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聲對着二人道:“下一站我們就要到思情島了.”
尤芊襲打着哈欠.懶洋洋地說道:“管他呢.姑娘我要睡一覺.休息.休息一會兒.”
上次回京城的時候.坐的是順水的上船.都用了好幾天的時間.
這次坐的是官府的驛船.說的是下一站到思情島.其實用不到一天的時間了.
傍晚的時候.他們的船就停靠在思情島的碼頭.
思情島是江水入海不久後遇到的第一個海島.
浩瀚無垠的蔚藍海洋.有着如玉環繞的珊瑚沙帶.軟綿的輕浪拍打着海邊的礁石.驚得在上面尋找食物的海鷗一下飛起.盤旋一會兒又返回.
島上有連綿的碧綠草原.有常年不竭的泉眼.冒着水質甜美的湖水.湖的四周有平緩的山勢.上面種滿了各種奇珍異樹.
她們到的時候.思情島上已經飄起了漫天的雪花.把湖水的四周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只在泉眼的位置.還流着咕咕的水花.
島上風景優美.即使是腳下踏着的道路.都是兩種不同的石頭鋪成的.
一邊是由顏色鮮豔的雨花石給鋪就的.夏天踏上去的時候.清涼舒適;另一邊是由溫暖如爐的火山石給鋪成的.冬天人走在上面.即使是一雙輕便的布鞋.也能感受到腳底傳來的綿綿熱力.
尤芊襲一身火紅色的對襟窄袖襦裙.一條白色的絲絛繞住了纖細的腰肢.肩上披着雪白的狐絨外衫.潔白的絨毛襯托出她的俏臉豔若桃花.
相比於她的瀟灑輕鬆.兩個男人就比較愁眉苦臉了.
秋紫陽是心裡擔憂愛人另嫁他人.扮作上邪的夜舒黎是全身掛着所有的生活用品.
“你們兩個快點兒.這裡的空氣多好啊.雪花真漂亮.我都不想走了.”尤芊襲呼着熱氣.招着手催促着.
上邪沒好氣地說道:“你好歹也幫幫忙.讓一個大男人全部拿東西.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尤芊襲笑着跑開了:“我這是給你樹立新時代好男人新形象.女孩兒們看到你這麼靠譜.都會爭着嫁給你的.不說了.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你們慢慢爬吧.”
上邪無奈地看着秋紫陽.問道:“她就這樣走了.”
秋紫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地點了點頭.
大街上都洋溢着喜慶的氛圍.所有的茶樓酒肆都掛上了紅色的綵綢;一排排紅色的燈籠.還沒有天黑的時候.就已經齊齊點着.朦朧紅色的燈光.照着飛舞的雪花.別有一番輕靈的飄逸.
“聽說了嗎.我們島主的新姑爺.那是一個俊啊.”一個賣菜的大嬸笑道.
另一個打油的胖女人.臉上一笑兩個酒窩明顯:“當然.聽說是京城當官人家的嫡系公子.這正和我們小姐門當戶對.”
買燒餅的大樹一臉褶子.眼睛都笑成了細縫兒:“我還聽說那個公子叫妙鬆.不僅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連天下的所有武功.都能施展一二.要是我家孫子有他一分本事.我老頭子就算死了.也瞑目了.”
旁邊一個買胭脂的女孩兒一下臉紅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上午還看到那個公子.從島主的府上出來.確實是儀表堂堂.”
“……”
一路走來.都是一片議論聲.秋紫陽的臉上越來越沉.越來越黑.如果給他的額頭上黏上一顆月牙.估計都可以拖出去扮包公了.
尤芊襲的一張小嘴.也翹得越來越高.別說掛一個油壺上去.就算是掛一挑水桶.估計都行.
她一把拽住秋紫陽.氣憤地吼道:“那個什麼狗屁公子有什麼了不起.有我身邊這位公子帥嗎.”
上邪見狀.慌忙地調轉回頭.一下擠到兩人中間.把她們隔開.笑嘻嘻地附和道:“對……對.”
尤芊襲不耐煩地瞅着他.“這個傢伙最近太奇怪了.我拉一下紫陽的衣服又怎麼了.他還非得擠過來.”
周圍的人轉過頭來.一看是三個外鄉人.其中那個姑娘長得那個水靈透徹.一雙大眼睛裡都能看到雪花飄飛的清晰影子.
至於她推薦的那個公子.劍眉入鬢.眼尾上挑.挺直的鼻樑.細細的薄脣.身材頎長如鬆.眼眸漆黑如墨.
“妙啊.”賣菜的大嬸連連點頭.紛紛看向周圍的人.
只見剛剛買胭脂的那個姑娘.一雙臉蛋兒已經變成了酡紅的猴屁股.眼睛裡的秋波都可以把人給電糊了.
