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哀家的蘭兒呢?”
人還未到跟前,便聽見太后顫抖的聲音傳來,真叫是一個哀切。
穆菱心中冷笑,慧嬪早已回了攬月殿。太后不可能沒收到消息,然而卻偏偏急急的趕往明月宮來,可不是想要借題發揮麼?
想着太后的儀仗便已到了跟前,衆人行禮。
太后往衆人中看了一圈,卻不問慧嬪了,只詫異道:“淑妃今日怎麼好端端的站在這兒了?”
呵,她不好端端的站着,難不成得要死不活的躺着麼?
“今日原是聽聞韓貴人出了事,臣妾心中擔憂,便也跟了來,這便準備回去歇息着。”穆菱淺淺的笑着,眼裡卻全是冰寒。
“哼,哀家可還記着淑妃身子不好,所以還欠着十棍的刑罰。既然如今身子好了,那便乾脆還清了算了。”
太后冷哼一聲,便已給左右使了眼色。
左右侍衛上前來,一副要抓穆菱行刑的樣子。
周圍的妃嬪見有戲看,便也都不走了,就在周圍等着看。
麗嬪一臉擔憂的張了張嘴,往前走兩步衝太后行禮了正要說話。穆菱看見忙將人扯住了,衝她搖了搖頭。
這時候還能站出來的,絕對是真心待她的。
然而麗嬪一向是與世無爭,在這宮裡自有一片淨土,穆菱又怎麼忍心破壞呢?
若是因她這點事得罪了太后,往後麗嬪又怎麼在這後宮生活下去。
“太后不是來找慧嬪的麼?”穆菱擡頭,脣角噙着一抹陰沉的笑意,眼神詭劫的看着太后。
“哀家……”太后看她眼裡的陰沉和警告,心中便是一沉,“今日這事哀家聽說是因爲淑妃而起,所以來看看。只剛剛又沒見到慧嬪,這才問了兩句,怎麼?這都需要跟你解釋解釋?”
“自是不用。”
穆菱輕輕笑着,同時卻也在心裡偷偷的鬆了口氣。
若是剛剛太后執意太對她做什麼,也不是做不成的。只不過也就是撕破了臉皮的事情,然這樣一來,前朝穆尚書的勢力必然會起動盪,於朝堂不安。
那個秘密太后固然要保護好,卻也不能因爲那個秘密叫朝堂先起了波瀾。
“哀家今日便先去看看慧嬪,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裡搞鬼,想必誰自個兒也清楚。”太后斜睨着穆菱,“淑妃,你欠下的,哀家可都記着。”
“回太后娘娘,您的恩澤臣妾也全部記在心裡,一刻也不敢忘懷。”
淑妃躬身行禮,溫柔的答着。
這些太后給的苦楚,她自然是會好好的記在心裡,一點一滴都不會忘記。來日纔好把這些,原封不動的奉還!
“母后還是勿要惦記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罷,慧嬪這會兒只怕是有些不快,母后不若早些去見見她。”
樑初笑了笑,眉目深沉。對太后的態度依舊恭敬,卻也是難得的說了狠話。
太后面上一怔,再看向穆菱的眼神裡面又再度陰沉了幾分:“皇帝還是清明一些,勿要被有些狐媚子給迷惑了纔好!”
看熱鬧的衆人倒是一個個都聽着,只覺得心中暢快。
淑妃一向是獨得聖寵的,這會兒見她被太后訓斥了,不知該要怎麼拍着手掌笑呢!
只不過一國太后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種話來,也着實是毫不給皇帝面子。
樑初的臉色沉了沉:“太醫們已經在荷包內發現毒藥,這事朕交給皇后處理了。原是要先將慧嬪送入慎行司的,只念着她纔剛剛進宮,性子難免會單純了些,受不了那樣的苦楚,這才叫她回去攬月殿閉門思過了。”
他解釋了一下緣由,最後一句話卻是暗示太后不要去看慧嬪了。
而且這件事情已經交給皇后去看,這衆目睽睽之下事情起因大家都看見了,便是太后此時要在開口護佑慧嬪,也要好生思量一下。
太后一時語塞,心中卻又着實覺得不爽利:“皇帝長大了,卻是越發的聽不進去哀家的話了。”
“母后操勞一生,將兒臣輔佐至今,該是母后享清福的時候了。”
樑初不急不緩的開口,這件事情無論誰對誰錯,今日太后的做法都有些胡攪蠻纏。
只話都說道這般地步,太后自然也是聽得出來話外之音的,無非便是叫她不要管這件事罷了。
既然皇帝這裡說不通,那便只能到時候從皇后那邊下手了。
只慧嬪這件事情,還須得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幫她圓過去。
太后冷哼一聲:“哀家是老了,管不了你們的事兒了。蘇嬤嬤,扶哀家回去……這些事兒哀家再也不管了。”
蘇嬤嬤躬身扶着太后,一行人便轉身走了。
穆菱皺着眉頭,看着太后的儀仗走得越來越遠。
表面上看起來太后是真的不管了,但恐怕暗地裡還是是後招的。左右皇后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便是慧嬪逃過了這一劫,恐怕日後還是要遭到皇后的報復。
是以這一點穆菱一點也不擔憂,只她擔憂的是,她和太后的事情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太后下一步不知又要對她做什麼。
要說太后回就此罷手,穆菱是一點也不相信的。
“阿菱不用擔憂,朕這一次定然會護着你。”樑初的手伸過來摟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這種溫暖的依靠,卻也不知到底能持續多久。
穆菱眉目間的憂色依然在,只心思已然不知飄到了何處。
且說太后回到宮中,正有宮女端了茶盞過來,太后看了一眼,只覺着越發的不順心,一擡手便將茶盞掃落下去。
“太后娘娘可別再生氣了,仔細着氣壞了身子,卻是不值當了。”蘇嬤嬤趕忙上前輕撫着太后的胸口。
“哀家如何能不氣!”太后一拍座椅扶手。
蘇嬤嬤看着這架勢,便趕忙揮手叫兩旁的侍女下去,這纔開口道:“皇上自是不知曉太后的良苦用心,婢子倒是覺着淑妃看着是個可靠的,太后大可不必這般。”
“哀家如何放心得下!”
太后無奈的嘆了口氣,只這一瞬間便彷彿老了好幾歲似的,連眉間的皺紋都看得愈發的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