已經鬧到了這份上,若是日後淑妃醒來,也不一定能輕饒了她去。
用別的方法還好,怕只怕淑妃這番對皇帝也會恨之入骨,不管不顧的將那些東西公之於衆,到時只怕是整個朝野都要亂了啊!
然而這些事情,太后卻是不能和皇帝說的,若是說了,後果怎樣也不得而知。
“恭送母后。”
樑言看着太后面色鐵青的離開了,只微微皺了眉頭。這才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裡面,此時聽不到一點的動靜,卻也不知曉裡頭到底如何了。
輕嘆了一口氣,樑言到底還是擡腳往外面去了。
這是後宮,她是宮妃,而他是王爺,自然要懂得避嫌。
只是他又怎麼能放心得下?
她那般重的傷,到底是否能挺得過來?
阿菱,若是你能挺得過這一次,我便是綁也要把你綁出宮去,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裡,到底還是太過於危險了。
迎面看到急匆匆的馮壽和太醫,樑言趕緊側身讓他們去了。
看這架勢,倒像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來了。
樑言勾起一抹冷笑來,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先把人打得快要死了,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來彰顯你的寵愛嗎?
皇兄,你又怎麼可能是懂愛的人?
整個承乾宮都陷入了一片低氣壓中,樑初將穆菱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拿了軟墊給她靠着。
穆菱雙目緊閉,只是睫毛還在微微顫抖,一雙繡眉更是輕輕攢起。即使是昏迷過去了,也是這般痛苦的摸樣。
“阿菱?阿菱……”
樑初小心的湊上前去,想要拍拍她叫她保持些清醒,但看她滿身的血污,又着實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她看起來哪裡都有傷,說不得拍哪裡都是會加重她的痛苦的。
“嘔——”
一直渾渾噩噩的穆菱,此時身子卻忽然一陣顫動,接着一口鮮血便又吐了出來。
樑初躲閃不及,這一下便全數打在了他的胸口,暈染出一朵絢麗的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