胖大嬸手裡的油提斜斜地拿着.金黃色的油汁斷斷續續如絲般倒了出來.她一臉驚愕地看着三人.
老頭把手上的菸袋兒在石階上磕碰了一下.笑眯眯地問道:“你們三位是外地來的吧.正好趕上了我們島主招女婿的大喜事兒.到時候可以上門去討一杯水酒喝.沾沾喜氣嘛.至於這兩位小哥兒.確實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可惜我們島主只有一個女兒.加上島主夫人病重.島主急需辦一件大喜事來沖沖晦氣.讓夫人早日康復起來.你們兩個小哥再俊俏.也沒有這個福分嘍.”
尤芊襲也笑眯眯地問道:“老爺爺.聽說你們這個京城來的公子那樣厲害.正巧我們也是從京城來的.說說是誰家的.我也好見識見識.”
老頭兒眯起枯黃的眼睛.得意地說道;“說起這個妙鬆公子.乃是我們島主世交的兒子.能文能武不說.主要他是一個嫡子.卻願意屈尊上門.入贅我們思情島.可見對我們小姐.那是癡情一片啊.”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男人都是自尊心超強的.能做上門女婿的.都是家境地位不如女方.或者男方這邊沒有父母.
別說一般的姑爺.就算是李侍郎那樣的大官.在家也是超級的“妻管嚴”.絕對不敢亂髮脾氣.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不然老婆往孃家一哭訴.就是老丈人的一頓痛打啊.
聽這些人的口氣.這個什麼狗屁妙鬆公子好像大有來頭.結果現在一說.才知道是一個普通有錢人家的二世主.
尤芊襲撇撇嘴.皇帝的弟弟她都嫁了.還能看得上一個土財主的兒子.
“你們島主也太着急了.這個女婿可以慢慢挑嘛.如果不小心挑到一個歪瓜裂棗.還不是害了小姐一輩子.”
老頭連忙擺手.皺着眉說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夫人的病情已經不能拖延了.島主這也是沒有辦法.只要這個男孩兒頂天立地.對我們小姐好.那就行了.再說是島主世交的兒子.知根知底.能壞到哪裡去.”
上邪在秋紫陽的耳邊低語道:“我們先找一間客棧.再慢慢計量.不要打草驚蛇.”
秋紫陽的眼眸已經是一片血色.怒火中燒.可他也知道魯莽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聞言脖子僵硬地點了點頭.
“好.”他沙啞着答道.差不多是從長牙齒縫兒裡擠出的這個字.
“走了.我快累死了.”上邪扣着尤芊襲的肩膀.倒退在把她拖走了.
“放開我.你這個粗人.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幹什麼啊.”尤芊襲一邊鬧騰.一邊隨着上邪身後.像被人捏住的螃蟹一樣.張牙舞爪地跟着走了.
思情島民風淳樸.不像詭島那樣漠然冷木.隨便找一個客棧.都會有熱情的掌櫃親自迎接.
尤芊襲三人很快就住上了天字號房的閣樓.
夜.漸漸的濃重了起來;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地稀疏;雪.卻漸漸地大了.
尤芊襲挑着眉看着眼前的兩人.不確定地問道:“你們連夜去刺探島主的家.”
兩人都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勁裝.脖子上還有一個倒三角的黑步蒙面.腰間都是隨身佩戴的刀劍.袖筒裡藏着鋒利的暗器.
上邪拍着她的肩膀.尤芊襲覺得有些親暱.不自在地避開了.
秋紫陽皺着眉毛說道:“不去的話.我始終放心不下.”
尤芊襲也很想去.可是她不會武功.知道去了會礙手礙腳.到時候逃跑.也會成爲一個累贅.
“好吧.我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你們兩個要小心.這裡除了安安.誰也不認識你們.別看這些江湖門派的宅邸.都會有暗樁.有機關.還會有什麼迷惑人心智的陣法……”
上邪環抱着佩刀.好笑地問道:“你從哪裡打聽到這些的.”
尤芊襲怎麼能說是前世的武打電影.只好怒道:“你管我哪裡聽來的.反正你們小心一點就是沒問題的.你最近怎麼怪怪的.一會兒好得不得了.一會兒又陰陽怪氣的.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底細.還以爲你更年期呢.”
“更年期.”兩個男人都詫異地望着她.
尤芊襲的臉上有些發熱.訕訕地說道;“就好比你們練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就突飛猛進了.可是性情卻大變了.”
上邪趁她分神的時間.一下敲上她的額頭.笑道:“那是走火入魔.”
“哎喲.你不知道那裡長的包還沒有好嗎.疼死我了.”尤芊襲吸着氣吼道.
兩人的身影一下飛入夜色中.根本就不理她的暴跳如雷.