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初緊抿着脣,黑眸如有深淵流轉,黑不見底。緊繃下顎壓抑着怒氣,渾身的凌厲氣勢卻一點也不減,添上這幾分怒氣反而顯得越發的駭人。
蘭妃一見樑初這樣的神情,心下便有了計較,卻還不願相信。蒼白的臉上掛着淚痕,楚楚可憐的抓着樑初的衣角:“皇上,皇上您告訴臣妾,咱們的皇兒……皇兒還在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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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菱看着悲痛欲絕的蘭妃,幾度昏厥過去,卻始終保持着一分理智抓着樑初的衣角。眼神悲痛中帶着殷期盼,楚楚可憐卻又一點不狼狽。穆菱不由在心裡暗暗稱奇,蘭妃這傷心或許有幾分,更多的卻還是做戲,讓失去的孩子發揮他最後的作用吧!
後宮的女人一直這麼可悲可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利用的物事。
穆菱看了一眼,便別開目光,悄然退到外間來。
樑初壓下心頭的憤怒,眸光轉爲憐惜,嘆了口氣:“蘭妃,你好好休息,養好身子纔是正經。”
其實早就知道了吧,卻還是想要聽耳聽一聽,期望會有奇蹟,到底只是聽到殘忍的消息。
蘭妃瞬間面如死灰,‘啊?’了一聲癱倒身子。
“蘭妃!”樑初眼疾手快,將人接在懷裡。
“娘娘!娘娘您可不要再傷心了,仔細哭壞了身子……”春芽跪在牀前,臉色倒是比蘭妃還要悲慼幾分,活像死掉的是她的孩子一般。
這宮裡的女人,個個都是演戲的好手。
活在這些女人中間的樑初,也不知是得了幾分的真心。
春芽這一悲拗,樑初對蘭妃的態度就又柔和了幾分。細細的安慰這蘭妃:“莫要太傷心,朕這幾日在明月宮陪着愛妃。朕可等着愛妃養好身子,再能給朕懷上個孩子呢!”
皇帝金口玉言,這般的安慰無非是一種變相的承諾。
蘭妃心裡悲傷,卻也安下幾分心來。臉上依舊掛着淚水,楚楚可憐的點點頭,順勢依偎在樑初懷裡:“皇上,臣妾思來想去,還是覺着有些蹊蹺。臣妾平日裡都按太醫的保胎方子來作息,卻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覺得心下惶恐……”
原來不僅是皇后,就是蘭妃自己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樑初冷哼一聲:“朕已經着皇后全權徹查此事,蘭妃只管好生歇息,養好了身子纔是正經。”
“皇后……”蘭妃並不信任皇后,可如今她的身體也不允許她再多過於操勞,若不然這場戲倒是演不下去。
蘭妃只好先應下,卻還討了個恩典:“臣妾着實對失去的孩兒愧疚,想要親眼見那狠毒之人伏法,皇上可否讓臣妾也知曉事情的一二?”
“自然是可以,朕會與皇后交代。”樑初應下,將蘭妃放到牀上躺好,哄着道:“朕看你此時身子正是虛弱,又說了這麼會話,還是早些休息纔是正經。”
蘭妃應下,眷念而又委屈的看了樑初一眼,才閉上眼睛睡下。
這一眼便將樑初的心都看化了,一個爲了他流產的女人,男人心裡總是有幾分柔情在的。
裡間的溫聲暖語隱隱約約傳出來,聽得等在外面的一衆嬪妃心情萬般複雜。
穆菱站在後面,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眸光卻早已分散開來,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而德妃依舊端莊的站着,平靜的看着裡間的方向,只有她一眨不眨的眼睫毛暴露了她緊張的情緒。
這件事情再清楚不過,皇帝讓皇后徹查此事。就算是皇后做的,那也會找出一個替罪羊來。
那這最大的替罪羊該會是誰?
這就要看皇后最大的對頭是誰了!
對德妃來說,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有一場硬仗要打。打贏了便寵冠六宮,打不贏則可能丟了性命。
裡間的聲音漸漸矮了下去,先是樑初身邊的小太監掀了簾子。衆妃見狀,忙低頭往兩邊退開來,樑初這才一臉凝重的走了出來。
“皇上,臣妾看您甚是疲累,蘭妃妹妹這邊也安穩下來了。正好臣妾那裡有新進的龍井茶葉,最是解乏,不若臣妾替您泡一杯,解解乏可好?”
德妃迎上前去,脣角勾着一抹妖媚的笑意,眼角微微上鉤,卻偏偏眸子裡滿是擔憂。讓人挑不出一絲兒的錯來,反倒叫樑初覺得很是體貼。
穆菱倒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德妃還想着上去爭寵。恐怕也是在爲這件事打算,趁早留個後手。
不過誰爭寵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需看着便好。
那邊皇后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碎了,盯着德妃的後腦勺,恨不得給盯出一個洞來。
皇后上前一步,嗔怪的瞪了德妃一眼:“德妃這是什麼話,竟在這時候與蘭妃妹妹搶起皇上來了,可不知蘭妃妹妹剛剛小產,最是離不開皇上的麼?”
“說得倒是大度,皇后那眼神分明是恨不得把皇上吃進肚子裡去。”麗嬪矮過身子來在穆菱耳邊悄聲耳語。
理雖是這麼個理,卻萬不能搬到檯面上來說。
穆菱將麗嬪往後拉了幾步,離開那羣女人遠一些了,才正色道:“皇上還在那兒呢,這樣的混賬話往後切不可再說。”
皇后那個小心眼的,要是抓着了誰的小辮子,可不會輕易放手。
麗嬪立時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調皮的衝穆菱眨眨眼睛示意她往後不敢了。
穆菱好笑的擡手敲了下麗嬪的額頭,微微皺起小鼻子。
剛剛纔得知自己沒了孩子,樑初正是心裡煩悶。卻沒想這會兒又被皇后和德妃兩人圍着爭寵,正是覺得頭疼。
樑初不經意間掃過穆菱,見她正皺着小鼻子,眸光流轉間盡是靈動,心裡頓時只覺灑進一片陽光。
“朕正好想喝杯茶解解乏悶。”
德妃眸中流光轉動,得意的衝皇后看了一眼,卻不想樑初話鋒一轉,直直的往穆菱這邊看來:“淑妃茶藝不錯,朕上次喝了只覺脣齒留香,甚是想念,不知淑妃今日是否還願爲朕烹茶解乏。”
呵呵,她可以說不願意嗎?
真是站這麼遠也能被波及到,穆菱覺着以後出門該先燒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