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漆黑.上面紛紛揚揚地落下白色的雪花.黑與白在空中交匯.形成了飄逸輕盈的動態美.
地上已經是銀白一片.漸漸冰凍的湖水.上面架起的木橋上.已經變成了雪白的拱彎狀.像極了放大的月牙.
兩個黑色的身影.像兩隻黑色的豹子.飛起落地之間毫無一聲可聞.幾步飛去.就落在了白色的牆根兒底下.
兩人相視一眼.只見牆上都掛着一排排的燈籠.正發着橘紅色的光芒.
燈籠之上.是幾個守夜的家僕.正披着蓑衣.圍坐在一起.如果不動.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雪人.
“十點.”一個粗聲的莽漢吼道.
“噓.小點兒聲.要是被島主知道了.我們幾個就準備挨棍子吧.”其中一個年輕的聲音提醒道:“大王.”
那個莽漢一聽.連忙點頭,斗笠上的積雪撲簌簌地往下掉.他的頭一揚.環眼虎鬚的臉一露.已經喝下一口烈酒.
“他孃的.真爽.哥幾個不來一口.”
其餘的四人連忙搖頭.默默地按次序出着牌.
秋紫陽定睛一看.心裡一震.“那不是他們在船上.安安從芊芊那裡學的撲克牌嗎.看來安安的確是回到了思情島.並且把這個四人玩的遊戲.變成了人人喜愛的島粹.”
想到這裡.秋紫陽的眼睛裡有些溼潤.
夜舒黎當然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他也聰明地不敢多語.還以爲是這個思情島的鬼畫桃符.
轉頭一看秋紫陽.駭了一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位置.不明白這個大男人這個時候還搞什麼傷春悲秋.
秋紫陽神色一凜.明白了自己的失態.連忙背過身去.用袖子默默地把這個丟人的一面擦去.
夜舒黎拍了怕他的肩膀.指了指上面.然後再指了指自己的懷裡.伸出一根指頭.最後在指向後院的圍牆方向.
秋紫陽明白.無聲地點了點頭.迅速地找到了一個藏身的地方.貓了起來.
夜舒黎見他已經準備好.瞬間轉身一跳.也迅速地朝後院摸去.
一刻鐘後.靜謐的島主府外圍上.忽然飛起了好幾只鴿子.一陣密集的箭羽嗖嗖地射了出來.那些鴿子還沒有撲騰幾下.就被射成了血紅的肉泥.落在了潔白的雪地上.
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啓稟五當家.沒有發現異常.”
“好.保持警戒.”那個五當家滿意地讚道.
裡面一陣悉悉索索後.立馬又歸於平靜.
躲在雪堆裡的兩人.頓時腳底到頭頂都生出了一身冷汗.這些還是鳥.都飛不進去.更別說人了.任他們兩個武功再高.也沒有千萬隻手在遮擋這些飛來的箭矢.
兩人按照先前的約定.迅速撤離.各自返回去了客棧.一路上隨時注意.生怕被人尾隨了去.
客棧裡.尤芊襲正在桌子邊上打盹.
桌上的蠟燭已經燃燒到了最下面.油汪汪的蠟淚.已經快要把燃燒的火星給撲滅了.隨着風的吹來.燭火動搖西擺.
“誰.”
尤芊襲本來就睡得不是很久.恍惚之間還是保持了着幾分小心.自從上次被擄走以後.她都不會像以前那般睡得死沉死沉.
她這一下可驚得不輕.直接把坐着的凳子給撞翻了.倒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夜舒黎本來還想挑逗一下她.眼見襲兒面色煞白.雙眼圓瞪.那雙嫩白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摸上了桌子上的燭臺.一時間.他的心中變得酸酸的.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從陰影處走出啦.還是那張上邪的臉.
“是我.沒事.”
尤芊襲這才放鬆下來.轉身把凳子扶起來.呼了口氣說道:“好好的大門你不走.非得高來高去.知不知道姑娘我差點被你嚇丟魂.”
上邪把臉上的黑布扯下來.坐下來自己倒了一壺茶水.放在手心捂着.問道:“他還沒回來嗎.”
尤芊襲也摸了一下茶壺.感覺水還很熱.便說道:“他和你一起出去的.怎麼反倒來問我.”
“我們分開行動的.想不到小小的一個島主府.居然守衛那麼森嚴.比皇宮大內還警覺.”
尤芊襲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調笑道:“現在知道.不是什麼都是皇宮最好的.所謂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這個侍衛蛋子懂什麼.”
上邪緊緊地捏着杯底.搖晃着清亮的茶水.不服氣地說道:“那是我好久沒有來江湖了.如果是以前.什麼場面我沒見過.小小的一個島主府.我還不是來去自如.”
“喲……喲.我還不知道你幾兩重嗎.別在嘴巴上找回場子了.是騾子是馬.我們拉出來溜溜.有本事你再去探探.”尤芊襲苦笑不得.
“你怎麼不去.”上邪冷哼.
尤芊襲白了他一眼:“小女子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沒有央求跟着一起去.知道去了我也是拖後腿.不像有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不在.你們又要打起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隨着一個黑影閃身進來.
尤芊襲一下站起來.滿心希望地問道:“紫陽.你怎麼樣.”
秋紫陽把隨身的佩劍放在桌子上.接過上邪遞過來的茶水.紅通的鼻子說道:“守衛太森嚴.如果沒有大隊人馬做掩護.我們很難硬闖進去.”
上邪好似找回了面子.立馬接嘴到:“看吧.我說很難.”
尤芊襲站在窗臺下.把木窗慢慢地掩上.皺着秀眉想了半天:“既然我們不能硬闖.那就只好巧取了.總不能因爲這個.我們就丟下安安.我想紫陽也不會放棄的.”
秋紫陽雙拳握緊.沉聲說道:“就算變成血淋淋的‘刺蝟人’.我也要見她一面.”
“好樣兒的.姑娘我幫你.是吧.上邪.”尤芊襲狠狠的給他使眼色.生怕他來唱反調.
“拿出一個方法.我累了.休息一會兒.”上邪沒好氣地說道.徑直走向尤芊襲的牀.合衣倒下就睡.
尤芊襲想着他們都奔跑了大半晚上.也不想趕他們走.只好坐回桌子旁.
她用手沾上茶水.胡亂地在桌上塗抹着.呢喃道:“既然要巧取.那裡高手那麼多.守衛那麼森嚴.我肯定不能去.因爲我沒有武功.”
兩個男人都轉過頭看向她.這個小妮子.可真會安排啊.
尤芊襲怒目回視:“怎麼.欺負我是女人啊.是女人就應該衝鋒陷陣嗎.”
兩個男人都趕緊把目光移開.這個女人.怒氣上臉的時候真像母老虎.
尤芊襲這才平息下來.繼續說道:“秋紫陽也不適合去.他剛開始還可以老老實實地配合.如果在府上見到了安安.肯定控制不住自己.不顧暴露自己的危險.和安安相認.到時候.就算是諸葛孔明的計策.也完全泡湯了.”
“諸葛孔明是誰.”兩個男人齊聲問道.
尤芊襲怒問道:“你們居然連孔明先生都沒有見過.太孤陋寡聞了吧.那可是大智囊.神機妙算.從無遺漏之策啊.”
上邪不服氣地哼哼:“切,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一個江湖騙子.算命的而已.”
尤芊襲把桌上的茶杯.抓起一個就扔過去.笑罵道:“滾.什麼江湖騙子.人家是治世能臣.”
她扔的力道不是很大.由下到上的拋物線.所以上邪很輕鬆地就把杯子接到手上.然後單手一擲.那杯子又原樣落回了桌上.陀螺般旋轉了幾下.穩穩地停住了.
“哇塞.你練這招用了多久.這麼厲害.要是在我家鄉.你都可以去投籃了.保證是nba的前鋒啊.”尤芊襲滿臉的佩服.看着那個杯子眼神驚豔.
夜舒黎當然知道她說的家鄉也許是另外一個世界.他生怕秋紫陽問起這個事情.
自己老婆的私事兒.別的男人知道了.那還得了.就沒有夫妻共同秘密可言了.
“照你的意思.就只能是我去了.”他立馬出口.企圖轉移話題.
秋紫陽遲疑道:“這樣不好吧.畢竟這個事情.是關於我和安安的.如果讓上邪兄出面.而我卻退居在安全的地方乾等.要是你有什麼差池.我和安安會內疚一輩子的.”
尤芊襲一拍桌子.毫不客氣道:“哎呀.你和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上邪幹這一行.已經很熟門熟路了.以前就經常偷摸出去.查訪這個.找尋那個.根本就沒有出過事兒.”
“哦.上邪兄去找何人.是芊芊小姐的兄長嗎.”秋紫陽問道.
“額……”她怎麼好說.是幫皇上去暗訪.還有去找皇上呢.
“這個……對.他去找我哥.我哥經常不回家.爹媽都叫他去找.嘿嘿……男人嘛.都是臭味相投.有些鶯鶯燕燕的地方.不適合我們女孩兒去.大家都懂的.”
秋紫陽一下就明白所謂的“鶯鶯燕燕的地方”是指青樓.頓時有些羞紅了臉.
“喂.你說誰臭味相投.”上邪不樂意了.
他夜舒黎也是很愛潔淨的好不.居然被自己的妻子嫌棄臭.而且還是在別的男人面前說.這個臉面丟大了.雖說是丟的上邪的臉.
尤芊襲嘟着嘴.吐着舌頭.調皮地說道:“誰承認的我就說誰.還是我家舒黎好.從來不去那種地方.”
剛一說完.她就想起來了.自己不就從那種地方.被夜舒黎給娶回去的嗎.於是耳根子也有些熱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